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後,三人離開飯廳來到了大廳閒聊著。
「戀荷啊!琴學得如何了?」風玉堂一落座後,立刻關心地問道,可一開口便讓風戀荷唇邊的笑當場僵住,半晌反應不過來。
回過神後,她立刻撒嬌地賴進風玉堂懷裡。
「還能如何?自然是一切順利嘍!爹,您就別擔心了,谷師傅教的我全記進腦子裡了,指法與技巧我也全背了下來,相信只要再過些時候,女兒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風戀荷說謊不打草稿,也不見她心虛的臉紅氣喘,反倒暗暗向谷傲辰使了個眼色,彷彿在警告他不准拆她台、讓她當場丟臉似的,那眉目微嗔的俏模樣讓谷傲辰唇邊的笑意不覺加深。
見她如此回答.風玉堂自是把注意力轉向!」谷傲辰。
「谷師傅,可真是如此?」
接收到風戀荷瞪視而來的警告目光,谷傲辰假裝咳了下,才緩緩地道:「戀荷的琴學得……還算不錯,我想只要再稍加練習,應當便能駕輕就熟、理得要領。」
風玉堂聞言大喜。「要真是如此那便太好了,想當初我還萬分擔憂呢!畢竟戀荷從小音感便奇差無比,一首《黃鸝鳥》也能哼成《奔喪曲》,無不讓教過她的夫子紛紛大歎朽木不可雕也,這著實讓我萬分頭疼,倘若她今日能成功習得出色好琴藝,那可真是谷師傅的功勞了。」
谷傲辰聽得哈哈大笑,而風戀荷卻難堪地漲紅了臉,猛跺腳。
「爹,您非要在外人面前讓女兒下不了台嗎?」真是要慪死她了。
風玉堂卻笑著辯駁:「谷師傅可不是外人,在爹眼中,他就等於是這個家的一分子,可不僅僅只是一名琴師而已!」
一番話說得意有所指、意味深遠,谷傲辰敏銳地瞇起跟,而單純的風戀荷卻仍聽不出什麼來。
「爹,您這麼說就不對了,再怎麼說我也是您的女兒啊!再者,是那些夫子太過嚴肅正經,開不得玩笑,我是故意把黃鸝鳥唱成那樣的,為的也不過是博君一笑罷了,誰知他們卻個個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哼!什麼朽木不可雕?他們才是孺子不可教呢!」
這會兒,連站在一旁伺候著的奴才丫環們也全都忍不住地笑成了一團。
一會兒後,風玉堂才止住笑,正色道:「行了,行了,爹辯不過你,姑且不論你音感究竟如何,當務之急,把琴學好才是最重要的,倘若日後你出嫁了,爹可不希望落人口實,說你只是靠爹做後盾,而空無半點才情,要真如此,只怕你嫁人夫家後,也必將招來不必要的閒言閒語。」
性情向來大而化之的風戀荷自是不會去理會那些。
「爹,您想得太多了吧!倘若真有人碎嘴到如此地步,我定要教他嘗嘗我的厲害,諒他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不過話說回來,此等無聊事根本毋須去理會,他們愛道人是非便由著他們去,反正我又不需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沒有必要去在乎他們的想法。」
風玉堂卻無奈地搖頭大歎。
「你總是這般不經心,教爹如何能放下心來?為人父母的,最掛念的莫過於子女的未來,就拿那王大虎來說好了,年紀小小便四處招惹禍事,讓他爹王阿捨如何能安心?」
沒料到話題竟會突然轉到這裡來,想起數日前自己偷偷蒙麻布揍王大虎一事,風戀荷當下震了下,然後又怕被風玉堂瞧出端倪來,只得努力控制臉上表臂,裝作一臉平靜無事地問:「那王大虎怎麼了?」
風玉堂也是一臉納悶。「我昨日聽人說那王大虎前些日子讓人打了,而且還被打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最怪異的是,頭上還讓人罩了塊麻布,氣得那王阿捨是吹鬍子瞪眼睛的,馬上懸賞千兩欲逮到那加害者呢!」
風戀荷聽得差點當場噗哧一笑,幸好及時伸手摀住,要不是怕被爹爹猜著那加害者便是她,她還真要大笑出聲來呢!
