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不吭聲,逕自扣好衣扣,「我先回去了,沒事不要出門,知道嗎?」
侯競琰拿著昨晚帶來的公事包,準備離去。
「喂,侯競琰,你幹麼不回答我——」她追到了門邊。
他停下腳步微側過臉說:「我喜歡你。」
「你這混蛋,喜歡人家就亂親一通,那如果你說愛我不就……」她原先還振振有詞,突然就讓自己的說詞給愣著了,捂著嘴巴,兩頰瞬間發燙。
他瞧她這模樣,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回她說:「沒錯,就如你所想的那樣,我的確會那麼做。」
「你——」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向來伶俐的嘴巴也失靈了。
「我真的要走了,快把門關好。」踩下了兩個階梯,他又回過頭,「子希,你……」
「什麼事?」她扁著嘴巴問。
「你考慮一下,跟我交往好嗎?」
交往?他對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張子希簡直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喔,這一切實在太……青天霹靂了!
侯競琰走下階梯,慶幸自己終於說出口了。
半晌,倚在門邊發愣的她像是回過神似的,一路追趕著他的背影下樓。
終於在二樓的轉角處,她從身後撲摟住他的腰,不敢置信的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怕這是幻聽,原來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知道她喜歡侯競琰,賜給了她這樣的好運。
侯競琰握住那交錯在他腰際的手,「是真的。」他旋過身面對著她。
「我……我也喜歡你,侯競琰。」
一大早就發現了快樂,張子希情緒激動得想要狂喜吶喊,只是,她全然忘記,剛剛急著奪門而出,忘記帶鑰匙的她把自己鎖在門外啦!
☆☆☆☆☆☆☆☆☆☆ ☆☆☆☆☆☆☆☆☆☆
叩叩——
「進來。」侯競琰正從浴室走出來。
來人是侯母,這是他成年後,她第一次走入大兒子的房間。
「媽,這麼早找我有事?」
「競琰,你昨晚為什麼沒有回家?」
這孩子向來不讓人操心,也不像競語、恩渲這兩個孩子貪玩放縱,可是昨晚卻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徹夜未歸。
侯競琰梳整了頭髮,然後在母親身邊坐下,「讓你擔心了,我以為你早睡了,不會發現。」
母親的生活向來早睡早起,而他因為工作的關係常常深夜才返家,所以他粗心的以為母親不會注意到他徹夜未歸的事情。
「競琰,你實在太低估為人父母的心了,因為工作你習慣晚歸,我可是每晚都得聽見你開門的聲音才能睡得安心。」她打了兒子大腿一掌。
「對不起,害你昨晚沒睡好,我瞧瞧,看看媽是不是有黑眼圈了,那我得趕在百貨公司開門前去等著,搶先買一瓶眼霜來補救媽的眼睛。」他調侃著母親。
「你這孩子,沒個正經。」侯母雖然表面上責備,但是私底下是高興的,他這大兒子好久沒這樣跟她說笑了,她都要埋怨起工作霸佔了她的兒子。
「媽,吃早餐沒?我陪你去吃。」
「等等,陳嫂還在準備,我還沒跟你說完話呢!」
「媽要跟我說什麼?」他一邊說話,一邊起身收拾著桌上四散凌亂的文件。
「你昨天去哪兒了?」
沒預料到母親會追問這問題,他停住手邊的動作,然後才佯裝無事的繼續收拾著,「去朋友家。」
「是哪個朋友?媽認識嗎?」
「好像不認識吧,我不常跟她碰面,她也沒來過我們家。」他說的句句實話,但又帶著模稜兩可的意思,端看聽話者如何解讀。
「什麼事情讓你們聊通宵還忘了回家?」
怪了,媽今天是怎麼了?追問得這麼仔細。
「媽,你今天是怎麼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不安?」
「沒啊,我來關心一下我的大兒子,這樣也不行嗎?」侯母起身拍拍侯競琰的左肩。
「呃……」他悶哼一聲。
母親突如其來的拍肩,正巧打在他受傷的肩上,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未能及時忍住痛。
「怎麼了?你肩膀怎麼了?」侯母臉色大變,趕緊上前查看。
「沒事。」推拒了母親的查看,他懊惱自己的疏忽。
「還說沒事,要不怎麼會一碰就疼成這樣!」侯母急切的模樣,擺明今天若不說個合理的解釋,她是斷然不會罷休的。
「媽,我真的沒事,只是昨晚克難的睡在朋友家的沙發上,肩膀有點酸疼而已。」他撒謊,因為真相一定會讓母親擔心受怕。
「競琰,我聽你爸爸說,你最近接了一個很棘手的案子,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發生意外了?」侯母問。
她雖然是讓丈夫安養在家裡的貴婦,但也不代表她就真的與社會脫節,對於利害關係沒有概念,相對的,她比誰都還要清楚。
「不是這樣的。」他耐心的說。
「要不事務所怎麼會被人找麻煩?你這陣子出的意外足夠嚇死我一身的細胞了,比當初競語不學好還讓我頭疼,你說,肩膀為什麼會受傷?」
原以為最讓她放心的大兒子,才是最讓她提心吊膽的,因為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顧他父親的勸告擅自接了個棘手的官司,不是被擄就是受傷,這叫她這個當媽的怎麼有辦法再相信他?
