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深怕驚擾到她迷離的神智,她又要離他越來越遠了。匆匆為她包紮好手上的傷,他安靜地將她緊摟在懷裡。「琦歡,你覺得這房子好不好?我喜歡住在山上,空氣好、風景佳,只可惜上學不方便,以後我們若有了寶寶,孩子讀書可就麻煩了,你想我們要不要搬家?或者……」他溫柔的呢喃,在她耳畔一句又一句。直到大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僵硬的身軀才輕輕顫抖了兩下。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啜泣的嗓音裡,還打著冰冷的寒噤兒。她受傷了。突來的不便與意外擊垮了她的心靈,令她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士奇心痛地更加摟緊她,細密的碎吻印上她纖細的頸脖。「因為我愛你啊!你是我的女朋友嘛,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
「可是我變成一個廢人了……」她在他懷裡抖如秋風中的落葉。
「胡說,你只是暫時受傷了。」
「我不想拖累你……」
「這怎麼會是拖累?我照顧你的身體,你給我心靈上的安慰,我們是互相扶持啊!」「我卻連擦個桌子都做不好,還需要人時時服侍……」她偌自耽溺在自己的悲情中。「等你傷好了,別說擦桌子了,你想蓋房子都行。」士奇看不下去了,她本不是這般怯弱的女孩,為何要這麼地自卑?「琦歡,你會好的,相信我,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就算好了又怎麼樣?我這張臉還能見人嗎?我……」她無助的空眸突然變得激狂。「我完了,沒有希望了,一切……嗚嗚嗚……一切都結束了!」她的情、她的愛、她的人生、她的未來……所有的一切,全在一夕間被那顆無情的炸彈粉碎殆盡了。「沒有結束,沒有!」士奇扭過她的頭,逼她看著自己。「我呢?你忘了我嗎?我們之間才剛開始啊!」「開始的同時也結束了!」她悲涼的笑容就像走到生命終點的末期病人。「胡說,我們之間不會結束的。」他膽戰心驚緊緊摟住她,就怕稍一鬆手,她就會像清晨的露珠,消失無蹤。「我不需要同情,你知道嗎?」琦歡淒慘一笑。
「不是同情,是『愛』,我要你,我愛你啊——」除此之外,他不知道還有哪一個字可以解釋心中這份撕心裂肺的痛。「我更恨憐憫!」她倏然怒吼。
「我沒有那麼好的心腸,到處去可憐人。」他又生氣又心疼。「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啊?」「還說不是憐憫!」她嘲諷他的濫情,也調侃自己的命運。「你有沒有看到這張臉,像鬼一樣,還有這隻腳,它壞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壞了……」「住口!」他用力攫住她的肩膀。「我不准你這樣槽塌自己!」
「我說的是事實!」
他再也聽不下去了,猛然低頭攫住她的唇。這樣惡毒的言語不是他溫柔可愛的琦歡說的出來的。「我告訴你,我愛你,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就是愛你。你要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火一般的熱吻首先在她柔軟的唇腔裡炸開了溫度,初遭引燃的火種,帶著燎原的魄勢席捲住兩個初嘗情慾的男女。「放開我,放開我……」她用力激烈地在他懷裡掙扎著。「你這個混蛋——」「唔!」士奇的舌頭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竟然咬破了他的唇。
「活該!」她瞪眼,雙手猛捶他的胸膛。
只可惜這一點點痛根本澆不息他胸中狂熾的慾火與怒火。
視她的抗爭如無物,他用力一撕,她身上的衣物已化做蝴蝶片片飛揚。
他的唇像烙鐵,沿著頸脖、臉頰、胸脯……在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記。
「琦歡、琦歡、琦歡……」緊跟在他熱吻而下的是那如影隨形的深情呢喃。「嗚嗚……」抗拒變成了輕聲的哽咽,她的身體在他的引火下,正不停地發燙、發熱。「不要,士奇,不要,我好害怕,不要……」「琦歡,我的寶貝兒,你喜歡我嗎?」他一口含進了她的耳垂。
「啊——」激烈顫抖中,她只能點頭以對。
