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論他再說什麼,也已是無濟於事,對她的傷害並不會因為他的歉疚而消失。
「這……」
玉琳琅的腦中轟轟作響,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偏大姐又不在。
為什麼每次需要大姐的時候,她總會湊巧不在?
「我不要你負責,我要你走、你走!」玉玲瓏像是失心瘋般地尖喊著。
「走得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玉玲瓏快速地穿好衣服便往外頭沖,卻撞上一名壯漢。
在後頭疾奔而來的玉琳琅一見,立即抽出身上的軟鞭掃向面前不曾見過的男人,那人身形矯健,一旋身便輕鬆地閃過軟鞭。
「靳潼,住手!」
朱熹宣一認出眼前的人,立即放聲喝道。
在場的數人全都停了下來。
「王爺,該回府了。」
名為靳潼的男人屈膝跪在朱熹宣的面前,看似他的隨侍,言語中卻又有著一抹命令的意味,讓人搞不清楚誰才是主子。
「放肆,本王爺的事,豈輪得到你碎嘴?」
朱熹宣斂笑的溫和俊臉顯得冷驚無情。
「王爺!」
靳潼不放棄地再次上諫。
「退下!」
朱熹宣冷冷地喝斥,嚴峻森肅的俊臉有著一股不容忽視的王者氣勢。
靳潼猶豫了會兒,一閃身,瞬時消失不見。
「本王的隨侍太唐突了,還請姑娘見諒。」
朱熹宣面帶歉疚,對著玉琳琅輕聲說道。
「不打緊。」
玉琳琅淡淡地回著;她現下擔心的不是那位放肆的隨侍,而是他和玲瓏之間該怎麼處理。
「本王打算帶玲瓏姑娘回南京應天府當本王的侍妾。」朱熹宣輕聲地道。在他千思之後,相信也唯有如此才是負責之道。
儘管她的臉蛋和玉環彬極為相似,見著她只會令他更痛苦,可……除了這個辦法外,似乎也已經無計可施。
玉琳琅一聽,看向玉玲瓏黯然失色的臉,再望向朱熹宣,心中不斷地掙扎著。
該怎麼辦?
如果大姐在的話,大姐會怎麼做?
「二姐,我不要……」玉玲瓏奔到玉琳琅的身邊,哭得柔腸寸斷。
她不是難過自己失了清白,而是怨懟他打算將她當個替代品!
「你叫她二姐……」朱熹宣喃喃地問著。
方纔事出突然,遂他沒聽清楚她是怎麼稱呼玉琳琅的,現下……這意味著……玉玲瓏是玉環彬的么妹!?
「玲瓏是玉家的么女。」玉琳琅淡淡地說道。
她不難看出朱熹宣的驚詫。
倒是朱熹宣已經錯愕得說不出話來,他現下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淫穢,居然污辱了環彬的胞妹。
「二姐,我不要跟他走,他根本是把我當成大姐的替身,我不要,我不要和他一道走,我寧可待在玉色樓一輩子!」
玉玲瓏的雙眸含怨挾怒,恨恨地瞪向朱熹宣詫異的灰黑眼瞳。
玉玲瓏倒沒想到她這麼一說,卻令玉琳琅下定決心……
「我答應將玲瓏交給你!」
與其讓玲瓏一輩子待在這裡,倒不如讓她跟著朱熹宣走,倒還有個名分。
「不!」
玉玲瓏不敢置信地望著最疼愛她的玉琳琅。
「大姐出遊去了,臨走前將一切交給我打理,遂我說的話你一定得聽!」
看樣子,她不能遵守大姐所說的,順著玲瓏的心意了。
「不要!」玉玲瓏不依地哭鬧著。
就是因為大姐不在,才會促使這場悲劇發生;她為什麼不在?為什麼這麼湊巧不在?
第四章
街畔兩岸,人來人往,南北喧囂。
走出官道,玉玲瓏下了馬車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雙清麗的水眸怔愣地望向大街西側。
就是那裡吧,再拐過兩條街,便是玉茶莊……
那一年家變,她的年紀尚小,遂她記的不是很多,但是自個兒的家,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玲瓏……」
朱熹宣走在她的身側,替她擋去冷冽的寒風。
玉玲瓏聞言身子一僵,抬起幽黯的水眸望著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今後必須仰賴一生的夫君……
多麼可笑……
僅是一面之緣的人,而今卻成了她的夫君。
「往這兒走,應天府就在前頭。」朱熹宣毫不在意她的淡漠,逕自牽著她柔細的小手往另一旁的街頭走去。
「我不知道玉茶莊和應天府如相毗近。」玉玲瓏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又接著說:「當年你怎能見死不救?」
她的聲音細如蚊蚋,卻足以令身旁的人清楚地聽見她談笑自若的嘲諷。
朱熹宣的身子一頓,牽住她的手驀地一鬆,一雙犀利的眼瞳直視著巧笑倩兮的玉玲瓏。
她是不知世事,亦或是在揭他瘡疤?
