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海嘯像開始時一樣突然地結束了,但地面的震動卻更加劇烈,就好像整座島即將要陷沒海中一樣。
海奇的兩顆眼珠子幾欲脫眶而出,他張著嘴盯著不斷冒出海面的黑色礁石,一支支、一塊塊,像魔鬼的利牙、像撒旦的詛咒!
「毀了他!否則我就毀了他們!」黑聖倫厲笑狂吼。「毀了整個地球!」
美國總統、法國總統、英國首相、德國總理、澳洲總理和蘇俄總理各自在自己的辦公室與其他五方以衛星電視傳訊討論。
「大家都收到通知了?」美國總統問。
每個螢幕裡的人都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你們有什麼建議嗎?」美國總統再問!
現在是地球存亡的重要關鍵,可不是討論自尊或國家尊嚴的時候,只要有好的建議,管他是誰出的。
沉默了會兒。
「我想大家都知道他絕對有那個能力讓全世界毀於一旦。」德國總理以拗口的英文說。
「無庸置疑。」英國首相同意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澳洲總理問。
「還能怎麼辦?」蘇俄總理不甘願地說:「除了照池的話去做之外,我們還能怎麼辦?」
「照他的話做?」法國總統懷疑地重複,「怎麼做?他叫我們找的是一個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就算真有那麼一個人,那人是男是女、或老或少,我們全都不清楚,要怎麼找?」
大家全默然住了口。又過了好一會兒。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美國總統沉吟著。
「為什麼那個人會是恐怖天使的剋星?」
「難道他比恐怖天使還厲害嗎?」澳洲總理脫口道。
仔細考慮了一下,蘇俄總理贊同道:「應該是如此。」
法國總統立刻提出疑問:「那為什麼都沒有人知道有這麼一號厲害人物?」
「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喜歡炫耀自己。」英國首相慢吞吞地說,「有些人就是喜歡隱藏自己,不喜愛出名後的榮耀。」
「既然他比恐怖天使還厲害,我們連恐怖天使都奈何不了,又如何有辦法去對付那人?」德國總理嘲諷道:「說他一句,他就會應聲倒地死去了嗎?」
「或許我們並不需要對付那個人……。」美國總統緩緩說道。
法國總統凝神。「你的意思是?」
「如果那人真是如此不好虛名,而且又比恐怖天使厲害,也許我們應該找他幫忙,而不是對付他。」美國總統深思道。
「解決恐怖天使?」澳洲總理悄聲說。
「有道理!」德國總理同意。
「好主意!」法國總統贊成。
「該怎麼找人?」蘇俄總理潑冷水。「到哪裡找?」
「我不知道恐怖天使的能力是怎麼來的,或是屬於何種特殊能力,」美國總統說。「但應該是屬於超感應能力的一種,我們只要往這方向去找就對了。」
「超感應能力?不太像啊,超感應能力有這麼厲害的嗎?」澳洲總理喃喃道。「不,超感應能力不可能有這麼厲害,那是屬於撒旦才有的惡魔能力啊。」
「你在胡說些什麼!?」蘇俄總理沉喝道。
「胡說!?」澳洲總理理直氣壯地說:「超感應能力能把整座山在五分鐘之內粉碎於無形嗎?」
「還有,把整座湖的水於剎那間吸乾,然後降於五百哩外的另一座湖中。」德國總統續接道。
「那絕不是魔術,也不可能是超感應能力那麼單純、我們……」
「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美國總統不客氣地打斷澳洲總理的話。
窒了窒,澳洲總理仍想開口反駁,法國總理已先說道:「這已經是唯一的辦法了。找到那個人,再請他幫忙除掉恐怖天使。」
「超感應能力?」德國總統嘲諷道,隨即又歎了口氣,「也只能如此了。如果上帝憐憫世人,或許會讓我們先找到那個神秘的人。」
「恐怖天使的剋星……。」澳洲總理喃喃道:「……到底在哪裡呢?或者該問……到底有沒有這麼個人呢?」
「我另外有個建議,大家可以考慮一下。」英國首相說。「因為這件事不宜大肆渲染,以免引起全世界恐慌,所以我建議各位各自選擇一位絕對可以信任而且能力足夠的親信,把這件事交給他們,讓他們私底下去進行並隨時互相討論研究這件事。」
