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多少時間來調適都沒問題,但前提是,你不能傷害自己。」這一個禮拜,她瘦了好多,瞧得他心都揪成一團了。
她目光轉向梳妝台上那冷掉的飯菜,輕喟了口氣。
「我不是故意不吃的,只是……沒胃口。」
「不如出去走走,消耗一些體力自然就有胃口了。」
成天關在房裡發呆當然沒精神啦,他希望能帶她出去見識一下寬廣的天地。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哪有這種道理?我可從來沒聽過。」
「我定的啊!你當然沒聽過。」摟住她的肩,他輕柔的吻落在她俏麗的短髮上。谷月順勢倒進他懷裡,十指緊揪住他的襯衫,纖柔的嬌軀微微發著顫兒。司辰寰憐惜地擁住她,不含情慾的啄吻一點一滴落遍她全身,同時也吻去她心頭沉然的烏雲,還給她一份安然的適意。
半晌後,她吐出一口沉鬱許久的悶氣。「就明天吧,我們出去走走。」外頭雖然可怕,但成日關在房裡也不好,她是該振作了。
「月兒!」他欣喜地呼喚一聲,抬起她的下巴,印下一記熱情如火的親吻。她以同樣的火熱回他他,雙手攀上他的頸脖,柔軟的丁香毫不保留與他糾纏得密密實實的。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打橫抱起她來,兩人一個傾身,倒向身後的大床。
當他溫暖的大掌沿著她襯衫的下擺探向她秀巧的胸部時,那熟悉的戰慄感重新在她心底甦醒。
「不!」她猛地推開他坐起身來,那雙滿懷惡意的視線又來騷擾她了。
「月兒!」難不成她心傷未癒,他有引起手足無措。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無法在這裡跟他發生親密行為,那……好可怕!「我不行,辰寰,我沒辦法,我……」
「沒關係!」他點頭,艱難地一笑,任誰遇到像谷月這樣的問題都會神經衰弱的,他能瞭解。「我會等你的,直到你願意為止。」
她歉疚地偎進他懷裡,伯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因為只要一親近他,她就覺得自已被怨恨著,那雙惡毒的視線不時出現騷擾著她、因住了她的心,她掙脫不開,連帶地斬斷了他與她之間的未來……
「月兒,醒醒,月兒……」一陣醇厚的男聲在二十來坪大小的臥室裡迴響著。擾人清夢!谷月腦海裡只有這個念頭,忍不住拉高棉被蒙住腦袋、「耳不聽為淨」。「月兒,快起來,快起來……」然而男聲卻堅持非達到目的不可地響個不停。谷月睜開一隻眼瞄了下手錶。天哪,還不到十點呢!
「拜託,辰寰,我昨晚寫稿寫到三點,稱讓我多睡一會兒好不好?」
「你的禮物送來了,你不想看一看嗎?」這玩意兒可費了司辰寰不少心血,他等著看她驚喜的笑容。
「不是說要等一個月嗎?現在才過半個月而已,你別晃點我了。」她搖著手,像在趕一隻蒼蠅。
「本來是,但我多花了一倍錢請他們趕工,所以提早半個月制好送來了。」自從發生女人自殺事件後,谷月一直提不起精神來,他瞧得好心疼,才特地催趕廠商將禮物做好以博取她的歡心。
「晚一點兒再看不行嗎?」現在的她,對跟周公弈棋比較有興趣。
「月兒,它剛從法國空運來台,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不會想睡覺了。」因為她實在是太愛賴床了,他索性一把抱起她往外跑。
「我很懷疑。」她在心裡嘀咕著,因為是他的一番好意,她不忍心訴之於口,潑他冷水。
兩人來到前院,司辰寰輕柔地放下她,手指向前方。「你看——」
她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定在一輛流線型的敞篷跑車上。她不知道這跑車是什麼牌子的,因為她看不懂,可這車型之炫目與精巧,卻是連她這外行人都可以感受得到的。
粉紅色的車身,搭配上柔白色真皮座椅,儀表板上有微電腦操控,最高時速可達三百,它是最新科技的結晶啊!
