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再適合不過的一對,儘管在外人眼中,他們是怪胎,但對彼此而言,他們俱是對方最佳的伴侶。
她會盡自己所有的能力去愛他、去保護他、讓他快樂的。在他為她付出這麼多之後,她將以無盡的幸福回報他;也希望他們之間的愛可以永遠不變地持續下去。谷月雙眼載滿柔情地仰望著他,任由他牽引著步入久違的大廳。裡頭的傭人們見到她,紛紛露出訝然又欣喜的表情,但最感驚詫的人卻是她自己——為什麼方艷會在這裡?以前她還住這裡時,幾度相遇,方艷都堅持不進司家大門的,是什麼原因令她改變了初衷?
「好久不見,方小姐。」谷月向她打了聲招呼。
司辰寰則是大大地歎了口氣。對於方艷,他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我上樓換件衣服,你們慢慢聊!」說完,他不看方艷一眼,逕在谷月頰上偷得一吻後,轉身上了樓梯。
不意他這舉動,卻讓方艷嬌美柔弱的花顏一瞬間僵硬如石刻。
「方小姐?」谷月被她可怕的神情駭了一大跳。方艷是會露出如此猙獰表情的女人嗎?印象中,她一直超凡脫俗恍如林中仙子啊,怎麼突然變這樣?
方艷美麗的風眼裡閃爍著某種深邃的異芒。「我聽說你們家出了意外,所以特地前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喔!」谷月輕應了聲。「謝謝你,但何伯已經順利熬過手術,雖然尚未完全康復,可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才是。」
「是嗎?」方艷唇邊掛著一抹陰冷的笑。「那他何時會清醒?」
「醫生也沒把握耶!」谷月越看她越覺得奇怪,忍不住就想送客。「多謝方小姐你的關心,事情總算順利解決。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呵呵呵……」方艷突然掩唇輕笑了起來。「那你知不知道老管家是因何受人襲擊的?」
「你知道?」不可能吧!連司辰寰都尚無頭緒的事,方艷是如何能知曉的?「你送我到前庭,我就告訴你。」方艷的口氣一變而為強硬。
谷月雖發現她越來越不對勁,但對於事情真相的執著心,卻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答應了方艷的要求。
「走吧,方小姐,我送你。」
她二人並肩走出大廳,來到前庭,一排觀景盆栽旁,方艷解開隨身手提包取出一個紙袋遞給谷月。
「你拿去看看。」
「什麼東西?」谷月心裡提防著,不敢貿然打開紙袋。
「你看了就知道了。」方艷粗魯地搶過她手中的紙袋撕開封口,一疊照片露了出來。「你——」谷月越瞧方艷的表情越覺毛骨悚然。這是她原先認識的那個方艷嗎?嬌柔多情的小仙女幾時變成粗暴狠戾的惡婦了?
見谷月不看,方艷美麗的五官因憎恨而扭曲成猙獰般的恐怖。「你給我看清楚——」她吼道,將照片一張張展現在谷月面前。
「這是……」一幀幀露骨火辣的性愛照片顯現在谷月眼前。妖燒放蕩的女主角當然是眼前的方艷,但男主角——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那淫邪下流的男人竟是司辰寰!一整疊的照片幾乎可以做成一本司辰寰和方艷的性愛特輯。各式各樣的背景從床上到海邊、從台灣到夏威夷……他們在全世界每個角落都留下了歡愛的足跡,而這些照片便成了他們愛的見證。
「他是我的男人……」方艷突然像被什麼附身似,聲音乍變為低沉,她一步步逼近谷月。
「你想幹什麼?」谷月雙手交背在後,在發現方艷神態有異時,她就一直留心著、方艷若有何不正常舉動、她一定要想辦法自救。她的手在背後摸了半購,碰到一個盆裁,她瞥眼偷瞧,那是一株約人高的盆裁,枝葉茂密,觸手沉重,必要時或可救她一命。「你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男人?」方艷又哭又叫的。
「我們這麼恩愛,每天、每天我為他燒檸檬派,他就陪我一起喝下午茶;他說我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想要的女人,他愛我。雖然我們不能結婚,但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什麼都不介意,偏偏你們這些人都要來妨礙我們。可惡!妨礙我們的人都該死、該死、該死……」