沒有人有異議。
於是,這件攸關全世界生死存亡的大事就在六位國家統治者的聯手合作下,開始緊密積極的進行。
往年打工是為了貼補家用,上大學後工讀則是為了籌措自己的學費。今年憐憐好不容易找著的暑假工讀是在淡水舊街邊的海產店端盤子;雖然辛苦了些,但薪水比在公司工讀的小妹多。何況,還可以省下一筆來回車錢和餐費。想想,也許今年可以多吃一枝冰棒呢。
看似纖弱瘦小的憐憐其實是個標準健康寶寶,上工不到一個星期就手腳熟練俐落、輕鬆自如地有如工作多年的老手,老闆這才放下那顆始終擔心她不知何時會不支昏倒的心。
一個星期後的某個夜晚,一陣突如其來的驟雨趕跑了大部分趁暑假到海邊戲水的學生客人,十二點不到,老闆就宣佈打烊,大家快手快腳的清理過後便各自趕著回家,只剩下憐憐一人獨自待在窄小的閣樓裡流著滿頭汗水睡不著。
老天!熱死人了!老闆真摳,連台電風扇都捨不得提供一下。
她起身來到小窗邊探探頭,一陣帶著淡淡濕氣的涼風迎面吹來,她深深吸了口,隨即決定到外面涼快一下,免得老闆明天一大早來就得收拾一具因悶熱而死的屍首。
或許,溜到海邊走走,她想。
她騎著店裡的腳踏車悠哉悠哉地在夜半無人的淡水道路上晃著,不一會兒就找到同事們告訴她的巡防死角,把腳踏車藏在路邊草叢裡後,她便直直往海邊走去。
別瞧她個子嬌小、形象纖弱,她的膽子可比誰都大,也從來不信鬼神這玩意兒,就算是親眼見到了,她也不一定全信,何況她壓根兒沒見過。
或許是她不喜歡別人老把她看扁了,所以總是找一些別人害怕的事兒來做,好勝心也比旁人強了一些。
她爬過大塊岩石,跨過小塊石礫,鹹濕的海味兒越來越濃烈,她心中也越來越興奮,記憶中,她從來沒有機會到海邊玩過,更逞論碰海水了。現在,她終於有機會可以……。
她陡地停住腳步,雙眼大睜地盯著前方岸邊。
黝暗的夜色中,一條人影朦朦朧朧仁立不動,碩長的身影忽隱忽現,隨風飄拂的長髮更添幾分詭魅的氣味。
糟了!不會是哪個失戀的女人跑來這裡自殺吧?
她心中想著,腳下不由得加快跑了起來,嘴裡更是連聲嚷嚷著:「喂!喂!別想不開啊!有事好商量嘛,也許我們可以談一談,我雖然沒有什麼經驗,至少可以聽你訴……訴……苦……,」她慢慢停下腳步,一陣抖顫之後,渾身雞皮疙瘩「全體肅立」。
人……不見了!
明明就在眼前……怎麼一晃眼就不見了?她使力壓下不被允許的恐懼,極目搜尋著暗黑的海面,不會是跳進海裡去了吧?可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真邪門!
背後驀地傳來的陰冷之氣今她倏地轉身,一個修長的身軀早已悄然無聲地來到她身後,及腰的長髮披散在「她」肩頭,「她」好高喔,憐憐頭頂最上面的一根髮絲都不及「她」下巴。
她不由鬆了一大口氣,隨即伸出雙手摸著對方的全身。
「老天!你沒事吧?我以為你已經跳到海裡去了。想去救你,可我又不會游泳。」
「她」身上只是微帶濕氣,溫暖的體熱透過黑襯衫傳入憐憐手掌心裡,她吁了口氣。
「哦,還好,你沒事,嚇死我了!找還以為要眼睜睜的看著你……你……你……咦?」
沒有胸部?
憐憐愕然抬頭,她看不見「她」的臉,只看得到兩逍陰慘嚇人的綠光從應該見臉的地方射出來。
霎時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多,她全身僵立不能動,喉嚨卡著氣,手腳不聽使喚,什麼尖叫、逃命全無法施展,她只能和兩道綠光互相瞪視,雖然她好想把眼睛閉上。
良久、良久……。
「很抱……抱歉……打……打擾……了你的……夜……夜遊……,」憐憐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了,很困難池往後移了半步,「請……繼……繼續……哈哈……繼……繼續……。」
霍地,她猛然轉身往後跑,同時拉開嗓門大喊:「媽呀!有鬼呀!救命啊!有鬼啊!鬼找替身啊!我死定了!我完了!救命啊!……!」
黑影佇立不動,直到憐憐身影消失後,「她」才倏忽不見蹤影。
隔天,為了洗雪昨日狼狽逃竄的恥辱,不信邪的憐憐再度於下班後來到同樣的地點,一想到昨兒夜裡她連東西南北部還沒搞清楚就尖叫奔逃,就覺得萬分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