「媽,對不起,我真的沒事,我真的只是昨晚沒睡好,況且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所以你不需要擔心。」侯競琰不知道母親為何頻頻追問,不過他還是耐心的安撫。
「真的?」
「真的,我發誓,法院已經作出判決。」
「結果呢?勝訴還是敗訴?」
「媽你說呢?」他賴皮的笑著。
「贏了就下來吃早餐,輸了就禁足。」侯母這才放寬心的說。
「是,馬上下去吃早餐。」
「肩膀如果酸疼就貼個撤隆巴斯,動作快一點,我下樓等你吃早餐。」
「嗯,我馬上下去。」
母親一出房門,侯競琰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才一轉身,他的房門就二度被打開。
別過臉去,只瞧見別恩渲的腦袋就探在門邊,眼睛眨呀眨的。
「恩渲,什麼事?」
這比張子希年長四歲的小女人孩子氣的咧嘴笑,然後大搖大擺的走進他房裡,隨即又像偷兒似的躡手躡腳關上門。
「恩渲,你這是在做什麼?」瞧她這模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哥,媽跟你說了什麼?」她一副就是來打探的樣子。
「你說呢?」捻起兩隻手指,侯競琰彈了她的額頭一記。
她埋怨的拍拍發紅的額頭。「大哥,你今天真不體貼。」
「這時間應該是你賴床的時候,這麼早來找我有事嗎?」
「說啥嘛,我哪是愛賴床的人?又不是小君棠那個蠢娃兒。」她推呀推的,就把這罪名推給年僅四歲的女兒。
侯競琰沒理睬她,逕自收拾好公事包才又開口,「憋這麼久不難過嗎?」
「啥?」她執意裝傻。
「還啥?你來找我不就是有問題想問,憋久了你內心會不舒坦不是嗎?」他早習慣了她快人快語的習性。
「呵呵,大哥你真幽默,我能有啥了不得的事情要問你,呵呵。」話才說完不過兩秒鐘,別恩渲的腦袋已經湊到他身後,「你肩膀上的傷是怎麼了?」
侯競琰旋身面對著她,「我肩膀有什麼傷?」
「我正要問你啊!」她瞇起眸子,賊兮兮的說:「哥,別想唬弄我,那個女孩子是誰?」
他一驚,「你說什麼?」他斂去了嘻笑。
她愣了一下,正襟危坐的說:「昨天晚上我去醫院看個同學,我見到你跟那個女孩子了,當然包括你受傷的肩膀。」
要不是同學在身邊,差一點她就要衝上去問個分明了,她很難想像,向來溫文有禮的大哥為什麼會惹上麻煩受了傷,還有他身旁那個女孩子是誰?
「瞞了一堆人,卻忘了你這只漏網之魚。」
「什麼漏網之魚!」她抗議的嚷著。
「噓——」侯競琰及時摀住她的唇,止了她的驚嚷,「別嚷得這麼大聲,要不爸媽都聽見了。」
她縮縮脖子,吐著粉舌,「喔。」不忘用手扯著他的衣擺,「大哥,你還沒跟我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還有那個女孩是誰?是你的小女朋友嗎?叫啥名字?」
女人最愛知道秘密,尤其這秘密是屬於競琰大哥,再怎麼樣她都不會忘了詢問詳細。
魯不過別恩渲的百般糾纏,侯競琰只好鉅細靡遺的說出他和張子希的一切,當然還包括昨晚的危急情形。
「哥,為什麼不接她回家住?」
「不行,家裡還有這麼多人,接她回來只是放大我們這個目標,便宜了山青的人。」
「可是她一個人……」她多想認識那讓大哥傾心的小女孩。
「不用擔心,她一個人也會活得好好的,她就是有這樣的生命韌性,我相信她。」他說的真切懇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