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婕瑩長歎。
「當初是為了小璇和谷超才開了這家公司,沒想到現在變成我們唯一的底了。」
「還有封氏的股份嘛,媽,我有百分之十,你和二哥各有百分之五啊,光是領分紅就夠我們舒舒服服過日子了嘛。」封宗璇提醒。
封宗平嘴角一撇,冷哼一聲。
「女人就是短視,你不會去問問谷超他是不是做個小職員、花你的分紅就滿意了?」
封宗璇依言瞥眼過去,卻只見谷超同樣一臉不爽、雙唇緊抿,問都甭問了,明擺著就是不願意。
「那怎麼辦?」
封宗平沉吟了好半晌才冷冷道:
「最好,也是釜底抽薪的辦法就是殺了他。」
「再找人?」安捷瑩問。
封宗平頓首。
「再找人,若是真找不到人就自己動手,反正一定要宰了他,否則我們就沒什麼希望了。」
安婕瑩聞言,不由驚喘一聲。
「自己動手?老天!要是被抓到怎麼辦?」
封宗平撫撫下巴。
「他那麼愛開快車,再出次車禍也不算什麼吧?」
他陰險詭詐地抿了抿嘴。「到修車場找條即將斷裂的煞車線幫他換上,警察也是查不出什麼的。」
安婕瑩恍然喔一聲。
「對,對!只要換煞車線時小心一點別讓人瞧見,就沒人能怪到我們頭上來了。」
「那就毋需再找人了吧?」谷超首次發言道。「他的車子那麼多,找一部他不是天天開,卻又三不五時會去玩一玩的車子動手,我們再立刻出國,等他出事時我們根本不在台灣,這樣怎麼賴也賴不到我們頭上來吧?」
「嗯、嗯,有道理,這樣就更完美了!」封宗平連連點頭讚許,繼而又問:「那海豐你認為該怎麼處理比較合適?」
「一是直接放棄,反正將來接了封氏後,海豐就不算什麼了。」
封宗平頷首。
「還有二嗎?」
「二賣掉你們封氏的股份來救海豐,反正將來掌握封氏後,有的是機會奪取更多的股份。」
「那就放棄,」封宗平不假思索地決定。「不用那麼多囉嗦了。」
「我也是這麼想,」谷超同意道:「這樣我們才能專心處理真正重要的事。」
封宗平滿意地笑了。
「OK,據我所知,封宗翰平日都是開那輛拉風的BMW敞篷車,但每個禮拜也總會有一兩次開另外一部……
☆ ☆ ☆
火焰般的保時捷在市民大道高架橋上風馳電掣,剛聽到隱約的引擎聲,它便已如狂風暴雨般飄馳而過。
在這初冬冷夜裡,在這更深無人車時分裡,封宗翰實在忍不住要品嚐一下極速的刺激感。特別是他在八、九個鐘頭前才剛舉行過訂婚宴替婉竹戴上了訂婚戒指,並敲定兩個星期後舉行結婚典禮。接著又是于謙他們為他舉行的告別單身派對,酒意助興下,更禁不住要溜出來實際表現一下心中的歡欣雀躍了。
在這條還算滿直的高架橋上飆車,以他業餘賽車手的技術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實在不怎麼過癮;但在台灣這種地窄人稠的空間中,能這樣隨便飆一飆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遠遠瞧見紅綠燈微芒閃爍變換,他本能地輕輕踩下煞車……
咦?他蹙眉,再多用了點力在腳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想著,同時全力踩下煞車……
在車子穿過工事圍柵筆直撞上推土車之前,他腦海裡最後一個疑問是:媽的,我不是已經派人盯緊他們了嗎?怎麼他們還有機會下手?
