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理你!」她死命地抗拒著,一張粉臉燒得火紅。
「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和兩年前的新婚夜可是不能同日而語,如今就算你真的不願待下,我也不會放你走。」
兩年前他是仗著年少輕狂,賭上一口氣,篤信自己有一天定會忘了她,但兩年過去,情未淡反濃。既然他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唯一的辦法,便是不擇手段地將她佔為己有。
「你有花娘、花魁陪你不就得了,要我作啥?」她依舊拚命地掙扎著。
他滿嘴的甜言蜜語根本是狗屁,她連聽都不想聽。
「誰同你說的,我……」
他正要反駁,卻發覺門口突然襲來一陣陰風,他連忙將她的身子拉至身後,單手接下冰冷的暗器。
混蛋,是誰敢壞他的好事?
第十章
「這是怎麼回事?」喜恩自司馬邀煦的身後晃出,瞪大眼瞧著他手上的暗器,再惱火地抬眼瞪著暗器飛來的方向。「是哪一個混蛋,居然要這種下三濫的把戲!」
倘若不是他夠機伶的話,這暗器豈不是會射到她臉上?
她何時與人結怨了?或者是有人與他結怨,卻因為她站在他面前,才險些成了箭靶?
「臭婆娘,總算是讓我找著你了!」
數抹人影突然自房外的林地躍下,帶頭的那個男子,則是那一日在街上被司馬邀煦一掌擊昏的人。
「你——」這傢伙是誰?
「別出來。」見她向前,司馬邀煦立即上前一步掩護她。
喜恩瞪大了眼。「關你什麼事?他們是來找我的,又不是找你的,你站在我前頭做什麼?」她看起來真有那麼柔弱嗎?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在我面前逞意氣?」他不禁微惱。
「什麼叫做我逞意氣?」喜恩挑起眉。「司馬邀煦,你把我瞧得太扁了。」
「你在說什麼?為何我們要在這當頭爭吵?」難道她就不能看一下狀況嗎?
「咱們原來就在吵了,不是嗎?」只不過是現下有不速之客闖進來罷了。「我原本就要走了,倘若不是你攔著我,我會遇上這種事嗎?」
「你!」她是蓄意同他槓上不成?
「怎樣?」別以為來了不速之客,她就會忘了先前的事。
「夠了!你們兩個是當我們不存在嗎?」帶頭的男子大喝一聲,手上的長劍一閃,笑得極為猙獰。
「你是什麼東西,沒瞧見我正在和他說話嗎?」喜恩張牙舞爪地吼著。
他是看不出她的心情很不好嗎?
還是說他知曉她心情欠佳,遂刻意前來受死?
「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上前,長劍不由分說地刺下。
「你到裡頭去!」司馬邀煦一手推著喜恩進房,另一隻手則忙著見招拆招。
「我不要!」她硬是從房裡竄出來,拿出長劍準備迎敵。「我的功夫也是名師指點過的,更何況,他們是衝著我來的,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多事!」
她能夠保護自己,根本不需要他費事。
兩年來,她就是這麼過的,有他無他,對她而言一點差別都沒有,倘若沒有他,她說不定可以更自在。
「我叫你進去!」司馬邀煦克制自己的怒氣,抓著男子襲來的拳腳,不客氣地用力摔到另一頭。
「我不要!你叫我進去我就進去啊!」腳長在她的身上,她不想進去也不成嗎?
「喜恩,聽話!」
她到底要把他折磨到什麼地步?
難道她看不出他憂心如焚?她看不出他快要被她給逼瘋了嗎?還是說,她根本就是想要把他逼瘋?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他眼睛是瞎了不成?他難道沒見著她的招式凌厲嚴,行雲流水,別說自保,就算要她以一敵十都不成問題!
「你!」
「我怎樣?」她的劍揮了幾下,剩餘的幾個人也應聲而倒。「瞧,不都解決了?不過是些花拳繡腿罷了,我自己可以處理得好,根本不需要你多事!」
看,她這不是把所有的人都解決掉了?
