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支持他活下去的理由是以樊的存在,但--「既然不在乎,你就不能當做是為了以樊好,去瞭解一下她的狀況嗎?倘若這真的是一樁醜聞,你得及早作好準備,讓遠在英國讀書的以樊不受到任何傷害。你應該知道那些好事的媒體,有多希望炒熱這樣的花邊新聞是吧?」
邯時雍沉默了。
他不再拒絕陸天問的提議,甚至仔細的推敲,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如陸天問所說的那樣不堪,那麼以樊將承受媒體的包圍,他的私生活將曝光在閃光燈下……該死的!為什麼她就不能安份守己的當她的總裁夫人?為什麼要扯出這麼大的亂子來干擾他的生活?
邯時雍沉寂已久的怒氣猶如火山爆發一樣,「轟」地一聲全數噴出。他隨手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準備出去。
陸天問則馬上替他打電話安排司機。
「不用司機,我自己開車。」他不要太多人介入他的生活,更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隱私。
該死的是,元敏圓嚴重犯了他的禁忌。他要知道是誰給了她這樣的權利,讓她不經他的同意,就擾亂他的生活?
※※※
當敏圓學完日語回到小屋時,竟意外看到被關在門外罰站的邯時雍。
老天!那真的是他嗎?
她不敢相信,以為那是幻影,於是用力的眨眼睛,想眨掉眼前的虛幻,她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然而眼前的人影還是沒有消失,那麼……他是真的嘍!
意識到邯時雍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敏圓沒有一絲半毫的快樂,因為她看到他冷寒的表情,她想一個再怎麼熱情的人看到他那樣的表情也會心冷。
她緩步走向他。
這是結婚半年來,她頭一次看到他,而他比她印象中的模樣來得更清瘦一些。
她知道她沒有疼惜他的權利,而他甚至不要她的關心,但看他抑鬱的眼神,她的心不自覺地糾成一團。
「你……」她用舌尖舔舔乾燥的唇,對於他的出現,她有些手足無措。「有事嗎?」
他沉默不語,逕自冷冷的看著她。
他的目光讓本來就怕他的敏圓更加心慌。
他的眼神像是在數落她,彷彿她做錯了什麼事。
「我……」
她才剛要開口,邯時雍已不耐煩的命令她,「開門。」
「哦。」敏圓慌忙的從她的帆布背包裡掏出鑰匙。她的手在發抖,有好幾次鑰匙都錯開了洞孔。
她心裡不停的默念「阿彌陀佛」,要佛祖保佑自己別再出糗了。
好不容易鑰匙終於插進孔中,門開了,她退到一邊,率先讓邯時雍進去。
邯時雍一進到小屋,她馬上像個小媳婦似的,一下子遞拖鞋,一下子遞茶、遞毛巾。
她的行為像個下人,她知道,但在邯時雍面前,她心裡清楚她能擁有的就只是這樣的身份,其餘的,她根本不敢多想。
邯時雍的目光隨著她忙碌的身影打轉,進門才不過短短三分鐘,他已推翻她養小白臉的猜測。
不說她的屋子全是女性化的擺設,光她看到他時的那種手足無措,他就是用膝蓋想也明白,她沒那個膽子養男人。
就在敏圓在廚房忙著切水果的時候,邯時雍開始參觀她住的地方。
他推開大門右側的一間房,裡面是和式的木質地板,從一大片的落地窗望去,看得到藍天,看得到白雲,房間上頭還開了天窗,點點陽光灑進來。
房間裡有一台裁縫機跟幾張圖稿。
邯時雍趨前一看。
簡單的線條勾畫出孩童的臉型與身材,一件件可愛的重裝穿在圖上小人見的身上。
他不做任何評語,放下圖稿,視線移往別處,牆的角落擺了一張單人床,床邊有套CD音響,還有一架子的CD。
他走過去,隨手拿起幾張,有日文歌曲、國語流行音樂,還有幾張西洋音樂和不少教學用的日語CD。
邯時雍的視線下意識的往旁邊梭巡,果不其然看到一迭日語工具書。
她在學日語。
邯時雍做了結論,走了出去,又往下一間房而去。
很顯然的,這是她的起居室,簡單的梳妝台和一張雙人床、一個大衣櫃。他打開衣櫃的門,發現裡面只有一些在路邊攤才能買到的家居服,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他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這裡不可能住著男人。
他蹲了出去,回到客廳落坐在沙發上,敏圓這才端了一盤水果出來。
她將水果、開水、毛巾一一排列放在他面前,然後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似的,站在他的側邊,頭低低的,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她很不安,因為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或許他是在不悅她偷偷買了房子搬出來,也或許她曾做錯了什麼,所以才讓他這麼生氣。
唉!敏圓悄悄的在心裡歎了口氣,不明白他為什麼什麼話都不說,他知不知道他這樣讓她好緊張?
