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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丹菁

  願者上鉤,他只負責一夜的銷魂風流,不負責那些自視頗高的處子下半輩子的生活。

  她們不靠過來也好,免得他又得傷神。

  「二少,你在看哪裡?」

  「二少,別理那些矯情的女人,她們只敢站在那兒偷觀著二少,卻不敢靠過來,二少犯不著理睬她們。」

  圍在他身邊讓他叫不出名字的鶯鶯燕燕,數落著那些只敢遠觀的閨秀,不禁讓他的笑意更邪肆。

  「走,咱們到別的地方去,別讓她們掃了本少爺的興致。」

  觀仁偲一聲令下,一群教人垂涎的花娘便跟著他的腳步直往一旁的山道走去。

  望著遠山美景,醉紅的楓林幾乎醉了他的心,然剎那間,他彷彿見到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出現在艷紅的楓林中。

  她……

  第二章

  天,他居然把她給忘了,更想不到可以在此見到她。

  「二少,你要去哪兒?等等我們!」

  「二少——」

  甩下身後一干記不得名字的花娘,觀仁偲健步如飛地往那抹牽動他心神的月牙白身影竄去。

  眨眼之間,他已然來到那抹身影之前,攔住她的去路。

  「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他揚著霸氣倨傲的笑,一雙漆黑如夜的眸子裡透著狡黠的光痕,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秀色如畫的麗容。

  是她,果真是她,這一雙冷冽如冰的水眸,讓人看不見情緒的起伏,更加深他對她的好奇和覬覦;美人他瞧多了,但沒瞧過這如仙子般絕塵的女人,尤其她的眼彷彿無視於他人似的清冷,更是令他激賞。

  「你是……」季雪梅微愣了會兒,望著他妖美的俊容,霎時憶起他是在好幾日前曾誑言要娶她為妻的男人。她的唇角不禁微勾,然不識她的人,不懂得這便是她微笑模樣。

  她還記得他,畢竟敢這樣當面對她說出如此輕佻言語的人,他是頭一個,再加上他那一身霸戾不羈的氣息和勾心攝魂的俊容,也莫怪她會把他嵌入心頭。不過,她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個睥睨一切、不可一世的莽夫;同她的弟弟淵德比較起來,是多了一分男子氣概,然又少了一分溫文儒雅。

  「姑娘真是貴人多志事,竟把在下給忘了。」觀仁偲壓根兒不在意,撇嘴笑得一臉肆狂。「不過,在下至少證實了姑娘不是啞巴。」

  季雪梅不語,迷人的菱唇仍是微勾。

  她知道自己最好快點離開,往人多的地方去,免得待會兒瓶靜會找不到她。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移動她的腳,彷彿只要踏離這裡,她便會失去了什麼;又好似待在他的身邊,她便能找回什麼。

  他絕非善類。在爹親的諄諄告誡中,她知道這樣的男子並非仁人君子,她這般的黃花閨女最好遠離他。不過他很特別,偶遇一次,她便記得他,甚至對他笑了。

  她打小時候起,便不輕易流露情緒,不是她世故內斂,而是因為她的世界是一片靜寂,平穩得像是不曾颳風落雨的湖面,聽說打她出生時,她便是這個樣子了。爹亦不曾刻意改變她,橫豎她不過是爹手中的一顆棋子,只要還可以利用,爹是不會在乎這一顆棋子是否有了瑕疵。

  而她亦這樣子縱容自己,或許是老天得知她在險惡的季府裡,便得用這樣的方式才得以生存。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閨名?」瞧她不言不語地沉入思潮,觀仁偲並不覺得氣餒,反而更進一步地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就如同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一般。」她斂笑,自他的身邊走過。

  在這個時分,在這楓林裡,與他相見算不上好事,聰明的姑娘家便得趕緊離開,而她正是這麼決定著。

  畢竟她與他的未來不會有所交集,今日不過是匆匆一瞥,而他亦不過是闖進她生命裡的一道光影罷了,過了這一刻,她不會再憶起。

  然,她卻錯估了觀仁偲。

  只見觀仁偲絲毫不受禮俗所限,逕自擒住她,輕輕一扯便讓她纖細的身子落進他的懷裡。

  只見他笑得邪氣地輕道:「在下仁偲,見過姑娘,不知能否得知姑娘閨名?」

  她想走,他偏不讓她走,上一次見到的胖丫頭現下不在她身邊,他便可以輕易地制伏她。

  女人嘛,要的不就是多一點的疼惜,多一點的寵溺?如此一來,還怕抱不得美人歸嗎?