「我也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輕輕舔著她的淚,他吻過她高挺的鼻樑、豐潤的櫻唇。「我喜歡你害羞臉紅的模樣、永遠不懂得懷疑的好心腸、老是噘起嘴說不理我的嬌俏,更愛你畫畫時的專注,你的善良、你的迷糊、你的天真、你的內向……一切一切我都愛。」「士奇,我……」她含著淚,哭泣的臉龐深深埋進他懷裡。
「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的大掌溫柔地,一遍又一遍摩挲她僵硬的背脊。「等我發現我已經無法一天不逗你的時候,我的生活、我的未來就再也缺少不了你了。」「為什麼?」她沒有他說的這麼好啊!尤其她現在……
「我說過我不知道啦!」她終於再抬頭,讓他得以重新吻住她的唇,探尋的大掌沿著脊樑、腰背、愛撫上她高聳的臀峰。「可能是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也許是你認真畫圖的專注臉龐叫我迷戀……」「我不懂!」她情不自禁將身子弓近他,祈求更多的愛憐與愉悅。
「認真的女人是最美的!」他脫下衣服,與她裸裎相對。「行善、算帳、繪圖……你不論做什麼事都是那樣認真地教人心折,你有很多很多的優點,而我很慶幸我看見了。」「士奇……」面對他的深情,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不停地搖著頭,任珠淚紛飛。「琦歡!」他深吸口氣,愛撫的雙手移到她的腰側,更加摟緊她,不穩的喘息吹向她耳畔。「要我停止嗎?」「不——」她急喊,正渴望著某樣東西來證明這份愛是真實,而非幻夢。「讓我愛你!」她主動地吻住他,溫熱的舌沿著他的脖頸,來到他的胸膛打滾。
「琦歡——」他咬牙嘶吼,猛地翻身壓住她。「我愛你、我愛你……」
情焰像暴風雨般來得又急又猛,當兩個相異的靈魂結合為一,她只能無助地攀著他,配合著他的律動,任他帶領她翻山、越嶺、翱翔在快樂的天堂中。屋外,雨疏風歇,乍然而起的陰沈天空像是在應和屋內的春潮蕩漾,也端起了明亮的笑臉。直登上愉悅的巔峰,琦歡嬌喘吁吁地倚在士奇懷裡,初嘗雲雨滋味的男女,臉懷滿足的笑容,同看這一片晴朗的天空。「如果我跟你求婚,你會答應嗎?」他取出了一隻黑玉石戒指幫她戴上。「這是我的標記,從今以後你就是左太太了。」「人家又沒說要嫁給你……」她羞得快沒臉見人了。
「這麼說你是拒絕嘍?」他裝出一臉傷心樣。「看來我只好認命剃頭當和尚去了。」「你……」嬌嗔地睨了他一眼。「倘若你能訓練我重新站起來,我就答應你。」她酡紅的嬌顏終於又寫上了光粲。「是我不好。」士奇親吻她的額。「我不該把你束縛起來,過度的保護是錯誤的。」「我知道你是關心我。」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一起上街、買菜、做飯、整理家務。我還要介紹很多朋友給你認識。你想重拾畫筆嗎?」「嗯!」她靦腆地頷首。「我不會用太多時間畫畫,該上的班、該做的事我還是會先做好,有空閒時再來畫。」「不!我喜歡看你畫畫,隨便你想怎麼畫就怎麼晝,不過……」他促狹地挑高了眉。「不過什麼?」她好緊張。真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這種無條件、全力支持妻子的男人,她何其有幸可以遇到他。「你的男性模特兒只能用我喔!」他對她眨眨眼。「我可不要你看多了男人的裸體後,再來告訴我:『左士奇你的身材實在不怎麼樣!』」「你……」她臊紅著臉,明知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又來說這種語,真是討厭!她高高嘟起嘴。「不跟你說話了啦!」「哈哈哈——」愉悅的暢笑聲不斷地磨出他喉頭。她總算又恢復原狀,天知道他愛死她這副羞答答、可愛憐人的俏模樣了。但他們都不說話,不代表大夥兒都不開口。
「琦歡!」大姑姑和小姑姑的驚聲尖叫像是早搭配好的,一齊震撼了寧靜的陽明山巔。「你……你……你們——」小姑姑張大著嘴,大眼圓凸。她們是接到琦歡報平安的電話,才過來看一下的,想不到卻……「我覺得這種事還是關在房間裡做比較好吧!」「太好了,太好了!」大姑姑卻樂得又叫又跳。「咱們快回去看日子,喜帖最少要印一百張,喜宴嘛,不知道五十桌夠不夠?咱們琦歡總算要出嫁了……」兩位姑姑來得突然、去得更匆促。
琦歡的神智恍然回復,俏臉嚇得蒼白。
「大姑姑、小姑姑,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士奇……」她急坐起身想要解釋。「你沒穿衣服喔!」士奇含著笑意在她身後懶懶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