若是他擁有強大的權利,若他真是個有權的王爺,若他能夠恢復皇子的身份,還怕救不了一個小小的玉茶莊!?
可他不是,他什麼都沒有,他只是一個傀儡王爺,他只能守著大半南京城百姓不受荼害;他不能為了一個玉茶莊,罷了自個兒王爺的爵號,害所有南京城百姓生活失了依歸。
為了一個南京城,他勢必得放棄所有……
然而,沒有人會瞭解他的想法……
「本王只會救還能救的,至於玉茶莊,則是可救可不救!」朱熹宣斂下眼眸冷冷地說道。
她不是玉環彬,他不在乎她懂不懂他的心思,他更不在乎她會如何曲解他的意思。
「你!」玉玲瓏杏眸圓瞠,望著他氣結地說不出一句話。
他怎能這樣?初見他的第一面,他是恁地斯文瀟灑、風度翩翩,豈料他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
她真是看錯了!
「走吧!」
朱熹宣無視她的瞠目結舌,大手逕自緊握著她柔嫩的小手,緩步走進應天府裡。
「王爺,你可回來了!」甫進大門,方走過前院,一個管事打扮的老人家便急忙跑到他倆的面前。
「靳老……」朱熹宣淡淡地扯起一抹歉疚至極的笑。「這些日子你辛苦、勞心了。」
波臨的刁鑽蠻橫,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由於波臨的出身不低,是由先皇和極為寵愛的側妃所生,遂她早在先皇未逝之前便被寵上了天,而嬌生慣養的波臨甫嫁與他,他便演出逃婚記;想必她丟不起這個臉,吞不下這口氣,定是鬧翻了應天府上上下下。
對於和他流著相同血緣的胞妹,他真是歉疚萬分,不該讓她扯入這一場明爭暗鬥的皇室紛亂之中。
「王爺,您這不是折煞老靳?」靳管事一聽朱熹宣這麼說,急得汗水直落。
他是辛苦了點,勞心了點,可這一切全是他這個奴才該做的。
「府裡可還好?」朱熹宣牽著玉玲瓏走入大廳,逕自坐在大座上,理所當然地要玉玲瓏坐在他身旁。
靳管事這才發現眼前多了一位美人兒,這……王爺才大婚,未與公主圓房,便又帶回一位姑娘,這……
「王爺,這位姑娘是……」靳管事抖著膽問著。
「是本王的側妃。」朱熹宣犀利的黑瞳一斂,端起桌上的茶水閒呷著。
她既是玉環彬的妹子,他自是不會虧待她;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才能讓她免於波臨的傷害。
「側妃?!」靳管事不禁放聲喊道,一憶起自個兒的慌張,便又隨即噤口。
這也不能怪他如此慌亂呀,前些日子才迎娶波臨公主為妃,甚至尚未圓房,王爺便帶回個側妃,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王爺於大婚之夜丟下波臨公主的事,早已鬧得滿城風雨,淪為百姓在閒暇之餘嗑牙的話題,王室的尊嚴已蕩然無存,波臨公主更氣得一扭身便回京城了。
現下又多個側妃,王爺不是擺明自尋麻煩?
要靳潼趕緊將王爺帶回來,怎會拖到王爺有閒暇帶個側妃回來哩?
「波臨呢?」朱熹宣無視靳管事張大了嘴的蠢樣,逕自問著他心中早已瞭如指掌的事。
「王妃回別苑去了……」靳管事愧色滿面地說道。
「是奴才辦事不力,才會讓王妃回別苑。」
「沒的事,波臨的個性,本王還會不清楚嗎?」朱熹宣輕揮了手,要靳管事別太在意,一雙眼眸瞟向一臉錯愕的玉玲瓏。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居然方迎正妃,又帶她回府!?
真是無情無義的負心男子!
「那現下該怎麼辦?」靳管事愁眉不展地望著朱熹宣。
「什麼怎麼辦?」朱熹宣笑了笑,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便走向門外。
「事情既是因本王而起,理該由本王去迎她回府。」
若是他的猜測無誤,皇上應該也在那兒吧,他得先想個說辭。
「可是……王爺,您才回府,這下又要出去,這身子……」靳管事跟在朱熹宣的後頭走出去。
「不礙事。」
玉玲瓏瞧著他倆的身影,直到再也聽不清他倆的對話才站起身,在應天府裡隨處逛著。
「那個波臨公主真是不像話,刁蠻得令人受不住。」才轉過個長廊,玉玲瓏便聽到長廊另一頭丫環們正在對話,她不禁站在原地,想知道波臨公主是個怎樣的人。
「是呀,壓根兒不知道咱們這些下人的苦處。」另一名丫環也應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