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這輛車?」谷月卻表現出一臉哀淒。
任千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慣常的冷靜。
「如果我讓人將車子重新烤漆成黑色,那你會不會比較喜歡?」谷月拉起他的手,眼神好誠懇。
聞言,任千矢下意識地露出欣喜之色。
司辰寰再度狂笑著猛拍膝蓋。「天哪,千矢,原來你是這麼率直的孩子,很好很好,老爸喜歡你。」
任千矢再度尷尬得無言以對。
場中唯有谷月還能夠維持著冷靜的形象不崩潰。
「你若確定喜歡黑色,我就教人改嘍?」
任千矢一臉無措地低著頭,幾不可見地輕點了兩下。現在認輸只是丟臉,等哪天谷月一時興起要求他開著這輛粉紅色小車帶她去逛街,那就連臉都沒有啦!「好,決定了,就改成黑色。」谷月一彈指,笑意滿臉。
「我……我可以走了嗎?」任千矢期期艾艾地開口,再待下去,他非羞愧而死不可。「拜拜。」谷月揮著手目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教人在下週三前將車子重新烤漆成黑色的。」
任千矢走後,司辰寰還在笑,情緒失控到站不起身來。
谷月與他對視一眼,冷靜的面具霎時崩潰,她笑趴在他身上。「這麼好玩的兒子你居然只收養一個,實在是太可惜了,應該多收養幾個嘛!」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這麼好玩,以前他拙得就跟塊木頭沒兩樣,無趣透頂。」司辰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想不到他會有那種表情……唉喲,快笑死我了。」谷月記起頭一回見到任千矢,他一身冷例如刀的氣息,好像隔著一面鏡子在看這世間,而他本身卻不屬於人世。
「千矢這樣有人味多了。」她收起笑容。「不必擔心他……呃,怎麼說?隨時會消失不見。」
司辰寰突然斂住了笑聲。「你說得沒錯,他確實不怕死……不!嚴格說來,他應該是沒有活著的慾望。打我救了他開始,他就把命繫在我身上了,我生他生、我死他死:他根本沒當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所以最後他才會不准谷月跟隨在他左右。身為「黑暗帝國」的「御皇」,雖然位高權重,但危險性也相對地提高。以前任千矢還是司辰寰左右手的時候,就不止一次替他挨刀、擋子彈,弄得自己渾身傷痕纍纍;任千矢本人是毫不在乎,可看在周圍的人眼裡卻為他心疼不已,幾次勸他珍惜生命,他也不聽。最後司辰寰只得下猛藥推開他,任千矢這才有命活到今天。
谷月打個呵欠站起身。「放心吧!他已經慢慢在改變了,總有一天他會瞭解生命之可貴的。」
「但願如此。」司辰寰抿唇一笑,目光轉向那輛粉紅色的跑車後,大大地歎了口氣。「唉!這……我好像又搞砸了。」
谷月抱著他的頭安慰他。「別這樣,它也沒有浪費啊!我相信重新烤漆後,它一定會獲得千矢的珍愛的。」
「但我對你的承諾……」
她伸出食指點在他的唇上。「前陣子我在書店看中一套漫畫,你買來送我吧!」他發出一聲歎笑。他這老婆啊,與眾不同到教人又好氣、又好笑;汽車、洋房她不愛,獨鍾小孩子玩意兒。漫畫書?虧她說得出來!不過……「沒問題,咱們立刻去買。」只要她高興,他也不在乎了。
「立刻?」她驚叫一聲,退離他兩大步。「下午好不好?」
「你不是很喜歡那套漫畫?」
「可是我更想睡覺啊!」她一天不睡足八小時會死的。
「睡覺嘛……」他轉動著精亮的眼眸,詭異的笑浮現在唇邊。「那好吧!我陪你一起睡。」
她又倒退了兩大步。「單純睡覺?」
「睡覺還有分單不單純嗎?」他笑得色迷迷的。
谷月轉向想逃走。「我只要單純地睡覺,你不要亂來啦——」
可俗她才跑沒幾步,嬌小的身子便落入他掌中,被他扛在肩上、送入臥室裡。「我怎麼會亂來,我一向是光明正大地來。」
「不要啦,辰寰……」她掙扎著想從他的桎梏中逃開。
「為什麼?」他將她輕柔地放在床上,低沉的語調如搖籃曲般在她耳畔響起。「我想愛你,月兒,我好想、好想愛你!」
她渾身一顴,霎時忘了害怕。
「月兒……」他輕輕地吻住她秀巧的耳垂,濕熱的舌伸進她的耳廓裡舔弄。「我們已經整整兩個禮拜沒做了,我好懷念你的味道。」
「辰寰。」他那種誘哄的方式將她的心都融化成水了;不知不覺間,她伸出了手臂,捧住他端整的俊顏,柔軟的芳唇吻上他盡吐甜言蜜語的嘴。
