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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開門,我要見傅天翼!」
來到巍峨堂皇的慶親王府前,倪彩珠迭聲敲打朱紅大門。
裡頭的護院們還當是有人上門找碴來著,紛紛操著傢伙堵在大門口。「是誰膽敢在慶親王府前大呼小叫?簡直膽大包天,我家貝勒爺的名諱可是任人叫喚的?!」
倪彩珠才不管這些操著兵器、橫眉豎目的人在嘰嘰咕咕些什麼,她踮著腳尖努力在這群人當中尋找熟悉的身影……啊!「手下敗將,喂,手下敗將,對啦,就是指你啊,你還懷疑?」
被點名的傅強怔了怔,終於認出眼前這位叫囂的女娃兒。「倪姑娘?」
「對、對,是我!我來找傅天翼,他人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只想得到他,也覺得只有他才能幫助自己。為什麼會是他呢?在這個世間,傅天翼是僅次於她父母之外,惟一會讓地直覺地想去依賴的人。
所以,傅天翼是特別的,對嗎?
此時此刻的倪彩珠無暇細想,因為她更急著把他拖出來替自己解決雪貂的事情。
「快把傅天翼叫出來啊,我有急事找他!」
「可是,倪姑娘……」
「他沒空出來?沒關係,我知道當官的人腿都比較短不喜歡走出來見人,我進去找他!」
倪彩珠一想起稍早前眾人散去之際,那個丑色胚奕滿搖著扇子對自己挑釁地說:「那只雪貂絕對是我的,待我買下它剝了這畜生的皮,再做成一件披肩送給你,就當做一親芳澤的獻禮。」
哼,蓋布袋堵人實在太便宜這隻豬了,她決定等事情結束之後,張羅一些傢伙好好招待一下這個奕貝勒!
「倪姑娘,你先停下來聽我說!」傅強趕緊伸手拉住倪彩珠橫衝直撞的身子,渾然忘了男女之間的分際。
「傅強,放手!」
一聲低喝驀地響起。
「滿總管,」傅強趕忙鬆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跟倪姑娘說明貝勒爺不在府裡……」
「你們大家都退下,」滿總管喝斥眾人散去,這才走到倪彩珠的面前。「倪姑娘,不知你找我們貝勒爺有何急事?」
倪彩珠怔怔地轉頭望他,「傅天翼不在?」
完了,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裡,只浮現出這兩個斗大的字。
「雪貂怎麼辦?」地開始喃喃自語,轉身走出慶親王府。「它是不是死定了?我滾怎麼辦!叫價幾百兩……」當光她所有的褲子衣裙也賣不了這個價錢啊!
傅天翼,你這個王八蛋,臭烏龜,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不在?!
滿總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接著走到迴廊的角落處,恭敬彎身。「福晉,您意下如何?」
察葛蘭氏一雙美眸緊瞅著那抹纖細嬌小的身形,「傅強是她的手下敗將?」
「是,而且被她打得鼻青臉腫,毫無招架之力。」
「哦?」美麗的眼眸裡多了幾許興味,「翼兒交代你找的拳譜就是想送給她?」
「是的。」
滿總管微微欠身,靜候當家主母的指示。
誰知……「蓮香,攙我回房。」
福晉?怎麼……滿總管詫異地直起身。
察葛蘭氏踩著花盆底鞋緩緩踱開,走沒幾步,她頓了頓。「滿總管,捎個口信給翼兒,就說他嘴裡喊的那隻猴兒正蹦跳地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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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身上帶著一百二十兩,夏令康走向人潮滿滿的廣場。
唉,看這熱鬧喧騰的模樣便知道,彩珠她肯定買不到那只雪貂了!
心頭雖知如此,但是他依舊邁著步伐,毫不猶豫地往熱鬧裡走去。身上的一百二十兩,其實是夏令康去當鋪典當母親夏蝶的遺物所換來的銀兩。
將那些錢放在胸前,他歎口氣。
過去,不管自己怎麼窮困,即使早已餓得兩眼昏花,他也不肯將母親遺留下來的首飾拿去變賣。只因為它們是她惟一留在這世上的東西,看著那些華麗依舊的發鈿珠釵,他思念亡母的心才能有所依歸。
而今,他卻捨得將它們拿去典當,坦白說連他自己都覺得訝異!
當當鋪的老闆將他手中的首飾取走的時候,他的心有些刺痛。
可無悔!