「你……」
瞧見她驚訝的表情,司辰寰可得意了。「喜歡吧?純手工打造、搭配最新型的設備、安全性可謂世界第一,你開這種車我才能放心。」
她低下頭,很困難地才吐出一句。「可是我不會開車啊!」
咚!他的下巴掉到地上。「但我明明看過你的駕照。」
她懊惱地揉著太陽穴。「我是有駕照,但因為考出來後都沒再開,現在已經不會開了。」
他臉上的表情由得意、錯愕,轉為慍惱。為什麼不管他費了多大的心思,最終總會在她面前出糗?難道他們天生犯沖?虧他還每天一通國際電話催廠商趕工呢?結果卻……只怕他不但得不到她的歡心,還會將她好不容易才振作些許的精神重新打回谷底。谷月望著他挫敗的側臉,心頭有一絲絲的抽疼。
「辰寰……」
「算了!」他垮著肩。「我把它退回去吧!」
「啊!」她輕喟口氣,忽地靈光一閃,伸手拍了拍他的臂。「我有一個好主意,相信你也一定會喜歡!」
「哦。」他輕應了聲,沒啥兒精神。
「別這樣嘛!笑一下。」她第一次主動伸手摟住他的腰。「我變個把戲給你瞧,包管你立刻心花怒放。」
不忍傷了她的心,他艱難地扯動嘴角。「這樣可以嗎?」
「可以,你真帥。」她踮高腳尖,給了他臉頰一記輕吻。「別走哦,在這裡等看戲。」話落,她吃吃地笑著跑回屋裡。
「千矢。」谷月在大廳裡喊著,「你在哪裡?千矢。」
沒人回應,她轉而扯高了嗓子。「兒子喂,你在不在?」
書房門打開,一條頎長的身影顛顛躓躓跌了出來。
「你……你你……」任千矢完全不知道怎麼回話。如果他稱她「夫人」,她就會拿出戶口名簿對他說教,說天底下焉有養子叫養母「夫人」的?但要他喊她「母親」……他的心臟痙攣了下。天哪,怎麼叫得出口?
谷月才不理他,逕自拉著他的手臂往外拖。「下個禮拜你生日對不對?」「我不知道。」在戰亂國家中出生,活不活得下來都成問題了,誰還會有興致去計較出生日期?
「既然辰寰收養你的時候登記八月十二日是你的生日,那下個禮拜三就是你的生日了。」谷月非逼他承認不可。
「你說是就是啦!」男子漢大丈夫;才懶得去計較那些芝麻綠豆事兒。
「我知道一直沒人為你過過生日,以前辰寰不在乎,但我最喜歡慶祝這些節日了,所以我決定從今年起,每年都要幫你過生日。」
任千矢怔忡地望著她。過生日嗎?那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事。一個打出生就沒有父母,生平所得第一件玩具便是機械,七歲已滿手血腥的孩子也配慶祝生日?
「男人不興那一套啦!」他撇開頭,狀似毫不在意,聲音卻忍不住地乾澀。「可是女人興啊!」谷月硬是拖著他往外走。「我說要過生日就是要過,走啦!你的生日禮物已經送來了,快去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她還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任千矢好訝異。「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什麼?」「是男人就會喜歡車,你是男人吧?」她回頭,挑釁似地笑著。
「我當然是男人啊!」竟然懷疑他的性別,可惡。
「那你喜歡車吧?」一抹促狹的笑容在她唇畔浮起。
他輕咳一聲,默然不語。的確,他很喜歡車,尤其是跑車,黑色的、穩重的、快速的保時捷更是他的最愛。
「所以嘍,你一定也會喜歡這輛特別為你量身打造的流線型跑車。」到達庭院後,谷月手指前方的跑車,大聲地宣佈道。
「月兒,你……」司辰寰輪流看著他的寶貝妻子與養子。谷月在搞什麼鬼?為何要將這輛車轉送給任千矢?她不知道這輛粉色的車……哦!他撞了,原來她所謂的好戲是指——他捂著嘴,悶笑著說不出話來。
任千矢打出生以來大概就今天最糗,他的嘴巴大大地張著,兩隻眼睛瞪得圓滾滾、眨也不眨一下,活似只凸眼金魚。
這輛車……粉嫩得像是春天的花朵,就是谷月要送他的生日禮物?
她要他一個身高超過一八O的大男人開著一輛粉紅色的跑車上街溜躂?任千矢的臉色發紅、轉青、又變白,想像自己高大的身軀擠進那粉紅色的小空間中……好噁心!忍不住地,他將腳步往後移了移,恨不能立刻消失在這處瘋子窩裡。
「瞧你高興得說不出話來。」谷月笑著,從司辰寰那裡拿來車鑰匙塞進任千矢手中。「去跑一趟吧!」
「啊——」任千矢叫得好大聲,屋頂都快被他掀翻了。
司辰寰再也忍不住地抱著肚子笑彎了腰。「千矢,你以後千萬別告訴人家你的綽號叫『冷血煞星』,沒人會相信的。」
任千矢端整的俊顏脹得通紅,哪兒還有半點殘忍的冷酷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