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足足大了他兩歲,是她謊報了年紀……倘若他知曉了,不知道會有何反應?
「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她微挑起眉。
「爹臨死前說,若是我不娶你,便得要入朝為官,你說我的性子適合當官嗎?」他把嘴湊在她耳邊。
「難不成……」詔書?
「朝廷要人,你說我會不會去?」他笑得極為邪氣。
喜恩側眼睞著他。天啊,難道她真得嫁給他?她寧可當個下人啊!
※ ※ ※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喜恩像根木頭似的,任人拖來拉去。一會兒脫光衣裳,撒了一堆花在浴桶,非要她浸個清香不可,一會兒起身又替她抹了一臉困脂和一身香粉,一會兒又捉著她的發綁著髮髻,戴上鳳冠,又替她穿上大紅嫁衣,蓋上紅頭巾,然後毫不客氣地將她推到大廳。
聽著耳邊傳來眾人的嘈雜聲,她一時失神和司馬邀煦拜了天地,又讓他給拉進了喜房。
她真要嫁他嗎?
雖然她原本就是個童養媳,肯定要嫁給他,但老爺也說過可以以手足相待的,是不?
倘若她只當他的手足,不和他當夫妻,不知道成不成?
像他這般放浪又無恥的男人,憑什麼當她的夫君?
倘若是當年他未上西冷山之前,說不準她還會稍加考慮,畢竟那時候的他,又乖又聽話,可是誰知道去一趟西冷山,居然讓他變得如此荒唐。
早知道他會變成這樣,當初她就不該出那餿主意……但若不是這樣,她又怎能延了這麼多年才跟他完婚?
干金難買早知道,就算她現下後悔,也一點意義都沒有,還不如先想想要怎麼解決眼前這陣仗。
希望她可以順利地逃出去,才不枉她這幾日的精心策劃。
聽出喜房裡頭沒有半點聲響,喜恩輕輕地拉起紅頭巾,想要先找點東西果腹,然紅頭巾一掀,尚未瞧見滿桌佳餚,她便先見著了一張邪魅的俊臉,嚇得她連忙往軟楊裡頭退。
「怎麼著?活像見鬼似的。」司馬邀煦根本不理會她臉上驚駭的表情,噙著一抹邪笑逼近她。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能在這裡嗎?」
「你當然不能在這裡,你是新郎倌,你得要到外頭招呼客人,怎麼可以待在喜房?」開玩笑,要是他賴在這裡不走,她要怎麼逃?「去去去,你沒聽見外頭熱鬧得很,你也跟著去湊熱鬧,要不會落人口實的。」
司馬邀煦依舊噙著笑,靠她愈來愈近。「你以為我會在乎那些嗎?誰說我一定得到外頭宴客?那是誰定的規矩?」
喜恩瞪大眼。「這是誰定的規矩不重要,而是你一定得要這麼做!」
這幾年他怎麼會變了這麼多?他以往可愛多了,也清秀多了,現下似乎多了一股邪氣……打他自西冷山回來,她似乎從沒正眼瞧過他,如今一瞧……才發現他真是俊。
但是俊又如何?她又不是非他不嫁!
「誰說的?」他靠得愈來愈近,突地在她緊抿的唇上偷了個吻。「你真美,聞起來也好香。你畢竟是個姑娘家,只要稍作打扮,定會美艷動人,如今一瞧,果然證明我沒看錯。」
喜恩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傻了眼,朱唇微啟地瞪著他,孰知他驀地貼上她的唇,放肆地用舌尖挑逗她不識情愛的青澀。
「嗯……」她漲紅臉掙扎著。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還未同賓客敬酒,怎麼可以躲在喜房裡輕薄她,怎麼不見有人來阻止他的惡行?
他的舌……他的唇……還有他的手!他在幹嘛?
「喜恩,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多久了?」他粗嗄地低喃著,唇沿著她粉嫩的頸項游栘,輕觸她似雪的肌膚。「我要你心甘情願地成為我的人,我要你這輩子永不與我分離……」
他多年來的想望,今日總算能落實了。原本是想等她心甘情願地愛上他,但突來的情況卻逼得他不得不提早行動。
也好,她終究是他的人,待成親後再讓她慢慢愛上他,也是一樣的。
「放手……」喜恩用雙手推開他的臉,小臉一片徘紅,就連被他拉開衣襟的胸口也是一片酡紅。「我不要成為你的人,你、你不要再這樣,不然的話,我……」
司馬邀煦倏地沉下臉,深邃的黑眸直瞅著她。「你有心怡的人了?」
「怎麼可能?」喜恩話一出口,腦袋也跟著一轉,「對,我已經有心怡的人了,你能不能放過我?」
「是誰?」他狀似不在意地問道。
「你問這個幹嘛?」難道他真要成全她?