司辰寰雙眼一亮,毫不猶豫地用力摟緊她。
「你真甜,月兒,我好喜歡吻你的感覺。」親吻的同時,他不忘將手掌伸進她的睡衣裡,揉弄著她胸前的蓓蕾。
她倒吸口氣顫巍巍地回應他。「辰寰。」她纖細的手指探入他濃密的黑髮中,一遍又一遍梳刷著他那頭柔軟黑亮的發。
他在瞬間解開了她睡衣的扣子,純絲的紅色睡衣滑下她如軟緞般的細緻肌膚,艷紅襯著奶白,將她烘托得性感無比。
「辰寰。」谷月情不自禁打個寒顫,嬌軀柔柔地倒入他懷中。
司辰寰俯下頭,嘴唇含住了她一邊的粉紅色的蓓蕾。
「唔……」她發出聲甜膩膩的呻吟,纖指在他寬廣的胸前畫著圓圈,「嗯……辰寰……啊……不——」陶醉似的悶哼戛然而止,她清秀的嬌顏在剎那間由充滿情慾的嫩紅褪變成紙般蒼白。
「月兒!」他以為她的心傷已經痊癒了,但此刻看起來卻似乎更嚴重了。「不,不要——」她用力搖著頭,渾身上下不住地顫抖著。好可怕、好可怕!那雙怨毒的視線又出現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劇烈的惡意源源不斷地向她湧了過來,好像要將她碎屍萬段似的。
「月兒。」他心疼又焦急地樓緊她。「別怕,我在這裡,我會永遠陪著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他不停溫言安慰著她。
「辰寰、辰寰……」她抽噎著,快被那雙恐怖的視線給弄瘋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好可怕……」
女人的自殺事件真的把她傷得那麼深嗎?司辰寰為她的憂慮感到心好痛。「月兒,有我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讓你永不受到傷害。」谷月搖頭,早把那雙惡意的視線當成幽魂在作祟;試問人類要如何跟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神奇力量對抗?沒用的!那死不瞑目的女人注定要糾纏她一生,讓她永不安寧。司辰寰在心底打著主意,或許他該送她去看看心理醫生,若再放任她繼續下去,他怕她終有一天會無法承受,屆時,她一定會離開他……
一想到會與她分離,他腦門好像挨了一記悶棍,疼得發麻。
不,他不想失去她!因為她,他開始懂得什麼叫「認真」,在他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努力想當個好情人、好丈夫、好爸爸時,她非得陪伴在他身邊與他共享幸福不可!雖然他至今仍渴望著自由,但他絕不要沒有谷月的自由——
第七章
台灣的夏季總是多颱風,今年尤其多,都到了九月,那瘋狂的天氣還是不放過這美麗的小島。
谷月從臥室的窗戶瞥見外頭陰沉的天氣,雖然還沒下雨,但呼呼的風已得十分急促。真不想起床!她有很嚴重的賴床癖,幸虧司辰寰不在乎,總是縱容她賴到十點、十一點才起床。
「其實嫁給他真是不錯!」她躺在床上悠悠哉哉地想著。司辰寰因為本身酷愛自由,因此很瞭解她懶散慣了的生活方式,他們彼此互不干涉,又互相體諒,雖然在外人眼中這樣的契約婚姻是不正常的,但對他二人而言,有啥兒相處方式能比現在更快樂?「什麼東西?」正對著臥室的落地窗上有一抹亮光久凝不去,她好奇地下床察看,才打開落地窗,那光便忽爾消失了。
她心頭猛跳兩下,走出落地窗外察看。莫非是那不定時出現、害得她神經衰弱的復仇幽魂視線?
不!她握緊了拳頭。前些日子她疑神疑鬼是因為被女人的自殺案件給嚇壞了,可如今事情都過了一個月啦!說她冷血也好,她已逐漸忘掉那悲劇,快快樂樂地享受起有司辰寰陪伴的婚姻生活。
這世上不可能有鬼;那惡毒的視線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抬頭望天,不知何時烏雲已被吹散了些許,露出一角明亮的日陽。
她將視線投注到對面去,這幢別墅的正前方有一棟十二層的高樓,其中的二樓正對著這間臥室,莫非……
一陣惡寒打腳底竄升到她心坎,會不會是有人從那邊用望遠鏡在偷窺他們?仔細想想,這個可能性比鬧鬼高多了;她感覺到那兩道怨毒視線是從搬進來就有的,而女人自殺則在其後,它們怎麼樣也不該被聯想在一起,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