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錯。」
「如果我們以外行人的身份搞出一套新式的媒體行銷,挽救媒體飽和的頹勢,天啊!那多麼有挑戰性。我就是想來比比看,到底是我們這種半路出家門外漢厲害,還是那些科班出身的媒體人行!」
「老宋,我看你挑釁的意味佔大多數。」老友的習性他豈會不曉得。
「對啦、對啦!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我可是衝著你對新聞工作有點不成材的夢想才勉為其難找你加人的喔!」
「等我把『豐凱』的事情處理好。」
「你們家小花可以擔責任了嗎?你該不會是想落跑吧?」
「行,有胡叔在,嬡淇她沒問題的。」
「嘖、嘖,看來你家那朵『火鶴』要發威嘍!」
從維熙笑著, 「什麼火鶴?小心媛淇罵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比較喜歡人家說她是百合。」
「嗯——百合,真是侮辱這樣美麗的花。我好事做到底,乾脆奉送她空谷幽蘭算了。」宋悅然毫不掩飾的訕笑。
宋悅然生性頑皮、好事,花嬡淇看不慣他輕佻的態度,三不五時捉弄他是常有的情形,也因此宋悅然老愛在言語上佔她便宜。
「別再噦嗦了,我耳膜快被你震破了。」從維熙及時打住宋悅然叨叨絮絮的嘴巴。
實在不懂,怎麼會有男人這麼愛說話!
「好啦!今天暫且饒了你,來日方長,等我在加拿大度完假,我就會回台灣,接手公司的事等我回去再說。」
掛上電話,從維熙搓揉著發疼的耳朵,身子隨性的往後一拋,平穩的躺在床上。
是時候了,等舅舅的第二份遺屬要公佈,就是他帶著語嫣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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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庶人的第二份遺囑公佈了。
花嬡淇不明白大家如此嚴肅、凝重是為了什麼,只不過是聆聽爸爸的第二份遺屬罷了,內容不外乎是為她在「豐凱」安插一個位子而已,胡叔、維熙,還有那一臉撲克牌樣子的律師為何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
「咳——」嚴肅的陳律師清著喉嚨,「既然大家都已到齊,我們就開始宣佈已故的王董事長第二份遺囑。」
胡定國點點頭,示意陳律師開始。
「遺囑內容決定,『豐凱』新任董事長由從維熙先生擔任,持股百分之二十五,代理董事長胡定國先生則為『豐凱』常任董事,持股百分之十五。」
花嬡淇不明白從維熙臉上懊惱的表情所為何來,反倒是胡叔顯得平靜許多,雖然嚴肅的神情依舊。
陳律師繼而將視線落在花嬡淇身上, 「淇小姐將接任『豐凱』總經理一職,持股百分之三十五,馬來西亞產權亦為淇小姐名下,並於一個月內與從維熙先生完婚,否則將取消淇小姐的繼承資格,而百分之三十五的持股數將盡歸從維熙先生所有。」
胡定國滿意的微笑點頭,因為這事兒他也是參謀之一,然而另兩位當事人卻不這麼想。從維熙萬萬沒想到舅舅會在最後加上完婚的但書, 「豐凱」這擔子他想拋,卻是問題重重。
花嬡淇瞠目結舌、啞口無言,爸爸的安排……
結婚?如果那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會笑逐顏開的準備去當維熙的新娘,一如孩提時的想望,然而老天卻安排她知悉他的感情歸屬,爸爸啊爸爸!您究竟為嬡淇安排了什麼樣的人生?
維熙痛苦、為難的神情是那麼明顯,她該怎麼辦?
「我不要,我願意放棄繼承權。」花嬡淇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在場的三人紛紛投以詫異的眼神。
「丫頭,那麼你將一無所有啊!」胡定國吃驚的望著她。
「胡叔,我不在乎,我擔不起總經理的職務,況且爸爸在第一份的遺囑就留給我優渥的生活條件,我不需要『豐凱』股權、也不需要任何產權。」說完,她擰著眉,頭也不回的離開會議室。
「陳律師,如果我將我的權利全數讓給嬡淇呢?」從維熙嚴肅的問。
「還是不可行。」陳律師遞過遺囑, 「老董事長把大小姐的繼承權完全基於你們結婚後的婚姻關係上,如果沒有婚姻關係證明,大小姐是無法繼承任何『豐凱』的遺產。」
從維熙氣結的想大聲咒罵已逝的舅舅,也只有他會想出這樣迂迴、惱人的遺囑內容。對於嬡淇,他始終是以對待妹妹的方式來待她,他們怎麼可以結婚?況且他還有語嫣,她脆弱的心怎麼能承受他娶另一個女人?
