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簽下的可是終身契啊!就算她真要出嫁也得由主子作主,是輪不到她爹娘做主的。
「只要主子答允了不就得了?」他哂笑道:「遂你打算先斬後奏逼我答應,是不?」
這法子是挺不錯的,可他永遠都不會點頭答應!
「我沒有!就算你是主子也不能冤枉我。」她要生氣囉,以為她會默不作聲地任人栽贓,他就錯了。
「否則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她怎會……啊,對了!「三少,你方才說到城郊,那個男人該不會是上回我陪你到外頭收田賦時瞧見我的?」
聞言,他不由得一愣。
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
「就同你說了嘛……是他人喜歡我,我有什麼法子?」不過,她還是有點小開心啦,證明自個兒不是沒人要。
君從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難堪又有些惱火地吼了一聲:「難不成都是我的錯!」
撂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他隨即拂袖離去。
她傻眼地蹬著他的背影。
「那也不是我的錯啊……」
第六章
喀啦、喀啦……
不見燭光的房裡不斷地傳來窗框被冷風吹得震動的聲響,冷風自窗縫不斷地往房裡頭鑽,吹醒了蜷縮在暖暖被窩裡的巧葵。
「可惡……」她低聲暗咒。
該死!窗台早就裂了個縫,老早說要修,誰知道一拖再拖,眼看著已經入冬,卻依舊沒修……
早知如此,她就寢前應該先到廚房要盆炭火,也不會睡到半夜被凍醒。
她翻過身,直瞪著窗縫,睇著穿透而過的月光,不禁低歎了聲;自個兒到底要不要起身,先拿個東西塞著應急?可她好睏,她不想起身啦,可冷風又凍得她睡不著。
該死!非要逼得她起身不可嗎?
她噘起嘴,柳眉猙獰地攢起,感覺寒風不斷地吹走依附在她身上的瞌睡蟲,濃濃睡意漸漸飄散。
「哎喲!」她氣惱地掀開被子坐起身,直瞪著不斷透出淡淡銀光的窗縫。
明兒個,她一定要末華過來替她修理這破窗台不可,她可不想要半夜三更又被凍醒。
氣惱地下榻,早已習慣了不點燭火的房間,她直挺挺地往衣櫃走去,從裡頭任意抽出一條大手巾,隨即往窗台前進。
「吹!再吹啊!」
她火大地拿起大手巾往窗縫裡塞,直到把窗縫塞得密不透風,全然透不過半絲月光,她才滿意地往回走;可才走沒兩步,竟見著地上又透著光影,她難以置信地轉身瞪著剛被她塞得密不透風的窗縫,大手巾居然不見了……
耶……這是怎麼著?
狐疑地走到窗台邊,她的眉重重地擰起。
外頭的風有大到可以吹走她的大手巾嗎?方纔,她塞得可緊的哩,就算外頭刮起大風也不見得會……
喀!
門板突地傳來巨大聲響,月光中一道古怪的黑影佇立在她的眼前,教她錯愕地抬眼瞪著站在門前的男人。
三少!?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鼻息間的酒氣令她更加不解;今兒個他拂袖而去,直到掌燈時分都沒見著他的人,以為他今兒個不會回來了,孰知他不但回來了,甚至還直闖她的閨房。
「你居然沒有守門。」如鬼魅般的聲音在一陣沉默後響起。
「嗄?」她愣愣地瞪著他。
他不是說過不要她守門嗎?
「誰准你回房睡的?」
他手裡揚著她方才塞進窗縫的大手巾,醉醺醺地踏進房裡,大搖大擺地走到她的床榻上坐下。
「可……三少不是說了不要我守門嗎?」她記得事情就發生在不久前,而且他還罵了她一頓,還叫她滾回房……咦?三少怎麼在她的床榻上躺下了?這是她的床耶。「三少……」
「冷死了,你不會去把門關上嗎?」他舒服地躺在她的床榻上,覺得床榻上都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
「可是……哦!」這是主子的命令,她能說什麼?
乖乖地關上門,房裡登時只剩下自窗縫透進的淡淡光痕,她就站在門邊,百思不得其解地瞪著正躺在她床榻上的君從三。
他肯定是醉了,可是醉了……怎麼不回房呢?
三少是不是醉得回不了房了?
「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他揚著大手巾。
「呃……」不然呢?
