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 ☆
徐御征在樓梯轉角趕上了她,一把將軟玉溫香拉入懷裡。
文玨雲氣呼呼的輕捶他一記,「你幹嘛啦!故意讓我在伯父面前丟臉!」
他在她耳邊說:「我想你。」
溫熱的鼻息搔亂了文玨雲的心,「你別亂來!大白天的……」
徐御征哪理得了這些,不由分說地就封住她嘮叨的小嘴。
兩人就這麼糾纏著,直到氣息將竭,才不捨地分開。
文玨雲無力的癱在他懷裡,「你喔!萬一被人家看到了可怎麼好?」
「我娶你。」感覺到懷中人呆愣了一下,「你不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馬上去提親!」
文玨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窩在他胸前,悶聲說:「不必那麼急,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幸福畢竟太短暫,但是,即便千般不願,該來的總是會來,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一想到將有的結局……文玨雲就覺得心痛欲裂。她該如何承受他的仇恨!?
穩健的心跳聲規律傳來,文玨雲用力的抱著他,貪婪地想要抓住每一刻的幸福。
「怎麼了?」她的異樣讓徐御征感到疑惑。
胸前的黑色頭顱搖著。
「我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困擾了你。」徐御征堅定的問。
文玨雲踮腳,送上香吻,想要用她的熱情阻絕他的發問。
文玨雲扭動下半身,惡意的摧殘他僅存的意志力。
「你這小女巫!」徐御征低吼一聲,抱著她衝回房裡。
他們走後,躲在角落的張嫂紅著臉走出來,她要趕緊跟老爺講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偷瞄一眼少爺離去的方向,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大膽!不行,她得把阿雪給盯緊一點,不然萬一糊里糊塗地在結婚之前被阿勇給吃了,那可怎麼得了!
第六章
證明它們已經相扶相持度過千百載人世輪迴,濃密的枝葉共同撐起一片天地供鳥禽休憩,讓它們為它們之間不渝的愛情做見證。
「這是……」
「它們就是夫妻樹。」才和徐御征提及昨天與阿雪聊及附近的名跡,沒想到他竟然惦在心裡,特地帶她來一趟。
徐御征指指較矮的那株,「人們認為它是妻子。」
母樹的枝椏圈環著公樹,十來丈高的樹梢甚至微微傾斜,沒有向天伸展,像溫婉的妻子偎在丈夫肩頭。
聽說幾十年前公樹曾經慘遭雷擊,人們都認定它劫數難逃,沒想到第二年春天,翠綠的新芽從焦黑中悄悄竄出,終至長成今日的繁華樣貌。
是怎樣不離不棄的盟約,讓無情草木幻化成有情夫妻?
徐御征牽起她的手來到樹下小廟前,「這就是情人廟。」井執起她的手虔誠膜拜。
無神論的他竟為了她的一句話,而到情人廟參拜。
文玨雲知道自己陷下去了,陷入他盡在不言中的綿密深情。
御征不做無謂的探詢,像要坐車還是走路、要喝茶還是果汁這種無聊至極的話他從來不說,他只用眼睛看、用心去體會她的需求。他的體貼溫柔不在嘴上,而在實際的身體力行之中。
這樣的男人值得拿一生來戀啊!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玨雲感動到無以復加。
為什麼?徐御征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曾經,他認定自己將因仇恨而一生孤寂,沒想到,一個慧黠可人的女子就這樣撞進他心底,激出不曾有過的衝擊;她撫慰了他心底的沉病,被揭開封印的心狂野地愛上救贖他的女神!
為了這份幸運,他願意來一趟情人廟,感謝月老將她帶到他的面前。
徐御征緩緩低下頭,在她唇畔回答:「因為你是你!」
愛了就是愛了,愛得執著、愛得無悔!
☆ ☆ ☆
這就是沉淪的滋味吧!文玨雲想。
白天陪著徐御征處理公事,夜裡兩人緊緊相依入眠。他們這兩隻愛情鳥眼裡沒有紛擾的怨仇,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就連天空也湛藍的好不真實,她幾乎耍忘了進徐家的目的——但只是幾乎而已!
她知道,這此都只是奢求,面對御征的時候,她連試探性的問問都不敢。
唉!
「你有心事?」
文玨雲迎上徐御征明澈的雙眸,來不及掩飾心底泛出的隱憂。
他濃眉輕佻,看著她一貫搖頭的回答。
「沒……沒事……」
他肯定她心裡絕對有事。
文玨雲迴避他炯明的目光,那會讓她無所遁逃!視線飄移到窗外被午後陣雨打亂的枝葉。
「好端端的,說下雨就下雨了。」身體不著痕跡的退後兩步,退開他身上炙人的熱度。
她又在閃躲!