「從先生,依照老董事長的交代,這份遺囑會在媒體上發佈新聞稿,我先告知你。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再跟我聯絡、商討,我先告辭。」陳律師面無表情的點頭致意,快步離去。
胡定國走近他,語重心長的道: 「你舅舅會定下這樣的遺囑,就是希望你能幫他照顧那丫頭,你好好考慮一下。」
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他陷入無止境的苦思……
***
啪——
清脆的一記巴掌劃破空氣,在女子白皙的臉頰上留下刺眼的紅掌印。那力道之猛烈,讓她輕盈的身子應聲跌落在客廳一隅,她蜷曲著身子害怕的顫抖著。
「你又壞了我的好事——」如洪水猛獸的臉逼近,聲音如雷鳴的在她頭上響起。
「爸……」唐語嫣撫著臉,梨花帶淚無助的啜泣。
「別喊我!我唐琛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蠢蛋來。」憤怒的步伐節節逼近,迫使唐語嫣不得不如驚弓之鳥般的後退。
「這次沒阻止你跟他在一起,為的就是希望你能讓他捧著『豐凱』來孝敬我,誰知道你硬是讓煮熟的鴨子給飛了。」說著說著,他將手中的報紙丟向她,「你自己看看,他就要娶花嬡淇那丫頭了。」
唐語嫣淚眼婆娑的看著報紙,黑色死硬的字體正傳遞著他的喜訊,她哽咽的啜泣著, 「不會的,維熙他是真的愛我,他說要帶我到天涯海角的,不會的……」
「不會?你以為你能有幾兩重,哪個正常的男人會要你這精神病?大家不過是玩玩而已。」唐琛惡毒的指責,「當初幫你安排的婚事,被你破壞也就算了,現在你自己挑的男人也給跑了,為什麼我淨生出你這樣的賠錢貨,全跟你媽是一個德行!」
「為什麼要這麼說媽?」她突然激烈的駁斥著,「我們的精神病全是讓你給逼出來的——」
她無法置信眼前的男人會是她的親生父親,女人難道這麼不值錢嗎?她不相信從維熙會背叛她的愛,他是真的疼陪她,他一定有苦衷……
一個巴掌又招呼過來,打得她耳朵嗡嗡作響、暈頭轉向。
「從現在起,你最好給我乖乖待在房裡,別再讓我看到你,我要把你關到瘋、關到死,看有誰會心疼你的賤命——」
唐琛拋下這命令,唐語嫣隨即讓人架到頂樓的房裡囚禁著。
陰暗的房間、五坪大的空間是她活動的地方,她只能癡癡的等待,等待有一天她拋出長髮,那與她有著盟約的男人會攀住長髮,爬上這高塔解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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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嫣失去蹤影許多天了,無論他怎麼跟她聯絡總是徒勞,她就像再度消失在這片土地上似的。
他想告訴她,這場婚禮只是權宜之計,希望她別誤會,等到媛淇取得繼承資格後,等到他卸下他董事長的職務後,他就要帶著她天涯海角去過日子,專心尋求醫師治療她的病……
盯著手中的行動電話,他很無力,這身禮服更讓他彆扭的直皺眉。語嫣啊語嫣,請你耐心等候……
然而,不單是他一人覺得苦惱,從維熙的矛盾心情同樣在花嬡淇心裡慢慢的擴散著。
穿上她夢想中的白紗禮服,她沒有待嫁女兒心的喜悅,濃濃的憂鬱在她眉宇間洩漏她的不安。
這場婚禮是爸爸為她強求來的,她是那麼的深愛著他,所以不忍心見到他如此的為難。對他而言,她永遠只是個妹妹,這要她如何以妹妹的身份去強求他的愛呢?
抬頭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黛眉、櫻唇、秋瞳,卸除這精心繪製的裝點,她哪裡像是新嫁娘?
面無表情的看著心碎的淚滴落,她無聲吶喊:「爸爸,這一次我們都輸了,我不是維熙真正的新娘,我不是維熙的上上之選……」
婚禮進行曲像是在嘲笑她,莊嚴的節奏全成了荒腔走板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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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婚禮完成後,料準唐琛今天不在家,從維熙單獨跑到淡水的唐宅,堂而皇之的在大門呼喊著。
「語嫣——」
今天再見不到她,他絕對不走。
「語嫣,是我,我來接你了,接你到天涯海角去。」他雙手圈成圓筒狀,死命的朝著語嫣稱為牢獄的大宅狂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