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走過去,順道拉起郝韞禮。「那就麻煩你了,經理先生,」
郝韞禮帶著幾分愕異地被她強拉著走。瞧不出來這顆小圓肉球還挺有膽量的,敢招惹盛怒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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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給唐欣半點好臉色看,一路進得房來,郝韞禮僵硬的面皮上刮著狂風厲雪。
氣死了!嘔得像要吐血:想罵人,唐欣又早早把飯店經理、服務生請出門。他的脾氣是差,卻從不在女人身上發作,只好憋得自己內傷。
「哇!」唐欣雙眼發亮地環視裝潢奢華的總統套房。「我一輩子還沒見識過總統套房的佈置呢!」
少見多怪!韞禮打鼻中噴出兩道冷氣,不屑地撇嘴。其實自己也是第一次進總統套房,由金錢和權力堆積起來的氣派果然炫目。
「這晝……」她指著一幅勇者屠龍的油畫。「是真的嗎?」
郝韞禮走到她身邊,先是聞到一股沙拉醬的酸味,他忍不住皺眉。「應該是很精緻的複製畫。喂!你不先去把身上那般臭味洗掉,難聞死了!」
「你不先洗嗎?」她回過頭來看他,他沒比她乾淨到哪兒去。
「你先洗。」他悶哼。「洗快點兒!」
唐欣領首,輕歎一聲。「你說我們這是不是因禍得福?雖弄髒了衣服,卻見識到了一輩子可能僅能享受一次的總統套房,很值得是不?」
她瘋了嗎?郝韞禮瞪著她走進浴室的背影。剛才那場意外,一個搞不好,她的腦袋可是會被酒瓶砸破的耶!
正怒著,敲門聲條起。
他打開房門,沒好氣地瞪著手推餐車的服務生。「什麼事?」
服務生被他陰鷙的表情嚇得倒退一步。「對……對不起,經理……讓我送些餐點來向先生賠罪……」
「放著吧!」郝韞禮退開讓服務生進來放餐點。
服務生弄好一切,吶吶地低下頭。「先生,我很抱歉。」就像郝韞禮說的,今天倒翻的幸好不是熱湯,否則救護車怕不要將飯店大門擠破了。
「嗯!」他冷哼。浴室裡那個倒霉鬼都不介意了,他有什麼權利幫她開罵、扁人。
「對不起。」服務生再道一次歉,有些無措地推著餐車退出套房。
唐欣剛把自己洗乾淨,罩著一件寬大的浴袍,從浴室走了出來。「剛才什麼人來了?」
「那個笨蛋服務生!」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胸口的火氣差點衝破腦殼。
唐欣不美,圓圓的蘋果臉充其量只能稱為清秀,她身高適中,身材比豐滿還要豐腴一些,所以他都在心裡偷罵她——小圓肉球。
可這顆小圓肉球在淋浴過後,白皙柔嫩的肌膚隱隱泛著粉紅色的光澤,水氣蒸騰,就像一粒剛出爐的白胖包子,那樣綿軟可口誘得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他的喉嚨有些乾澀,眼光竟然自作主張地盯在她身上不肯離去。
「服務生送來的啊?」她走過去,掀開盤蓋,兩隻烤得香噴噴的大龍蝦惹人饞涎地躺在磁盤上,兩盅魚翅羹、鮑魚沙拉、水果蛋糕、一大盆紅艷碩大的草莓和一瓶香檳。這麼豐盛,得花多少錢啊?「你……做啥兒叫這麼多東西?很貴吧?我出一半好了。」雖然相親多由男士付帳,可這場事故純屬意外,不能全賴給他。
「飯店送的!」粗嘎的聲音像要冒出火來,他邁著僵直的腳步閃入浴室,倚在門板上的健碩身軀燥熱得可以拿來煎蛋。
浴室裡煙霧迷濛,水蒸氣中隱約還可以聞到女性特有如蘭似馨的香氛;他的喉頭加快滾動,身上某個部位迅速突出。
「該死的,我是怎麼回事?出國兩、三個月,母豬賽貂蟬。」他應羅蘭服飾之邀到大溪地拍了一連串的春夏裝目錄,上星期才回來。
郝韞禮基本上是個非常有能力,又極端自負、暴躁的男人。雖名為攝影記者,可欣賞他的攝影能力、請他擔任專業攝影師的人並不在少數。
他也很樂意到世界各地出外景,因為可以拍到全球性的新聞,也順便開拓自己的視野。
這期間,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是沒有,更多的是美艷多嬌的模特兒,可他不要;對於終生伴侶,他要的是高嶺之花,兼具美貌與智能,溫柔體貼、善良純真的絕代佳人。他自負地以為只有那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可如今……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心動竟是為了一個小胖妹?!要美貌,沒有:論智能,等於零……這樣一顆小圓肉球,為什麼?他竟會為了她頭暈目眩……瘋了!他八成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男人果然都是運用下半身的生物。」他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輕碎一口。
「郝先生。」唐欣輕敲浴室的門。
「幹什麼?」他沒好氣地應了聲。
「服務生來收待洗的衣服了,你的衣服要不要先丟出來洗?」她柔軟的音調不因他的怒吼而改變。
「該死!」他低咒一聲,匆匆忙忙脫下衣服,拿條浴巾圍住下半身,打開浴室門,她就站在門口,一臉燦笑盈盈。「喏!」他粗暴地把衣服扔向她,又「砰」一聲關上門。
唐欣輕聳肩。這人的脾氣似乎不太好。
她收好了兩人的衣服交給服務生。「麻煩你了。」
「哪裡。」服務生收了衣服退出房去。
唐欣走到餐桌旁,細心地佈置好餐具,切開龍蝦。這飯店裡的人都好客氣,一場意外,他們也很慎重地處理,服務態度這麼好,難怪不景氣的時候,飯店裡用餐、住房的人還是非常多。
有時做買賣的人真該檢討一下,是花大錢做廣告好?還是提升產品品質、服務態度能得到更大收益?
