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尖叫一聲,雙手護佐胸前,轉頭瞪他一眼。「啊——」更恐怖的尖叫隨之而起。因為他也沒穿,而且那個死不要臉的傢伙還四肢大張躺在她旁邊,哦,可惡!「哈哈哈……」他笑不可抑地摟緊她。「既然都要結婚了,那就再來一次吧!」他微揚高眉,邪氣的話語輕吐進她的耳畔。「左士奇!」她嘟起了嘴。「討厭,不理你了。」她高喊,可惜……唉!情勢比人強,所以他們還是再來了一次。「討厭!」琦歡拄著枴杖送走第N批賀喜者。「大姑姑、小姑姑到底在搞什麼鬼?怎麼可以隨便散佈謠言,說我……」「懷孕了,準備奉子成婚。」士奇的腦袋由那成堆的育嬰用品中伸出來,嘴角還噙著邪氣的笑容。「我們不該避孕的,這樣太糟蹋大家的好意了。」「左士奇!」她又羞又氣。「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別對我發脾氣,我是無辜的,散佈謠言的可是你姑姑。」他微揚高眉。「如果不是你……」一個禮拜前,他們在客廳裡親熱,被兩位姑姑撞個正著,從此麻煩就緊跟著他們不放了。「我唯一的過錯是忘了關門。」他一本正經地點頭。「我記住了,下次親熱前,要先鎖好門窗。」「你……你、你……」她顫抖地指著他,燥熱燒得她神智不清。
「我去檢查門窗。」他嘴角揚著陰邪的弧度。老天!她真是活生生天賜的俏寶貝,瞧她那副羞窘的手足無措的模樣,簡直憐人透了。「你——」她瞪大了眼,紅雲不客氣地佔據她全身。「不知羞。」
「怎麼了,小情侶吵架?」第三者的聲音突兀地闖進他兩人寧馨的世界裡。陳芝雯手裡揚著一張大紅喜帖斜倚在門口。「陳小姐!」琦歡驚喊。
「琦歡,你去倒杯茶好不好?」士奇一閃身擋在琦歡身前,戒備謹慎地瞪著來客。「啊?我差點忘了,陳小姐,你先坐一下,我去倒杯茶。」她拄著枴杖走進廚房。「有什麼事我們到外面談。」士奇強拖著陳芝雯離開客廳。
「唉喲,幹什麼?防我像防狼似的,我又不會吃了你的心肝寶貝兒。」陳芝雯魅惑一笑,勾魂的眼波緊鎖在他身上。「我對這個屬下可是很照顧的。」「是嗎?」士奇的眼裡閃著陰鷙的寒光,拉起她胸前的心形墜鏈。「我記得開車撞琦歡的人,身上也戴了一個相同的東西,你說那是巧合,還是意外?」陳芝雯唇邊惑人的媚笑有一瞬間凝窒了一下,看來這男人什麼都知道了,而且正準備跟她攤牌。很好,她也正有此打算。今早,她收到了琦歡的姑姑們發出來的喜帖,得知他們正準備結婚。別開玩笑了,大局一底定,她還有什麼戲唱?當然得立刻趕過來阻止。「跟那個小笨蛋有什麼好玩的?」不避諱他熾人的目光,她雙手勾住他的脖頸,半吊在他壯碩的身軀上,一雙玉腿還有意無意地磨蹭著他雄偉的男性象徵。對於施展女性的魅力,以達成自己的目的,陳芝雯有著豐富的經驗,她也自信憑她本身的魅力,她做得到。不然,她一個遠從美國隻身渡海來台灣的小女子,憑什麼在三年內讓一間沒沒無聞的會計事務所,擠進全台五十大產業內。靠得正是這讓天使羞慚的魔鬼身軀。「因為我很潔癖!」他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我討厭分享,只愛獨佔。」陳芝雯狼般利眸竄上一絲火焰,又迅速隱去。
「你好貪心,居然想獨佔我?」她豐滿的胸脯更加貼緊他。「但如果是你,我願意!」「我該覺得榮寵嗎?」他陰冷的口氣在她耳畔吹拂出點點雞皮疙瘩。也好,他正想偷她的血去檢驗DNA呢,既然她主動送上門來,他就不客氣了。他的齒咬上她耳垂的同時,手上的黑玉石戒指正刺入她耳根,滴滴鮮血流進了戒台裡的小試管。「你可真粗魯,呵呵呵……」她得意地笑著,就知道沒有男人抗拒得了這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只要得到跟前這個男人,她的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她猛然仰起臉,自動送上塗滿著艷紅唇膏的唇,狼般銳眼得意地瞥向站在窗前、掩著淚眼的琦歡。她是故意的,就是看到琦歡從廚房裡出來,才硬吻上他,能夠從一個女人手裡搶走她的男人,讓她的虛榮心正滿足地高漲著。琦歡手裡的茶杯顫抖著墜地,碎裂聲起,她聽到的是芳心破碎的悲鳴。