唔……或許她該再去切盤水果,好化解這樣的尷尬。
她偷偷的移動腳步,想溜走。
邯時雍看到了,出聲叫住她,「妳想去哪裡?」
「呃……」敏圓沒想到他會發現她的逃避,一時之間張口結舌,找不到話來回答。
「我……」她比比廚房,又比比一桌子的水果跟茶水。「我想你可能不喜歡吃這些,所以……所以我想進廚房切水梨,你……」暗暗的吞了口口水,她鼓起勇氣看向他問:「你要不要吃水梨?」
「不用了,妳坐下。」他用下頷點點位於他對面的位子。
他不會是要她坐在他對面吧?
敏圓皺著一張臉,發現自己十分不喜歡這樣的主意,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只會頻頻出錯,那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我站著就好。」她吞了口口水,深吸口氣,鼓足勇氣出聲反抗他的命令。
這裡是她的家,她沒有必要聽他的話。敏圓要自己勇敢,卻沒發現她的手已握成拳頭,緊張的模樣讓人匪夷所思。
她怕他。
邯時雍不訝異這樣的事實,打從他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使清楚她不是一個夠勇敢的人,所以他也就不強追她必須學會面對他。
雖然她不坐,但他們該談的話題還是得繼續下去。
「我來是想知道妳為什麼買了這一棟房子?」
直覺的,她冒出一個疑問,「我為什麼不能買?」
他瞪她一眼,明白的告訴她,她只需給他理由,不能反問他。
因為他的瞪視,敏圓一下子像只小貓似的,把豎起的敵意縮回,期期艾艾的解釋, 「我……只是買房子,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我……甚至還用自己的錢買,不會給你增添什麼麻煩,我……」
邯時雍聽煩了她那一連串的我怎麼樣,又怎麼樣,從口袋中掏出銀行下的公文,丟到桌上。
她納悶的把它撿起來看,是銀行給羽場的賬單。
「不。」她搖頭說。「我沒打算讓邯家替我付這筆錢,我說過了,我在半年內就會還他們,所以他們根本不用擔心我還不起而找上你,我甚至連利息都沒拖欠過,他們怎麼可以……」
「住嘴。」他聽膩了她可憐兮兮的嗓音。「我不是在責罵妳買房子的事,銀行也沒有來跟羽場催討,只是他們跟羽揚一直有著良好約合作關係,所以按照慣例,月底都會跟羽場結清帳目貸款。」
敏圓聽不懂他跟銀行複雜的往來關係,其實以前她在公司只是做做內帳,其餘的事由出納部門管理,再則整個會計部內還有主管、經理在,他所說的她聽得一頭霧水,但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從沒想替他惹任何麻煩。
敏圓委屈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丫子,這才發現剛剛匆匆忙忙的替他開門、拿拖鞋, 而自己竟然忘了穿,光著腳讓她恍如赤身裸體的站在他面前。
她併攏雙腳,腳指頭捲曲,悶悶的看著地板,一次又一次的數著自己的指頭。
她那模樣像極了遭人虐待的小媳婦。
邯時雍歎了口氣,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直截了當的問:「妳買這房子是不是想用來另築一個窩?」
她驚愕的抬起頭來,像看外星人一樣瞪著他看。
他……以為她買這房子是為了……養男人!
意識到他的誤解,敏圓慌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搖頭解釋,「我……怎麼可能養……男人呢?我不會的、不會的。」
看她這個樣子,想也知道不可能。
邯時雍根本不懷疑她的信誓旦旦。
「妳有沒有養男人跟我無關,妳若是為了生理需要,想要一個男人,甚至不用跟我報備,只是我勸妳在有任何舉動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妳是羽場集團的總裁夫人, 只要你頂著這個身份一天,就有義務避開別人的閒言閒語,不讓整個邯家蒙上不清不白的名聲。」他沒有憤怒,只是點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敏圓聞言,覺得受到屈辱了。
她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今天她只是單純的買了一棟房子,為什麼就變成一個不清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