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臨氣勢凌人地坐在帳內的蓆子上,一雙美目不客氣地瞧著玉玲瓏。
「有事嗎?」玉玲瓏瞅了她一眼,隨即垂下眼翦,安分地走到她的身前。
「沒事就不能來嗎?」波臨怒瞪著她,毫無禮教地啐她一口。
她當她愛來嗎?若不是她有正事在身,就算她抬著黃金鑲寶石的轎子求她來,她還不答應呢!
「昨兒個夜裡,王爺是不是在你這兒過夜?」波臨瞇起美目,老大不客氣地問著這個令她不舒坦的問題。
玉玲瓏不動聲色地睨著她,不置可否地垂下螓首。
「我一定得回答嗎?」
「放肆,小小鴇兒是不把我波臨公主放在眼底嗎?」波臨火冒三丈的怒喝著。
「不敢。」玉玲瓏淡淡地回著。
「那你告訴本公主,王爺昨兒個夜裡是不是待在你的帳裡?」
她一定要追根究底,才能決定她待會兒該採取什麼做法。
「是。」
玉玲瓏矜傲地抬起螓首望著波臨,壓根兒不把波臨的怒氣放在心裡。
「你!」波臨突地起身,美目像是燃著簇簇火焰。
「你別太得寸進尺,老是佔著王爺。」
波臨驀地像個小孩子一般地怒罵著,心底極不高興為何冒出一個玉玲瓏同她搶陔王爺。
那她昨晚下的迷藥……不就白白便宜了她?
不行,她非得在這個惡瘤長大之前將之摘除不可!
波臨打了個暗號,隨即有幾個士兵來到帳內。
「她。」波臨舉起纖纖玉指指著玉玲瓏。
「是我賞賜給你們的,隨便你們喜歡做什麼,便做什麼!」
她要別人玷污她的清白,讓王爺不再將心繫在她的心上。
「你!」玉玲瓏驚愕地望著她,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虧她還是一位尊貴的公主。
「你當這裡沒有王法、沒有軍紀了嗎?若是王爺回來了……」
玉玲瓏話還沒說完便被波臨打斷。
「王爺一早便探視敵情去了,現下這兒是我當家,一切全由我作主。」
「你們還不快上!」
波臨吆喝了聲,三五個士兵便圍在玉玲瓏的身邊。
「我跟你有什麼仇怨,讓你這樣待我?」玉玲瓏不服地問道。
難道王爺不曾碰過她嗎,否則她又怎會這樣對她?
「呸,你還不夠格讓我動怒,我不過是看你不順眼,你別以為王爺寵你,橫豎王爺都會有膩的一天,我只不過是替王爺早一點將你處理掉罷了!你更別以為王爺昨兒夜裡的熱情是對你的愛戀,他不過是被我下了藥,才會那般待你!」
波臨愈說愈怒,一些該講不該講的全部毫無遮攔地說出口。
玉玲瓏一怔,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波臨林林總總說了一堆,她只聽到她說——
她對他下藥!?
那麼昨夜……朱熹宣對她所做的一切,皆不是出自於他的慾念,而是迷藥的功效?
玉玲瓏一怔,三五個士兵便將她壓倒在地,讓她措手不及。
「住手!」
玉玲瓏怒不可遏;她藉機抽下身上所披的帔子,內勁一提,瞬間成鞭,鞭鞭殺氣騰騰、毫不留情地鞭在士兵身上。
「你們怕什麼,她不過是個女人,你們人多,還怕打不過?」波臨氣勢凌人地怒斥著。
她就不相信她不能制伏她!
不過是個小鴇兒,她拿什麼身份和她共享王爺?
「滾!」玉玲瓏提起如鞭的帔子,一張清麗的小臉冷肅得令人不敢再靠近。
她怒極了,全身儼如祝融焚身一般痛楚;她不願相信昨夜只是一場夢,只是一場惡夢!