當然啦,有一些是他多事硬要幫忙的,不過她又沒有求他。
「你……」他實在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但卻發現眼角閃過一抹銀光——「小心!」
司馬邀煦甩開身邊的人,飛身撲向她,想要替她擋去暗器。
「你幹什麼?」喜恩以為他要輕薄自己,驀然推開他,那暗器便不偏不倚地射在他的胸前。
「你……」她一愣,見他緩緩地在她面前倒下。
「臭婆娘,我告訴你,我爹是邕王爺,我……啊——」話未完,他便讓她一劍劈下,不支倒地。
「司馬邀煦,你沒事吧?」她輕輕地拾起他的臉,卻發覺他的臉蒼白得教她心驚膽戰,而他的胸口則淌出黑血。「有毒!」
一發現暗器上頭沾了毒,喜恩立即拔出暗器,吸出毒血。
「來不及了……」他低啞地道:「傷口就在胸口上,來不及了……」
「囉唆!」她啐了他一口,不斷地吸出黑血。
「不過……你沒事就好……」他艱難地喘氣著,唇角依舊勾著笑。
把黑血吸盡,她用雙手壓在他的傷口上。「你很莫名其妙,他們是衝著我來的,你湊什麼熱鬧?你儘管站到一旁不就得了,幹嘛膛這渾水?」他不是很氣她,既是如此,讓她走不就得了?
「你或許忍心看著我死,但我卻無法看著你死……」他輕勾起笑,聲音十分虛弱。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忍心看著你死?你為什麼要把我說得好像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倘若我真是那種人,我根本就不會再回司馬府!」喜恩惱怒地吼著。
她明知道回來便會遇著他的,她怎麼可能自找麻煩?她回來,一方面是探望長樂,一方面自然是想要瞧瞧他,好歹他們已經相識了十多年,她怎麼可能真的對他毫不在乎?
她只是說不出口罷了,他非得要把她想得那般無情嗎?
「那麼你對我,其實不盡然只是手足之情,是不?」他氣若游絲地低喃著。
喜恩一愣,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她從沒想過這件事,她根本不認為自己對他除了手足之情之外還有什麼。
見她只是動也不動地凝睇著他,司馬邀煦不禁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合上眼。
「我本來是想,倘若你先死,我會覺得好過一些……」
「原來你希望我先死……」喜恩蹙緊眉、扁起嘴,「倘若你真是這麼打算,又何必替我擋下暗器?」
他說的和做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我本來是那麼想的,以為你若是先死,由我承擔悲傷即可,總好過我先死,讓你承擔痛苦,但是……」他愈說愈小聲,逼得她非得俯近他,才聽得清楚他在說什麼。「也好,我先死了倒也好,橫豎……你也不會為了我的死而悲傷……」
「你說的是什麼話?誰說我不會為你悲傷?」她怒不可遏地吼著。
路邊一個不相干的人死了,她都會替對方感歎兩聲,更遑論是他?她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你會為我悲傷?」他微擰著眉,嘴角漾著一抹苦笑。
「我……」她當然會,而且她還會非常非常痛苦,但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不管那些了,我先去叫大夫,我先……你怎麼了?很難受嗎?我叫大夫來,很快的,你等著!」
見他彷若快要失去意識,她才感覺到他真的有可能會在這一刻離開她:水遠地離開她!
她的眼不由得發熱,模糊了眼前的他。
「你能為我悲傷……這就夠了……」感覺她的淚水滴落在他臉上,他輕敵著唇,最後緩緩地合上了眼。
「司馬邀煦?」喜恩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連忙拍著他的臉。「喂!醒醒,不能睡,千萬不能睡,你要是真睡著了,說不準就會……」
天啊,倘若他就這樣一路睡到黃泉,要她怎麼對得起黃泉底下的老爺?
不對,不只是這樣,她不只是無臉見老爺,她對他不只是一份責任和保護,還有……
「喜恩,這是怎麼回事?」耳邊突地聽見懷笑的尖叫聲,硬是拉回了她有些恍惚的意識。
她驀地瞪大眼,放聲吼著:「叫大夫來啊!」
不會的,她絕對不會讓他就這樣死的!
※ ※ ※
「噓,小聲一點,喜恩才睡下而已。」
迷迷糊糊中,耳邊突地傳來懷笑刻意壓低的聲音,喜恩想要張開眼,眼皮卻沉重得讓她掀不開。
「誰要她睡在這兒的,怎麼不叫她回自己的房裡去?」這聲音倒像極了一向無情的二少爺……
「她說不要,我只好讓她先在貴妃椅上躺著。」懷笑的聲音有幾分無奈。
「那是因為她擔心我。」
咦?這聲音……這不是司馬邀煦的聲音?
他不是尚在昏迷之中嗎?
難不成他已經醒了?
但是就算他醒了,聲音也不可能這般有力……還是她合眼便已睡上了幾天幾夜?
可是她方才聽見懷笑說,她才剛睡下而已哩。
「可不是?」懷笑歎了聲,又道:「三少爺,別再捉弄她了,告訴她實情吧!要不你不覺得喜恩這三天下來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