「怎會發生這種事?」
風玉堂啜了口茶後才道:「不少人在背地裡說是那王大虎罪有應得的,或許又在外頭得罪了誰,才讓人如此痛下毒手。」
此番話等於是說進了風戀荷的心坎裡。
「就是、就是,我想九成錯不了,那王大虎的野蠻暴力可是鄰近街坊鄰居全都見識過的,倘若真惹來了麻煩、招致禍事,那也沒啥好令人訝異的,畢竟不是人人皆受得了他的橫行霸道。」
站在身後的青絲卻忍不住忿忿不平地插嘴:「可那動手的人也未免太差勁了吧!連個六歲大的娃兒也不放過,而且還在他頭上罩上麻布,這不擺明了打算毀屍滅跡,教人猜不著動手的人是誰嗎?這可真是一記高招啊!真教人想把那狠心痛下毒手的壞種給揪出來,啊,疼啊!」
話說到一半,小腿肚讓人狠狠地踹了一腳。
「青絲,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風戀荷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卻惹來谷傲辰的大笑,被他看穿心思,她只覺又怒又惱,只得板著一張臉轉移話題。
「爹,咱們就別理會那王阿捨和王大虎了,那是他們的事,而且是他們先把話給說絕的,咱們又何必拿熱臉去貼他們的冷屁股。」
風玉堂卻聽得眉頭大皺。「女孩子家莫說粗話。」
風戀荷卻大呼冤枉:「女兒啥時說粗話來著?不過就一句『屁股』罷了,這也算得上是粗話嗎?」
至此,風玉堂真的不能不舉雙手投降。
「罷了!爹待會兒要出趟遠門,過幾日才會回來,你好生地給我待在府裡跟著谷師傅學琴。聽著,可別趁爹不在時又出府惹是生非了,我會要谷師傅和青絲好生地盯著你,以防你又出府滋事,知曉了嗎?」
風戀荷聽得老大不爽。「爹,您這麼說很傷人喔!好似女兒除了打架鬧事外,其他什麼也不會,倘若不是女兒,您能住在如此高雅有品味的地方嗎?倘若不是女兒.那沈大富布坊的布匹進出生意又是誰替您掙來的?」嫩白小手叉在腰上,模樣可得意極了。
風玉堂不禁哈哈大笑。「是是是,我的乖女兒,這些全是你的功勞,爹爹說錯話了,你莫要生怒。」
這會兒,風戀荷才轉怒為樂。
「這還差不多。」
風玉堂又搖頭歎笑了好一會兒,才在青絲的攙扶下起身。
「好了,爹要準備出門了,這次爹和城北的丘家一起合作酒樓的生意,因此爹必須出門視察一切準備的情形,生意要做得好,這中間的過程可是馬虎不得,所以爹不得不親自去一趟。」
這點,風戀荷自是明白得很。「這我知道,您放心去吧!」
只是,風戀荷不知道的是,隨著風玉堂的離開,一場風暴也即將掀開。
風玉堂前腳不過剛走,王阿捨後腳便帶著一群魁梧壯漢再度怒氣沖沖地找上門來。
看門小廝一路慌慌張張地衝進大廳通報,風戀荷立刻來到前院,一見此等陣仗,心裡已然有了譜。
「王阿捨,你帶著那麼多人上門來有何貴事?」
一見到風戀荷,王阿捨滿腹的怒火更是熾烈,指著她便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這心腸歹毒的蛇蠍女,我兒大虎是哪裡惹著你了,你竟三番兩次地將他打成重傷,那天我已上門把話和你們說清楚了,怎知你竟又懷恨在心,趁我兒單獨外出時對他痛下毒手,你真是蛇蠍心腸啊!」
風戀荷聽得大惱,握拳咬牙怒喝:「你說夠了沒?誰蛇蠍心腸了?誰對你那蠢兒動手了?王阿捨,你別含血噴人!」
王阿捨聽得更是氣急攻心。「你還想抵賴!」
「你哪只眼睛瞧見我對你兒子動手了?」悠哉悠哉地環抱起手臂,風戀荷存心否認到底。
這會兒她不禁慶幸爹爹正好有事出門去,否則要真讓他知曉,他不氣得將她大卸八塊才怪!
王阿捨暴吼:「不是你還會有誰?」
「這我可不曉得了。」她美眸淡瞟,嘲諷地道,「你兒子王大虎成天四處惹是生非,已是大街小巷眾所皆知的事,定是他在哪兒又得罪了人,才會招來禍事,與我何干?」
「你……」王阿捨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毋須再狡辯,大虎近日來只有與你有過衝突,且日前才遭你毆打過,奇怪的是,我曾上門來警告過你,他就又遭人毆打,這不擺明了動手的人便是你嗎?」
風戀荷重哼了聲,老大不爽地叉著腰怒瞪著他。
「王阿捨,你再亂說話,我便到官府告你惡意栽贓,你根本沒有親眼瞧見,何以認定我便是動手之人?再者,說不定是你兒子自己在外頭招惹回來的麻煩,你該親自向他詢問清楚才是,而不是貿然地帶著人上門來鬧事。」
王阿捨咬牙切齒。「敢情你是不認了?」
風戀荷愈聽愈火。「你要我認啥?是你自己管教不嚴,放任兒子四處在外頭惹是生非,就算真是我動的手,那也是你們自個兒找的、怨不了人,你不好生嚴加管教你兒子,反倒找上門來興師問罪,還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