他終於也厭了她這個包袱!她無助地掩著淚眼,沒有怨恨,打一開始她就害怕這個小他兩歲的男人。一個鷹一般的天空之王,怎麼可能被一隻小白免所俘擄?對這份情,她從頭到尾就沒有安全感。惶惶然,心中總是失落著什麼。她擔心有一天,這只鷹又要展翅高飛,小免子終究只能被丟在地面上,抬頭高高地仰望著他。而今,這一天到來了,她該怎麼辦?掏空的身子失去了靈魂,她心痛得無法思、無法想。是不是該放手,讓他能飛得更高、更遠?對於陳芝雯的吻,士奇是陰寒著面孔,毫無反應。
「好重的一股騷味兒!」等她吻夠了,自動離開,他無情地舉袖拭唇。「我說過我有潔癖,我不習慣找妓女,希望你記住了。」那冰冷的語氣,配上他雙眼裡的火焰,令陳芝雯不自覺地行心底發麻。
「你……你敢說我妓女?」
「不是嗎?」他惡意嘲諷的語氣又低了幾度。「你應該很清楚我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若不是看在琦歡與陳教授的面上,我會如何對付你,你心裡有數,別再來惹我,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他一拳擊中了她身後的車子,車門應聲凹了進去,他的拳頭滲著血。「滾——」這樣的男人,像狂焰、比火更熾烈。她錯了,她根本控制不了他。陳芝雯想起「青幫」人的下場,心裡第一次感到害怕,幾乎是踉蹌地逃進車裡,離開陽明山。不行了!她得快逃,幸好三年來,她也攢了不少錢,可以帶著這筆財富再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士奇一取到陳芝雯的血,便迫不及待想送回總部化驗,以證實她即是陳教授的女兒。他忘了跟琦歡道別,就匆匆忙忙開著車子走了。琦歡聽到引擎聲逐漸遠離,踉蹌地起身,只能看到他離去的背影。
目送著他越來越模糊的影像,她的神思也隨著遠去、消失。枴杖應聲脫手,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卻奇異地不感到痛。心中的劇疼已超過了肉體上所有的不適。他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了,她突然有這種感覺。好疼、好疼……無止盡的劇痛在她心底炸開。她握緊拳頭,任指甲掐進柔嫩的掌心,牙齒咬得下唇滲出點點泛紅的鮮血。「大姑姑!」她打了電話給唯一的親人。「來接我好不好?」虛弱的嗓音空乏的像隨時會消逝。「琦歡,你怎麼了?」大姑姑也感覺到她的不對勁,緊張地問道。「士奇欺負你嗎?」「沒有!」她乾澀的聲音像喉頭磨著一張沙紙。「大姑姑,請你取消請帖和喜宴。」「琦歡——」
「拜託你,大姑姑。」她無淚可流,如果可以,真想就這麼永遠消失掉。「我知道了,琦歡,你等著,姑姑立刻去接你。」希望她結婚是一回事。但兩位姑姑渴望看到的是一個快樂的新娘。否則,殷家不是養不起這麼一個小女孩,她們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們的寶貝。掛掉電話,琦歡茫然地望著四周,這棟白色的山間小屋,她曾經編織了多少美夢繫在這上面。她愛士奇,愛得那樣擔驚受怕。因為她始終不瞭解他。對琦歡而言,這個謎般的男人,像座崇高峻峰般,是她永遠也無法攀爬與超越的。不管他對她立下多麼慎重的愛情誓言,只要她登不上這座高峰,她的心絕對沒有踏實的一天。而最後,離去變成了她唯一能走的路。也罷!她畢竟深愛過了,人生再無遺憾。接下來,一個人的日子似乎也不壞,只要她能忘記他的話。但——她能嗎?
士奇一回家,發現琦歡竟然走了,他瘋狂得失去了理智。
不眠不休找了她兩天兩夜,沒有一丁點兒消息,她彷彿從地球表面上消失了。怎麼可能?午夜十二點,他不顧一切,瘋狂似地闖進了她姑姑的家。
「琦歡在哪裡?把她還給我。」他粗嗄著嗓音,一身的狼狽。
小姑姑掩著嘴,不忍心地閉上眼,天哪!這曾經是陽光般耀眼的男人,怎會將自己折騰成這副落魄樣?大姑姑硬吞了口唾沫,看他的眼神裡混合了不捨與憤怒。心理依然怪他傷了琦歡的心。「你來幹什麼?琦歡與你從來就沒有任何牽連。」
那一語雙關的話語,稍微喚醒了士奇因焦急而喪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