那淒厲的吼聲彷彿平地一聲雷,霎時炸醒了沉睡的暗夜,別墅裡的燈光接二連三地亮起,光明驅逐了暗黑,但一直盤踞在此地的死神的腳步卻尚未遠離。
「你幹什麼?住手!」面對著一個失去理智的人的攻擊,谷月閃得好不狼狽。「你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氣了。」她一直不肯採取主動的攻擊方式,因為不想傷人,但……「住手!」
「我要殺了你!」方艷雙目盡赤地撲向她。
砰!谷月一個身避到盆栽後面,雙手用力一推,偌大的盆栽倒向方艷,制止了她瘋狂的進逼。
「來人啊!快來人啊,她瘋了,快來人……」谷月邊跑邊喊。
但方艷的神智卻一點兒也沒有清醒的跡象,她努力移開絆住前路的盆栽後,口裡呢喃不絕地追向谷月。「殺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哇——」谷月放聲尖叫,很顯然方艷已經徹底瘋了。
司辰寰在擺脫了糾纏不清的方艷後,上樓回到了臥室。
一打開房門,一股熟悉又可怕的味道立刻傳了過來。他蹙緊眉頭、揉了揉鼻子,探頭進房一看,果然在床頭櫃上看到一塊還冒著熱氣的檸檬派;看那手法、聞這味道,鐵定是方艷的傑作。
唉!莫非他正在走桃花劫?否則怎會無端招惹上如方艷那般難纏的女子?伸手拎起那塊派,他連吃的興趣都沒有,就直接將它餵進垃圾桶的肚子裡了。這樣實在很浪費,可又沒辦法;她老是送來,跟她說不要了,她又不聽,執意非送不可,固執的個性連老管家都拿她沒轍。
解決掉派後,他脫下外套準備換衣服,走到原來放衣櫃的地方,卻發現衣櫃不在原地,才猛然記起谷月因怕有人由落地窗偷額他們的作息,因而將衣櫃推過去擋住落地窗了。
等一下!他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用力推開衣櫃。從落地窗望出去,不正是對面大樓的二樓?那個地方是什麼人居住的?
如果造成他身邊的人事故連連的兇手正是那偷窺者呢?因為偷窺了他家的生活,自然對他身邊的人的作息一清二楚,要偷襲他們是易如反掌。
從他的床伴撞火車死亡事件想起,小香車禍、谷月在路口遭不明車輛擦撞、老管家被打破腦袋;四樁事故中只有最後兩件符合兇手是偷窺者的條件。
那第一和第二件又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他腦海裡靈光一閃。第一個撞火車死亡的女人也曾和他在房裡有過一夜之情,那時他還隱隱約約感到一雙偷窺的視線,但他以為那是谷月,因為沒去細究,以致後來跟谷月在一起時,就算察覺到些微的不對勁,也當是谷月帶來的影響、渾不在意。難不成從頭到尾都不是谷月,而是那偷窺者?
當然,他的床伴也非撞火車自殺,而是被人以某種高明的手法謀殺了!
兇手主要狙擊的對象其實不是他身邊的人,而是跟他相好過的女人。至少小香,恐怕是那份報導惹的禍,報紙將他們之間寫得曖昧不清惹火了兇手,因此小香才會遭到不幸。
而老管家則是為了處理那些無聊情書才遇襲。
依目前的線索可知:那兇手是女性,住在對面那棟大樓的二樓,是寫小卡片給他的愛慕者。這樣範圍已縮得很小,一個人影模模糊糊在他心底浮起……
鈴——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
「父親。」是任千矢打來的。
「你的調查有結果了?」
「有三件事絕對大大地出乎您意料之外。第一、那件撞火車的意外事故經過再調查後,發現並非單純的自殺,有他殺的嫌疑。第二、經目擊者描述,撞死小香的車子跟前陣子擦撞……她的車子極為相似。」無論如何任千矢就是無法爽快地喊谷月「母親」,最後只能用「她」字來代替。「第三、我請人化驗何伯燒的那堆落葉,確實除了枯葉外,還有一些小卡,另外尚有一塊被踩扁的檸檬派。」
「檸檬派!」司辰寰猛地跳起大叫一聲。「月兒——」
他丟下電話拚命地往外跑。
「父親、父親……」電話另一頭的任千矢被他異常的反應嚇了一大跳。「發生什麼事了?父親……」當然,他不可能得到回應了,因為司辰寰早把電話丟了。司辰寰一顆心跳得像要進出喉嚨。他早該想到的!最近才出現、住在這附近、對他抱持異常情感,又執拗不通的人,除了方艷還能有誰?
他居然蠢到放谷月和那樣的危險份子獨處,天啊!他是白癡,谷月要有個什麼萬一,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