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不敢相信的捂著自己受創的傷口,鮮血流淌著。
那淒厲的叫聲在夜晚特別響亮,趁這空檔,她掙脫開來,心中喃喃自語,「槍,他一定有槍!」
發顫的手摸索著被扔在門邊的外套,果然讓她找到了手槍。她拿起槍,將槍口對準他,「你不要過來,你敢靠近我就開槍。」
那人忍痛止住腳步,察覺她的惶恐,他咬牙說:「你根本不會用槍,而且裡面根本沒子彈。」他緩緩的靠近她,意圖搶回手槍。
「站住,我說過我真的會開槍——」表面上恫嚇著對方,張子希其實內心非常害怕,難道真的沒有子彈?怎麼可能?難道她注定要被糟蹋?
「把槍交給我,我不會打你的。」眼睛的痛楚逼得他幾乎抓狂,但是懾於手槍在那死丫頭手上,他也不敢貿然行動。
「不……」她真的很怕。
見時機成熟,這傢伙正欲上前奪槍,她沒有思索的時間,閉上眼睛用力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筆直的射入他的身體,濺出了鮮血。
「啊,你……」他沒料想到她真的會開槍。
張子希不敢相信她真的殺人了,那噴出的鮮血染紅她的視線,她慌亂了手腳,然而對方還不死心,還妄想上前搶奪她手中的槍,她哭著閉上眼又連開了兩槍。
砰、砰兩聲,他終於倒臥血泊中,沒有辦法再搶她手中的槍了。
「哇……」她跪在地上放聲大哭,雙手顫抖得厲害,手槍掉落,她無助的蹲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看著那具屍體。
「殺死人了,我殺死人了……」她連靠近查看的丁點勇氣都沒有,哭得柔腸寸斷。
哭干了眼淚,心想,不行,她不能留在這裡,她會被警察逮捕,那她永遠都見不到競琰,如果她要為此付出代價,那麼讓她再見他一面就好。
趁著夜深人靜,她穿好破爛的衣服踩著凌亂倉皇的腳步,逃離了這偏僻的空屋。
第九章
經過一夜的逃亡,張子希有說不出來的狼狽,現在她只要聽到丁點兒的風吹草動,就會害怕到無法自拔。
這是哪裡?她不知道,感覺像是獨棟的老舊宿舍,或是眷村之類的小社區吧!虧她住在台北這麼多年,很多地方卻是那樣的陌生。
偶爾聽見遠處有警車巡邏的聲音,她就嚇得躲在矮牆或是籬笆好掩人耳目,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生怕她殺人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
拂曉的街道,人們三三兩兩的外出張羅早餐,她飢腸轆轆的不斷轉換藏匿地點。
就當她以為可以安全的小憩半晌時,社區裡突然傳出有人驚喊求救的聲音。
「啊!有小偷,有小偷!」一時之間,安靜的房舍紛紛有了動靜。
張子希為了避免一身的狼狽被誤認為小偷,她又開始了逃竄的行動,翻過了一長串的籬笆,直往前方奔去,偶爾被停放一旁的腳踏車絆倒,她也無暇顧及腳上的傷,拚了命的跑著,錯覺那追逐的聲音靠近了她,她瞧也沒瞧的,就往一處後門敞開的院子躲去。
避開了追逐的人,她小心翼翼的拉開紗門,戒慎恐懼的定進去,她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要躲著休息一下,讓她有體力去事務所找侯競琰,還要請人幫忙救出妹妹,她的心願就這樣筒單而已。
一陣香氣撲鼻而來,是鹹粥的香味兒,小時候媽媽常煮給她吃的,她嚥了嚥口水,貪婪的朝瓦斯爐上看去。
猶豫了半響,屋子裡安靜得緊,下一秒她連鍋帶匙的捧在懷中,狼吞虎嚥起來。
「好吃,真好吃……」她吃得滿足,心酸的淚水就這樣滂沱落下,和著鹹粥,一併吞嚥下肚。
吃飽了,但是她總不能躲在廚房吧,一定會被發現的,所以還是得找個可靠的角落瞇一下。
躡手躡腳的,她慢慢的移動,生怕一個大意會被發現,那她先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客廳空無一人,她沒有心思去欣賞那古樸的陳設,沒有空去品評那些字畫,一轉身,她闖進了一間書房,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手執毛筆正在揮毫,剛好最後一筆完競,落了款,老者轉身面對她。
「吃飽了?」老者露出和藹的笑容。
張子希駭著了,愣在原處進退維谷。她以為一切都是天衣無縫,沒人發現她的蹤影呢!竟讓這老爺爺發現了。
「來看看我這字寫得如何。」老者盛情邀約。