☆ ☆ ☆
封宗翰垂頭喪氣地瞪著面前那個高大的男人,那個將他從小虎身上送回自己軀體,此刻又將他抓了出來的男人。
「我的時候到了嗎?」
高大男人——負責人類靈魂的接引大使者安德列微微一笑。
「是的,你的時辰到了。」
這解釋了為什麼他明明已經防備得很周詳了,人家卻還是能逮著機會害他。
「該死!」封宗翰更沮喪了。「我才剛訂婚,而這個女人才是我深愛的女人,居然我的時辰就到了?真他媽的該死!那你們當初就不該讓我碰見她啊!要是當初就讓我死了,我頂多不太高興而已,現在……現在我是他媽的火大!」
安德列笑得更深了。
「你本來就不應該碰到她,她也不應該是你的伴侶,但既然是我們這邊的錯誤,導致這不該發生的一切發生了,所以我們同樣要改正補救。」
封宗翰狐疑地瞟著他。
「你打算如何改正補救?」
「你說呢?」
「我說?」封宗翰指著自己的鼻子。「廢話!我當然是希望你們讓我回去和我的小青蘋果在一起,我也不要求能再多活多久,只要讓我們能一起死,一起向你們報到就行了。」
安德列有趣地看著他。
「那原本該娶她的男人怎麼辦?」
「原本該娶她的男人?」封宗翰倏地瞇起了雙眼。
「她愛他嗎?」
安德列搖頭。
「不愛,無論有沒有碰上你,她都只愛你一個人。」
封宗翰聞言,不由大大鬆了口氣。
「去!那你還硬要將他們綁在一起?叫他去娶一個愛他的女人嘛!」
「沒有人愛他,他是個老怪物。」封宗翰剛一瞪眼,安德列忙接著又說:「她們結婚後不到一個月他就死了。」
封宗翰愣了楞。
「喂!你耍我是不是?既然他們結婚不到一個月那男人就嗝屁了,你幹嘛一定要他們結婚啊?」
安德列指著上面聳聳肩。
「狗屎!」封宗翰臭罵。「你們不都是祟尚愛講慈悲的嗎?神愛世人,神是慈悲的,不都是這麼說的嗎?怎麼反而要拆散愛人去湊合怨偶呢?」
安德列雙眉倏揚,繼而猛一點頭。
「好,這的確是個好理由!OK,如果這真是你要的,我可以送你回去,等三十七年後到了她的時辰之時再來帶你們一起走,這就是我們對你的補償,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太滿意了!」封宗翰眉開眼笑地說。
「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徹底拋棄過去那種無神論的觀念,我會每個星期都到教堂哈啦兩句,再去廟裡燒燒香……」老實說,他到現在還搞不太清楚對方到底是那一國的,只好攏總講進去了。
「……同時也要替各位廣作宣傳,特別是當我們的時辰已到,而你們來接引我們時,我們更應該誓死追隨、永不背叛!」
他揮舞著雙手,慷慨激昂地說著,安德列卻是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
「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真的,我發誓!」封宗翰忙舉手發誓:「現在我對諸位神抵祟仰之心,就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有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我……」
「好了,好了!」安德列拍拂著身上的雞皮疙瘩。
「不要再說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封宗翰聞言,立刻堆起了滿臉諂媚笑容。
「嘿嘿,既然你聽夠了,那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 ☆ ☆
「有了,有了,又有心跳了!」
「老天,這……這簡直是奇跡啊!」
「快,快!大家動作快一點,不要讓傷患又失去心跳了!」
☆ ☆ ☆
手術室外,婉竹一家人守候著,于謙和莫清風則在稍遠處和韓警宮低語。
「今晚他喝了不少酒。」于謙承認。「但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應該還不至於醉。而且我們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很清醒,並沒有酒醉的跡象,臉很紅,但神智確實很清楚。」
韓警官輕蹙眉。
「我們也找到一位目擊者,他指出封先生的車子是高速衝向工地圍柵,似乎完全沒有減速的企圖,幾乎像是自殺。如果封先生如你們所說的並沒有醉,我們也可猜測他或許是半醉的程度,即使是那樣,封先生也該會在最後關頭明白自己的處境而試圖踩煞車才對,這樣就跟目擊者所說的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莫清風謹慎地問。
「我現在還無法下判斷,但我會叫人員詳細檢視車子的機能狀況。」韓警官暗示。
「那就麻煩你了。」于謙感激地頷首道:「你應該知道我們總裁在十個月前也出過一次車禍。」他同樣暗示。當然從封宗翰口中他知道那次車禍純粹是意外,但只有如此暗示,警察才會更加緊去追查。
「封先生不是說那次車禍是意外?」韓警官疑惑地問道。
「可是很多意外不都是人為的嗎?」于謙反問。
韓警官又皺起了眉。
「說的沒錯,的確有很多意外是人為的,特別對像若是像封先生這種人物時。」
「你明白就好了。」于謙滿意地點點頭。「我想不用我提醒,能從我們總裁死亡中得到利益的有哪些人吧?」
「嗯,我看看……」韓警官立刻翻動記事本。「封先生的繼母、異父異母弟弟和同父異母的妹妹,對吧?」
「是,沒錯,我們總裁才剛訂婚,所以只有他們三人能得到我們總裁死亡後的利益。」于謙應道。
「還有,」莫清風接著說:「也許你會想知道我們總裁的弟弟在幾個月前才被我們總裁趕出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