  初見觀音寺,再見靜心台,這豈不是擺明了她注定得成為他的人?倘若她硬是不告知芳名亦無所謂,只待生米煮成熟飯,這一切便都不是問題。

  季雪梅瞠大水霧的麗眸,有點難以置信他竟如此大膽。

  這靜心台多的是賞梅的人潮,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擁住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子請自重。」她吐露幽蘭芬芳,簡短的話語中令人聽不出冷熱,聽不出是抗拒抑或迎合;她只是靜靜地瞅著一雙醉人的美眸,以一貫的姿態睇著他。

  「倘若我不呢?」他笑得益發張狂。

  好個美人,既不挑誘他亦不抗拒,這樣模稜兩可的姿態令他有點費疑猜。

  一般在他面前的只有兩種女人,一種是不擇手段接近他的花娘,一種則是故作清高、受禮教束縛的閨女。而她卻不屬於這兩類,她是特別的,否則豈會如此輕易地勾動他渴望的心?

  「我……」她微蹙柳眉,有點暗惱自個兒怎會如此輕易地被縛,早知道會落到這種窘境,她便不應該離開瓶靜的身邊。

  當她正這麼想的當頭,忽聽得遠處傳來……「住手——」

  裘瓶靜清脆的嗓音遠遠地傳來,然而第一步來到季雪梅面前的人是季府的家丁,他們已團團將觀仁偲圍住。

  觀仁偲挑了挑眉,不以為意地勾笑,隨即鬆了手,讓她得以如重獲自由的鳥兒般飛到家丁身後。過了半晌,才見到上次遇見的胖丫頭氣喘吁吁地來到他的眼前,他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怎麼又是你這個登徒子?」裘瓶靜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仍執意斥責他:「我不管你是誰,你最好馬上離開,要不然的話……」

  她的眼往後一瞥,讓他得知,倘若他欲輕舉妄動的話,別怪她要家丁伺候他一頓溫飽。

  觀仁偲但笑不語,漆黑的眸子追隨著那抹月牙白的身影,過了半晌才道:「在下失敬了,還請姑娘海涵。」

  他並不是放棄,更不是打不過眼前一票家丁,而是他對她愈來愈有興趣,故不想唐突了佳人,以免斷了以後的緣分;他極想要她,不是現下,待他將她的底細查清楚後,玩起來會更有勁。

  觀仁偲撂下話,意味深遠地睇著面無表情的季雪梅,不知為何竟讓他的心抽痛了下。

  怪了,怎麼他總覺得她有點詭譎,不似一般的姑娘家,彷彿少了點什麼。

  「你還不走?」裘瓶靜擋在他的面前,不讓他放肆的眼繼續臉望著季雪梅。

  她豈會不知這個男人心裡在打什麼主意?男人不都是一個樣,見著了艷麗的花朵,總忍不住想要沾上兩口。

  「在下告辭。」

  忽視心底的疑惑,觀仁偲十分有禮地道別,然而他那一雙充滿侵略性的眼瞳在離去之前,卻仍緊緊地鎖住她,仿似要鎖住她的身影,亦要鎖住她的魂魄,讓她的心再也離不開他。

  ***

  季府富麗堂皇的季府內院,突地傳來季老爺子的怒罵聲,外帶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你給我待在房裡,沒有我的命令,一步也不准踏出!」季老爺怒不可遏地吼著,難以相信她這樣無性情的女子,竟會逃離家丁的看守,與野男人在楓林裡私會。她也不想想她的身份與人不同,亦不想想她的清白之軀,正是他用來與觀元承攀權附貴的籌碼,竟敢如此作踐自己。

  倘若不是因為她尚有利用價值,他何必如此用心地栽培她?

  「我……」季雪梅一改無表情的面容,蹙緊眉頭眸著他,感到臉頰上仿似火燙般燒灼,而這燒熱的滋味直往她的心間烙下。

  這是什麼滋味?

  這種火燙的感覺,她從不曾感受過,然卻與今兒個在靜心台與那無恥男子相遇的感受是一般的。

  「還有什麼可是?」季老爺有點意外地睇著她,沒想到她竟也學會了頂嘴。她不是無慾無望、冷若冰霜的嗎?怎麼今兒個同野男人私會之後便有了情感?難不成真是想要嫁人了?「不准你再出門,否則……」

  他不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觸動了她不曾浮動的心,他只要將她鎖在門內,讓她保持原本的樣子便成!

  現下不管觀元承再怎麼推辭,他也要趕緊將她送進觀府。

  「爹。」胸口燒燙的火熾烈而狂獗,惹得她將以往向來放在心底的話,一古腦兒地衝出了口。

  「你還頂嘴?」季老爺怒目欲地瞪視著她,大手高高地揚起,卻又及時收回。「你給我聽清楚了,我絕對不准你再同那個野男人見面。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橫豎我絕對不准你壞了季府的名聲,不准你像個不要臉的女人直巴著男人不放。你是個千金小姐,不是勾欄院裡的花娘!你等著,再過幾日我就要你嫁入觀府。中秋之前,你不准隨意走出房門,要不然我就打斷這個笨婢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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