因為彩珠需要,所以他捨得。
廣場上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夏令康一一推開人群企圖尋找倪彩珠的身影,「讓讓,麻煩各位讓一讓!」
「這位公子,你別擠啊!前頭到處是人,我也想往前走啊!」
「不好意思,我到前面想找人。」
「肯定找不著的啦!這裡少說也有幾百人!」
被擠在人群中幾乎動彈不得的夏令康有些心急,思索著該怎麼突破重圍找到倪彩珠。
或許,他手裡的一百二十兩能夠幫她買到那一隻雪貂。
「麻煩讓一讓,我有急事要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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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是昨天喊價的地方和那排關著山禽野獸的竹籠,本來以為沒有什麼人會聚集,誰知今日圍觀的群眾竟比昨天還多!原因無他,寫了區區一隻雪貂喊價到上百兩?
有趣吶!誰不想看?
站在最前頭,倪彩珠懷裡捧著所有的家當——三十兩,惴惴不安!
那只雪貂依舊注視著她,誰也不看,就只看她一個人。
倪彩珠嚥了嚥口水,不知怎的,竟覺得愧對它信賴的眼神。
對不起,雪貂,我很想買下你,然後把你取名阿寶。可是如果價錢超過三十兩,那麼……你可能只能成為皮毛了。
「把它宰了做成一件披肩送給你,不知姑娘你意下如何?」
倪彩珠霍地揚起螓首,看見奕滿站在自己的身邊,正以輕佻邪肆的眼神打量自己。
「你別動它的主意!」
「姑娘這麼說可就不對了,站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有開口喊價的資格啊,你說是不是?」
奕滿被倪彩珠俏臉上的慍怒神情搔得心口癢癢的。眼神這麼璀璨晶亮的女孩兒若是躺在他的懷裡發浪吟哦,那又會是怎般誘人的淫媚風情呢?
廣場上,不只奕滿來了,昨天那位有錢的員外也現身了,甚至還出現了幾位有意競價的有錢人。若真說要來買那只雪貂,也不至於,只是這只雪貂吸引了這麼多人的注意,若能在場出出聲喊個價,呵,肯定大大的顯了鋒頭哩!
總歸一句話,不一定要買到,叫個價擺擺闊也成!
「各位看官久等了,現在馬上就來拍賣這只珍貴的雪貂,請有意買下的買家喊個價!」
「五兩!」
倪彩珠率先叫喊,才不管所有人聽了這個價錢都在笑她。笑什麼嘛!她鼓著香腮翻翻眼,自己湊湊合合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兩,當然要省著點喊啊!
「五十兩!」奕滿隨便喊個價就壓過了她全身的家當。
倪彩珠恨恨地瞪他!
換來他一記邪釁的肆笑。
價錢迅速往上攀升,有的是奕滿和那位員外的喊價,有的則是旁人起哄的哄抬價格。
「五百兩!」
「六百五十兩!」
淚水漸漸迷濛倪彩珠的雙眼。
雪貂依舊瞅著她,那雙充滿靈性的眼瞳深深攫住她的視線,圓亮的黑瞳似是受傷、似在質問:「你放棄我了?」
她沒有、她不想啊!可是……
「八百兩!還有沒有人喊價?如果沒人喊價的話……」
「一千兩!」
眾人嘩然!
「彩珠姑娘。」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左側柔柔響起。
倪彩珠頓了頓,抬起朦朧淚眼循聲望去。
「它會是你的。」
穿著玫瑰紫褂,一身貴氣的傅天翼伸出手,溫柔地用指尖挑去落在地臉頰上的淚水,輕柔一笑。「我保證。」
淚水落得更洶湧了,她哇的一聲撲進他的懷裡放聲哭泣。
「彩珠?」
伸手擁著她顫抖的身子,傅天翼不能說他不驚訝。
這妮子當真就這麼信任他嗎!她對自己……到底存著怎樣的感情!傅天翼不敢確定。
他惟一能肯定的是,伸展雙臂擁著這副纖細顫抖的小身軀,敏銳地感受到她的馨香、她的淚,自心頭升起的情感引出他更多的溫柔情意。
討厭鬼,大壞蛋,害她難過死了,為什麼不早點來?他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她快擔心死了,大家一直喊價,她根本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嗚嗚……還好他來了,雖然她也一直認為他終究會出現,但卻又忍不住不安啊。
「你是什麼人?膽敢和她這般親近?!」站在倪彩珠的右側,奕滿望著他們兩人相擁的身子,氣憤至極!這妮子是他看中的新獵物,準備替他溫床的,哪兒來的市井小民竟敢……
「奕貝勒,許久不見了。」
奕滿怔了怔,開始覺得眼前這個昂藏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慶親王府的傅天翼?!」
「幸會。」
微微頷首示意,傅天翼勾揚輕淺淡笑。只見他右手擁著倪彩珠,左手衣袖被懷裡的她拿起來擦眼淚兼損鼻涕。
「一千兩,現在喊到一千兩了!」獵戶的聲音明顯地顫抖,連腿也跟著興奮地抖著。「還有沒有人要喊價?否則……」發死了、發死了,一隻雪貂賣到一千兩,俺這輩子再也不用上山打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