徐御征任她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知道逼她沒用,問急了,她也只會送上溫潤的唇,干擾他的思緒。而這招確實厲害,成功地讓他忘了追問,但歡愛過後,心頭的疑惑更甚更濃,卻總不忍見到她為難的眼神而放棄。
望著凝視雨景的容顏,徐御征不解她為什麼眼底總有著淡淡的愁緒?
「你是在為雨的驟急感傷嗎?」他輕輕摟著她,「沒有雨水沖刷,哪來清澈的天?」
這雨恐怕沖蝕不了你心底的恨啊!文玨雲在心裡想著,卻勉強拉出一抹笑容。
「是啊,該來的總是會來。」
她話裡的寓意讓徐御征皺起眉頭,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書房外已經傳來旺伯的聲音。
「少爺,你有客人。」
「請他進來。」
文玨雲如釋重負地抽出握在他掌心的手,「我先迴避一下。」她不是沒看出他眼中的疑問,但她什麼都不能說啊!
文玨雲一溜煙的消失在門外,不久,亞瑟進來了。
他是英國大使的隨行醫師,因為徐御征負責外交業務的關係,他們一見如故成了好友。
身為經常貼近大使的醫官,亞瑟經常會提醒徐御征一些徵兆,讓他能及時解決可能釀成外交困難的小問題,而徐御征也因為與他的交往而處處給予方便,兩人的情誼因此而漸深。
「哈羅,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徐御征拍拍他的肩膀說。
「還不是你銷聲匿跡太久,害我只好上門探探。」亞瑟哈哈一笑,眨眨眼,「你知道你已經多久沒上迎春閣了嗎?可想死艷紅姑娘了!」
「有你的溫柔安慰,艷紅哪裡還有心思想起我?」
「喔!」亞瑟揪著心窩,高大的身形戲劇性的晃了晃,「你太傷艷紅的心了!」
徐御征對好友的誇張行為只微傲一笑。歡場女子哪裡來的情愛糾葛?
看出他一臉不以為然,亞瑟歎口氣,「你喔!表面上跟誰都熱熱絡絡的,內在卻這麼無情!」
「好啦!」徐御征請他坐下,「你今天來不是專程為了替艷紅打抱不平吧!」
「嗯,是這樣的,大使對於你們最近的一些作法有些意見……」
☆ ☆ ☆
文玨雲看見阿雪端著茶在走廊上躊躇著,便上前問:
「阿雪,怎麼啦?」
阿雪愁眉苦臉的說:「少爺有客人來,我要奉茶。」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
「可是今天的客人有點怪……」
「怎麼怪?很凶嗎?」
「不是……」阿雪悄悄附在她耳邊說:「他……是外國人!」
文玨雲差點笑出來,但看見阿雪緊張的模樣正色說:
「少爺在外交部工作,本來就會接觸到許多外國人呀!再說,外國人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難不成他長得很奇怪?」
「是不會啦!只是他眼睛藍藍的,頭髮金金的,看起來不太習慣,而且說的中國話腔調怪怪的,我聽不太懂……」
文玨雲想想也難怪,徐御征回來才幾年,而且平常也不太有外國朋友到家裡,怪不得阿雪不習慣了。
她接過阿雪手上的杯子,「我幫你拿進去。」
「這樣好嗎?」阿雪有些猶豫,私下兩人雖然會說說鬧鬧,但這種奉茶給客人的事,實在不方便由她幫忙。
文玨雲嚴肅的說:「不要這麼想!丫鬟只是你的工作,不表示你就低人一截。要知道每個人都是生而平等的!」
如果她一直待在台灣,或許也會有這種階級觀念,幸好在英國受的教育讓她明白人權的重要,否則,光是自慚於孤女的出身,就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了。
阿雪感動的看著她,「雲小姐一身貴氣,卻從來不驕矜自持,不像迎春閣裡的艷紅,明明只是風塵女子,卻狂得像是少夫人一樣!」阿雪不覺地把心裡的比較說出口,絲毫沒有發現這樣的比喻有些傷人。
這是她第二次聽人提起徐御征的風流韻事,因為關係不同了,感受也變為酸澀。他權勢傾天,加上樣貌俊美爽颯,有幾個紅粉知己也是難免的。只是,心裡明白並不代表能夠接受……
陣陣的酸氣依然熏上了心窩、直嗆進腦門裡。
不!文玨雲讓自己的心態嚇了一跳。他們之間橫哽著血誨深仇,是不可能有結果的。現在的歡樂只是暫時偷來的,不能因為這樣就以為能夠永恆。
後知後覺的阿雪總算發現她臉上的陰晴不定,連忙解釋:「你不要介意,是我亂說話,艷紅怎麼跟你比呢?再說自從少爺這次回來,就沒有再外宿過,這你也都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