「發什麼呆?」郝韞禮沖完澡,鐵青著臉走到餐桌旁。為了降溫,他洗冷水澡,所以凍得牙齒直打顫。
「在想我們今天的好福氣。」她笑著,端了盅魚翅羹給他。「試試我們今天的口福能好到什麼程度?」
熱熱的湯碗一接觸到他冰涼的手掌,一陣溫暖流進他心底,滿腔躁火好像被綿綿春風吹散了。輕嘗一口魚翅羹,鮮美甘甜的味道在唇齒間擴散,美好得像要融化他的心。
「嗯!這飯店的服務生雖然莽撞,東西倒做得不錯。」
「那個『莽撞天使』給我們帶來了好運道呢!」她吃得眉開眼笑,這飯店裡的食物好吃得無法形容。
「天使!」他習慣性的輕哼,但沒啥兒火氣:唐欣的笑臉和美餐具有良好的降火功用。「別忘了,這位天使可是差點砸破你腦袋的罪魁禍首。」
「可他沒有啊!」
「那是因為我成了替死鬼。」他的手不痛,可是心很煩。
「你……還疼嗎?」她放下刀叉,小心翼翼地盯著他。
他撇開頭去,突然覺得她深黝如海的秋眸有種叫人陷溺的危險。
「沒有,吃你的東西吧!不准看我。」
「哦!」她聽話地低下頭,繼續吃東西,喃喃讚美不斷。「好快樂喔!能夠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我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去!」他暗碎了聲。她就是這麼愛吃,才會胖得像豬!
可不管別人的眼光如何,她圓滿溫和的笑臉竟始終未改,為什麼?這世上難道沒有什麼是可以叫她憤怒、悲傷的?
「喂!你到底在高興什麼啊?相親被搞砸了、衣服被弄髒了:這些事員值得這麼開心?」
唐欣抬頭看他,嘴邊還咬了一塊龍蝦肉。那副蠢模樣逗得郝韞禮忍不住.一笑,這是今晚,第一次,他心底完全沒了火氣。
「你覺得笑起來感覺好?還是生氣時舒坦?」
「廢話,當然是笑起來感覺好。」
「那為什麼不多笑?」
「又不是白癡,有事沒事亂笑。」
「沒事的時候,表示日子過得順遂平安,不該開心嗎?有事時,代表不會無聊了,又可以展現聰明才智,更令人覺得充實。你說這世上有什麼事是真讓人、惡到無法忍受的。」
這是什麼想法?郝韞禮怔愣半晌,才鬥氣似地開口。「跟一個笨蛋說話!」
「恭喜你,這表示你是一個智商一流的聰明人。」她似聽不懂他的諷刺,笑出了一臉陽光。
郝韞禮迷惑了。她為什麼能打心底享受這一切的好與壞、痛苦與悲傷、幸運與倒霉?因為那個白癡想法,所以她總是過得幸福又快樂?望著她恬適的笑臉,那份滿足莫名地撥動了他心底某一根情弦。
第二章
一次的相遇是偶然,兩次的話,大概就是情緣的牽扯了!
唐欣縮縮脖子,一陣熟悉的咆哮鑽入心底。
記憶捲回一個月前那場烏龍相親,她被妹妹唐艷陷害,意外和郝家一對親兄弟相親。大哥郝韞然是個斯文俊秀的大學教授;而老二郝韞禮,他擁有和耳旁吼聲相似頻律的大嗓門,高壯健碩,是某知名攝影記者。
攝影記者和攝影工作室本身就有解不開的緣,因此,會在這間籌備中的「幻影工作室」聽見他的聲音、進而與他重遇,應該不是件太過離奇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