司馬邀煦勾起一抹笑,不疾不徐地掀了掀唇。「我要殺了他。」
喜恩聞言一愣。
「你瘋了?」她是不是聽錯了?
「誰要你心中有了別人?誰要你喜歡的不是我?你不該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童養媳,你不該再對別人動心。」他輕聲說著,溫熱的唇再次覆上她如凝脂般的肌膚。
喜恩驚愕地瞪大眼,想不通他話中的意思,驀然感覺他不安分的大手直往她裙底探去,她又羞又驚,猛然抬腿往他腿間踹,一點也不留情。
還好,師父教的她還記得一清二楚,不過就不知道他會怎樣?
「你——」
司馬邀煦痛得倒臥在軟楊上,喜恩連忙乘機跳下軟榻。
「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她摘下鳳冠擱在桌上,拎起裙擺往外跑,還不忘回頭道:「不要找我,就算你找我,我也不會跟你回來的!」
嚇死她了,她嚇得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她不懂,而且也不想懂,她什麼都不想管了,橫豎她已經聯絡了北方的商行,隨時都可以逃到北方避風頭,看來她刻意綁在後門的馬,現下真能派上用場了。
第二章
二年後
「唉!想不到我還是回來了。」喜恩一身胡服裝扮,長髮束起,模樣就似一般南方男子。乘著船在湖上晃著,她正思忖著待會兒回司馬府,該要說些什麼才好。該怎麼說呢?她逃到北方去兩年了,應該不算是司馬家的童養媳了吧?不過說也奇怪,三少爺該是知道她人在北方,為何都沒差人捉她回去?
真是古怪極了,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算了,說不準三少爺已經放棄她了,所以就算她跑了也無所謂。
嗯,有可能,懷笑和長樂寫的信上都有提到三少爺經年流連在藏花閣,早就把藏花閣當成自己的家了。
倘若他愛窩在那兒,不愛回府,這對她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她只消回府探望初有喜的長樂,再趕緊回北方,就包準不會遇上他。當然,她絕對不是怕他,而是當面見著他,她總是覺得不太好罷了!
從妻子變成手足,對她而言不會相差太多,畢竟她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但他究竟會怎麼想,她可不知道。
不過就算有差,他的想法也應該不會和她的差太多才是,思及此,喜恩不由得微微勾唇笑著。雖然她離開了兩年,但這兒的山水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遠山綠水還有岸上熱鬧的人潮……比起北方,這兒確實是好上了許多,若是三少爺真對她斷了綺思,說不定她會考慮留下不走。不過,事事難料,她還是得先找好退路才行。
習慣性地抿著唇,喜恩只手托腮,清澈的眸子瞅著不遠處,突地,競嗅到一股濃得教她渾身發麻的香氣。
「這是什麼味道?」她微蹙起眉。
這味道好熟悉,但她卻想不起是在哪兒聞過,不知道是打哪兒傳來的?
「客倌,是那頭的花舫傳來的。」船夫大哥指著不遠處的一艘花舫。
「花舫?」她微抬眼往側邊探去。
八成是她歸心似箭,才會沒瞧見那艘花舫,不過這花舫可真是大手筆,上頭系滿了綵帶、霞紗,還綴滿了鮮花,絲竹聲不斷。倘若她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大概是哪間勾欄院的花魁正陪著貴客遊湖。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她只想趕緊回府。
「哎呀,這是怎麼著,那艘花舫怎麼一直靠過來?」船夫大哥不解地睞著幾乎快要追上他們的花舫。
聞言,喜恩微坐起身,睇著逐漸接近的花舫,突然看見花舫上頭出現了一抹極為熟悉的身影,尚未細想,她已急忙躺進篷子裡。「船大哥,劃快點,快要撞上了。」
「快要撞上了?」船夫大哥回頭睇了一眼,「不會啊,還差得挺遠的,只不過是同咱們成了同方向罷了。」
喜恩聞言,又起身偷覷了一眼,再次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甚至見著了那抹戲虐的笑容,她又趕忙倒回篷子裡,「船大哥,有人要追殺我啊!你就不能再快一些嗎?」
她當然知道不會撞在一塊兒,可問題是在那花舫上頭的人哪!
雖然距離不算太近,她也瞧得不是很清楚,但還是逃為上策。
「哎呀,小哥你長得濃眉大眼、唇紅齒白,模樣就像個斯文人,怎會有人追殺你?」船夫大哥有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