她中只閃過「氣勢磅礡」這四個字,偌大的宣紙上,那字躍然紙上的豪放,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她的人生也可以這樣灑脫。
「我不知道……」頭搖得像博浪鼓,她難過的噙著淚。
「這字送給你吧,丫頭。」那老者說。
張子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都叫你啥?」
「子希。」她囁嚅回答。
老者轉身用小楷毛筆沾了墨,寫著贈予的字句,「我煮的鹹粥好吃吧?」
「啊?」紅潮蔓延小臉,「你怎麼知道我吃了你的粥……」
「丫頭,你嘴邊還沾著東西呢,我這屋子沒多少吃的東西,就早上煮的鹹粥而已。」
「爺爺,對不起,我吃了你的早餐……」她實在是餓極了,況且那粥真的好好吃。
「沒,都幾點了,我早吃過了,你吃的是我的午餐。」
這樣一說,讓她更不好意思了,低垂著頭,老半天都不敢抬眼看這和藹的老者一眼。
他擱下了毛筆,「瞧你狼狽的,發生什麼事了?剛剛外頭在喊的偷兒該不會是你吧?」
「不是,才不是。」她極力撇清,不過,她比偷兒更糟,是個殺人犯。
老者走向客廳,張子希怯懦的跟在後頭。
「幾歲了,還在唸書嗎?」
「十七,要升高三了。」
「坐啊,丫頭。」他指著一旁的籐椅說,「你該不會是蹺家吧?」
「不是,我只是……」她安靜了,說不出她那坎坷到宛若電影情節的人生。
「怎麼不說下去?」
「爺爺,我可不可以寄住在這裡幾天?我想要找我的……哥哥跟妹妹。」總不能說是愛人吧,不然爺爺可能會當真以為她是什麼糟糕的蹺家少女,只好隨口說著一個親屬的稱謂。哥哥是假,但妹妹可是千真萬確。
「嗯?」老者沉吟了一下。
「爺爺,我可以幫你擦地板、煮三餐,我很會煮東西哦,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只要爺爺答應暫時借我個房間住,等我找到哥哥跟妹妹,我就……」
「你住樓上吧!裡頭有我女兒的衣服,你可以拿去穿。」
「謝謝爺爺。」她簡直不敢相信,「謝謝!」
老者低頭發愣,他知道這丫頭有所隱瞞,但是看她一身狼狽倒也可憐得緊,就暫時讓她住下吧!
這屋子在死了女兒跟老伴後,實在太安靜了。
「爺爺,你怎麼知道我躲在廚房吃東西?」
「我這屋子十多年來安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都嫌吵,我老了,可是耳朵可還尖著呢!」
直道好吃的話語不會在這屋子憑空冒出,不是有人就是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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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父坐在書房裡,看著斗大的報紙標題,眉心有著化不開的沉重,這事情越來越棘手了,還來不及用五千萬交換她的自由,那個叫張子希的女孩已經在深夜朝山青幫的一名嘍囉開了槍,現下失去蹤影,雖然那傢伙僥倖逃過死神的召喚,但是,她的罪名……
書房的門被突然打開,「爸!」是別恩渲攙扶著甫出院的侯競琰定進來。
「競琰,怎麼不躺在床上休息?」
「爸,有沒有子希的下落?」
侯父沉重的搖搖頭,「警方現在也想找到她,讓她出面說明案情。」
侯競琰難過的呆坐在書房的沙發椅上,不敢想像子希遭遇到什麼意外,他只痛恨自己沒有辦法陪伴著她。
「大哥,你就先別難過,或許子希她已經順利逃出來了,這樣也好過被山青幫控制。」
他想想也是,「那她的妹妹呢?爸,能否救出她的妹妹?」
「現在山青幫接連犯下許多罪行,警方已經動員要抓出幕後的主使者,現在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把警方吸引過去,所以裴老大應該不敢有太多行動,她的妹妹應該安全上還無虞。」
「但是爸,會不會子希還被囚禁在某處,說她開槍後潛逃,會不會只是山青幫的障眼法?」
「是有可能,但是,以裴老大嗜錢如命的性格來說,他應該不會跟五千萬過不去,留張子希在身邊,對他並沒有好處,倒不如收了五千萬安安穩穩的享樂。」
「但是子希對大哥很重要,裴老大會不會是存心要著我們玩的?」別恩渲說。
「所以競琰,你要答應爸爸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能夠讓父親點頭援救子希姊妹,什麼條件他都願意。
「等你身上的傷痊癒,馬上動身去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