「過來。」他招了招手。
「哦。」儘管一頭霧水,她還是順從地走到床榻邊,卻沒打算坐下。
這是規矩,她是不能在主子身旁坐下的;再者,她也明白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儘管主子沒那心思,可她卻不得不捍衛自個兒的清白。
「我不是說了要你過來的嗎?」
他瞇起黑眸,長臂一探,輕而易舉地將她帶進懷裡,另一隻手隨即理所當然地環上她未盈一握的纖腰。
「三少?」她驚詫地低喊。
男人醉了都是這副德行嗎?二少喝酒向來是淺嘗輒止,所以她沒見過二少喝醉的模樣,現下的三少真的令她有點害怕……三少厭惡她,厭惡得幾乎快要將她逐出軒轅門,又怎會……
很羞人耶,她就這樣趴在他身上……她這一輩子還不曾與人這般親密過呢,即使是姐妹淘也不會這樣摟摟抱抱的。
怪了!三少到底想做什麼?
想壞她名節嗎?可壞了她的名節,對他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不知道他可不可以別摟得這般緊,教她光是要呼吸都覺得有幾分難受……她是挺想要掙扎的,可又怕自個兒一掙脫,他便會惱羞成怒……唉!
「你真的想要出嫁了嗎?」他嗓音粗嗄地問,濃郁的酒氣噴灑在她的鼻息之間。
「我?沒有啊。」她連忙搖著手。
她說了,真的沒有啊!她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有這種心思。
再者,她很清楚自個兒的終身大事得由主子作主,她豈敢自個兒拿主意。
「要不,秦嬤嬤怎會找上門來?」他放肆地將她摟在懷裡,唇瓣刷過她溫熱細膩的臉頰。
或許有一天,她真的會出嫁……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以為只要將她關在軒轅門一輩子,她就會永遠屬於他……天曉得當不二決定留在長安不回來時,他有多雀躍;然而雀躍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只因她向來只聽命於不二,儼然當他不存在,壓根兒不聽他的命令。
倘若她真的想要嫁人,他肯定挽留不了她,因為他不是她真正的主子……
該死!他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擾亂心神?她憑什麼左右著他的心思?
他又為何如此可笑地讓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為何他偏是抗拒不了她?他仿若睥睨天下的天之驕子,為何偏會折服於她?
為何老天偏要這般整治他?天下女子何其多,居然教他獨獨看上了她!教他如此地想得到她……
「我不知道啊,三少……」
怎麼這話題說到現下還不停止?她不該私自帶秦嬤嬤入內,她承認是自個兒錯了,可……罰她便是,犯不著氣得轉身便走,如今又喝得一身酒臭地回來從頭責問一回吧?
到底要她說什麼?三少到底在介意什麼?
況且,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又將她摟得死緊……雖說三少不至於對她有什麼綺思,可他摟得這麼緊,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說不過去嘛……
「三少……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她小小聲地哀求著。「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男女授受不親耶!」
不管他到底要問什麼,好歹先放她起身,讓她先點亮燭火;倘若他有意與她促膝長談,她絕對奉陪到底,就算他打算耗上一夜數落她,她也會甘之如飴。
但前提是,他總得先鬆開她嘛。
經過了半晌,發覺身下的人似乎沒有半點動靜,她不禁輕聲道:「三少?」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這可難說了,光是聞這酒味,她就快要被熏醉了,以往二少只要嘗了些酒,必定會乖乖地倒頭就睡,說不準……他已經昏睡了。
「三少?」她輕喚了聲,發覺他沒半點回應,想要以雙手撐起自個兒緊貼在他身上的身軀,卻發覺他環在她腰肢上的手似乎縮得挺緊的,教她拉不開半點距離,只能很難堪地繼續趴在他身上。
可,這感覺真是古怪得緊……她如此親密地貼在他身上,身上只著了件中衣,這豈不是等於赤裸地貼在他身上了?
這……教她怎能不慌?
「三少?」她不由得輕聲喚著。「三少?」
放開她啦!她不習慣這樣,雖說暖和極了,但她覺得心愈跳愈快,總覺得怪異極了。
「吵死人了。」過了半晌,他才啞聲道。
為了她,他把自個兒搞得心力交瘁,如今他累得想要休憩一下,她也不許嗎?
「嗄?」「我說你,吵死人了!」他怒吼一聲,突地吻上她微啟的唇。巧葵驀然瞪大水眸,在黑暗之中,他那雙飽含侵略性的魅眸,更顯得陰鷙多情……
感覺他的舌尖竄入她的口中,放肆地點數著她的貝齒,激起簇簇教她難堪又不知所措的火花,從唇舌之間蔓延到全身,燃起教她炫目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