而這場夢的幕後指使人,便是那個該死的刁蠻公主。
玉玲瓏肅殺地一步步接近波臨,波臨一急,隨即高喊:
「把她殺了,本公主重重有賞!」
她原本只是想要教訓她而已,可是,是她逼她決定要她的命的。
士兵們一聽,旋即拿出身上閃著妖邪青光的佩刀,急如旋風的砍向玉玲瓏。
她一驚,旋即穩住,一雙水漾眼眸盯住眼前幾個願意為財而死的愚人。
「還不快上!」
波臨見他們沒有動靜,心底不禁急了,不得不拉開嗓子大喊,希望他們能夠快一點將這件事辦好。
士兵們拿起佩刀砍向玉玲瓏,讓她無法使出帔子,幾個閃身之後,她已十分狼狽。
「快,把她給殺了,本公主以一萬兩黃金懸賞!」
看到玉玲瓏疲於奔命,波臨更是登高一呼,欲置她於死地。
幾名士兵一聽見黃澄澄的黃金得來如此容易,更是毫不猶豫地揮起佩刀;只見刀子一落,就要落在玉玲瓏的臂膀上……
冷不防地,一把長劍穿破帳幕打落士兵手上的大刀,玉玲瓏才得以逃過一劫。
「放肆!」朱熹宣怒極地走入帳內,一雙黑眸冷肅陰鷙得教人全身發寒。
「目無法紀,該當何罪!?」
士兵們一見到朱熹宣,立即一個個奔出帳外。
「王爺,該如何處理?」站在帳幕前的靳潼沉聲問著。
「殺!」
朱熹宣望著一身血跡斑斑的玉玲瓏,咬牙切齒地低聲發令。
待靳潼轉身離去時,朱熹宣冷著一張寒臉望向一旁瑟縮不已、已經面無人色的波臨。
「波臨,本王等著你的解釋!」
第七章
「波臨,你好大的膽子!」朱熹宣一雙怒眸盛滿風雨欲來的肅殺之氣。
他徐步走過波臨身旁冷冷地睨她一眼,隨即停在玉玲瓏的面前,探視著她的傷。
雖然傷口不少,但多虧玉玲瓏懂得武術、懂得自保,刀刀皆閃過要害,僅傷及皮肉。
朱熹宣自懷中拿出金創藥,無視玉玲瓏的掙扎替她上藥,再拿出一套潔淨的衣裳要她換上。
「波臨!」
趁玉玲瓏走至屏風後換衣裳時,朱熹宣邪佞地坐在蓆子上,一雙詭眸毫無情分可言。
對於波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想不到她竟是這般地回應他!?
就算是胞妹,也無權這樣對待他的愛妃。
愛妃!?
一想到這,朱熹宣全身一僵,一雙犀利的眼眸不禁瞠大望著屏風後的玉玲瓏。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時候她從玉環彬的妹子身份,變成了他的愛妃!?
朱熹宣斂下眼眸,正欲理出頭緒時,卻讓波臨打斷……
「我又沒有做錯。」波臨不甘願地望著他。
打從他一進入帳內,他的一雙眼睛便一直放在玉玲瓏身上,壓根兒沒有正眼瞧她,這算什麼?
她是由皇上指婚下嫁給陔王的公主,不論權貴、身份,她皆勝她幾分;論及情愛,她在多年前已愛上陔王,並在心中對自己起誓今生非他莫嫁,而他,竟是恁地對待她?
她不甘心!
她可是由八人大轎,一路風風光光地下嫁南京應天府,她怎能輸給一個小鴇兒!
「住口,你居然還不認錯!」
一見到波臨毫無悔改之心,朱熹宣更是氣急敗壞!
若不是他今日回來的早,又豈知玉玲瓏會落得什麼下場?
一思及此,朱熹宣不禁怒由心生,一雙陰鷙的眼眸更顯得冷肅驚人。
「本來就是,我可是個公主,更是王爺的正妃,她憑什麼跟我一爭王爺的寵幸;況且,她不過是個鴇兒罷了!」
發現朱熹宣根本是站在玉玲瓏邊,更是令波臨忍不住撒潑。
「玲瓏不是個鴇兒,本王不許你這麼說她!」
朱熹宣一雙眼瞳殘虐地綻出詭邪的眸光。
雖然玲瓏是他從玉色樓帶回來的,但這並不代表她是個鴇兒……就算是,那又如何?
若真是他愛上的人,他便毫不在意她的出身、她的過去;他要的是未來,是明天,那些他來不及參與的過去對他而言,不具任何意義。
「她是、她是,本公主說她是,她便個是鴇兒!」
波臨一耍起賴來,任誰都抵不住她囂狂的脾氣。
她這麼地愛他,而他卻對她不理不睬,他未免欺人太甚!?
「放肆!你貴為公主居然口出穢言,開口閉口都是鴇兒,還像話嗎?」
朱熹宣怒不可遏,一掌擊在身旁的小木桌,小木桌應聲而裂,成了他發洩怒氣的犧牲品。
朱熹宣儼如一隻憤怒的狂獅,一雙怒目直視著波臨,瞧得她心裡直發毛,卻又止不了口舌上的叫囂。
「誰教你的心中只有她,直到現下還不願意與我圓房。」
波臨絲毫不懂羞怯,只管將心中難解的情緒傾瀉而出。
「你!」朱熹宣欲言又止,極為驚詫她毫無羞怯的表現。
皇上心中到底是在打什麼算盤,竟然利用波臨,活生生地扼殺波臨一顆純真的心;若真要他的命,又何需兜這麼大的圈子?
他實是怒得無話可說,只能無奈地緊握雙手,任由青筋浮現。
「王爺……」
穿好衣裳走出屏風外的玉玲瓏,當然也將所有的對話聽進耳裡;想不到他居然還未同公主圓房,這是為什麼?
她可以感覺到王爺對波臨有一股說不出的溺愛,這份感情她絕不會看錯,可是,他居然不曾碰過公主……
這一份感情,是怎樣的情感?
「玲瓏……」朱熹宣側眼望著坐在他身旁的玉玲瓏,眼瞳不復方纔的盛怒,只餘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