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太放肆、太大膽,儼然忘了她的職責所在!
這該不會是長樂教她的吧?他又不是大哥,她更不是長樂,這種她跑他追的把戲,只會有今天這麼一次,絕不會再有下一次,倘若她再敢如此放肆地獨留在丹巖閣,屆時就別怪他無情。
「我……以為二少爺在外頭忙著,應該是不會回來用膳……」感覺到他隱忍的怒氣,駭得她正襟危坐,不敢再造次。
「我不回來用膳,你就不用待在水榭了?」司馬沐熏微惱地在她面前坐下,莫測高深的黑眸閃過一抹光芒。「況且,我說過今兒個不過是巡視,倘若無事,我會早早回府,而你非但沒在水榭等著,甚至還同長樂說,倘若她見著了我,便要我送她回端月樓!」
真的不是他多慮,而是她確實別有用心。
「長樂有孕在身,她要回端月樓,你送她有什麼不對?」她仿若成了犯錯的娃兒,不僅不敢抬眼看他,還愈往貴妃椅裡頭縮,甚至心虛得有些口齒不清。
「當然沒有什麼不對,但是你又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丹巖閣,又怎麼知道我大約會在那時候到?」他瞇緊了厲眸,毫不放過她垂下的小臉上閃過的神情。「懷笑,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她發現了?不可能的!精明如長樂都沒有發覺,更逞論是她?
「我……」懷笑心虛地抬眼,乾笑著。
她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只是想要讓他有多一點時間可以和長樂在一塊兒,她只是希望他開心。
「懷笑?」
「我只是……」她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口,然突見他逼近的俊臉,她不由得脫口而出:「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
「開心?」他先是一愣,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惱羞成怒地吼道:「你以為你這麼做我會開心?你安的到底是什麼心?你腦袋裡頭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你會不知道長樂是我的大嫂?」
「我知道啊,可我也知道你對長樂的心思,所以我才會……」說到一半,她想要閉上嘴也來不及了。
只見司馬沐熏沉下臉,「你知道什麼?」
懷笑害怕得更往裡頭縮。「我瞧見了你拿長樂的手絹輕嗅著,還見你老是盯著她的背影出神,甚至大少爺誤會長樂時,你也幾乎都待在清心……」
「夠了!」他一掌劈在她身旁的桃木几上,發出震天巨響。
她怎麼會知道……她為何會發覺?
這份心意擱在他心底不知道已經多久了,從沒有任何人發覺,為何偏是讓她給發覺了?
「二少爺,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碰巧……」
「我說夠了,你是聽不懂嗎?」他憤怒地暴喝一聲。
懷笑驀然縮成一團,將慘白的粉臉埋在收緊的膝上,顫抖著身子,不敢再多說。
「哼!」過了好半晌,司馬沐熏驀然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我總算是明白了。」
「嗄?」她連忙抬眼,對上他滿是嘲諷的雙眼。
「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個這麼工於心計、城府深沉的女子,直到今日,我才看清楚你這張清秀臉龐下的醜陋!」他滿臉鄙夷地冷笑著。
「我?」
「你以為這麼做便是對我好,處處為我著想,但實際上,你只不過是想借此得到我對你的好感,以為我會大受感動,更將你疼入心坎……」他笑得有些自嘲。「但是你忘了,你不是長樂,我更不是大哥那塊木頭,這麼做對我一點用處都沒有!要妻子,我隨便找就能找上一票;倘若要丫環,我相信整個揚州城更是可以找出上百個。你太自以為是了,以為如此一來,我便會一反常態地真心待你,你壓根兒不知道我待你已是極好,你實在是太貪心了!」
真是教他失望透了,他還以為她是可以讓他信任的人,以為她就算不把他當丈夫看待,至少也是個忠心的奴婢,然而她居然暗地裡想要湊合他和長樂,甚至還無恥地和邀煦共處……
「二少爺……」懷笑聞言錯愕不已,連忙抓住他的手。「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這樣的心思,我只是希望二少爺能夠擇其所愛,希望二少爺能夠開心,希望……」
「你難道會不知道這是大逆不道的事嗎?方才邀煦說的話,難道你沒聽見嗎?」司馬沐熏冷漠地甩開她的手。「還是說,你是蓄意陷我於不義?好讓我成了強奪兄嫂的罪人?」
虧他已經打算真心待她,念在她待在他身邊已十多年,想要再待她好一點,以彌補她受了其他妾的欺凌,孰知她居然有這種心眼,他真是錯看她了!
「二少爺……」她輕喃著。「我只是以為你會想和長樂在一塊兒。」
她只是希望他能夠開心,她並非別有居心,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為他,壓根兒沒想過什麼權謀,沒想過什麼世俗道德的眼光,她只是打從心底為他好……
「那是我和長樂之間的事,用不著你多事!」司馬沐熏怒不可遏地打斷她,大手擒住她纖細的手腕。「你別以為你的身份不同,我便無法拿你如何!我是休不了你,但我卻有很多法子可以讓你從此安分地待在水榭裡!」
懷笑眨著剔亮的大眼,還厘不清他的意思,他的雙手就放肆地撕裂了她的衣襟。刺耳的絲綢碎裂聲、教她害怕的低沉咆哮、教她恐懼的粗重鼻息,她下意識地想要逃,但卻逃不出他的箝制。
「二少爺,不要……」她掙扎著。
不要,她不喜歡這樣,她怕……她會怕……
「這不是如你所願嗎?你不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嗎?你的意思不就是要我寵幸你嗎?你不是想要有了身孕再鞏固你正室的地位嗎?」司馬沐熏忘情而張狂地怒斥著,溫熱的氣息蔓延在她一身的雪膚凝脂。
有無慾加之罪已不重要,橫豎在他的心裡,他早已認定了她的城府深沉和工於心計,也認定了自己即使妻妾成群,也得孤獨一世……
第七章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懷笑一身素衣靠在水榭的拱橋邊,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睇向遠方的美景。
她是一心為了二少爺好,為何反而被他給誤解得這麼深?相處已經十幾年,難道他會不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嗎?
倘若她真會論權謀、使心機的話,她肯定不會讓他納妾的。
但他卻根本不明白,也許她硬要把長樂和他湊成一對,是太牽強、太違逆禮教,才會教他生怒。但她是一片好意,只想做些讓他開心的事,遂把世俗道德都給忘了。
但若是真心愛一個人,又何必管世俗的眼光?
況且,大少爺對長樂一點也不好,不是大聲吼著,便是臭著一張臉,和二少爺看著長樂時所流露的溫柔有如雲泥之別。長樂若是和二少爺在一起,應該會比較幸福,且二少爺也會比較開心才是。
但是二少爺卻因為她的一番好意而錯把她當成工於心計的女人,唉,她該要怎麼辦才好?
他頭一次留她在水榭過夜,竟是怕她將他愛戀長樂之事洩露出去。
他不准她踏出水榭半步,彷彿害怕她會四處同人說他愛戀長樂之事……其實,她根本不需要那麼做,也沒必要那麼做。
根本是他想太多了,但任憑她怎麼解釋,他就是不願相信
雖說離賞花宴還有個把月的時間,但是丹巖閣尚未佈置好,而且還有許多事得差人去做,還得想賞花宴那天的膳食……倘若她不趕緊擬定,屆時豈不是要掃興了?
懷笑斂眼瞅著眼前的台階。若是她偷偷跑出水榭,他應該是不會知道才對,除非他在府裡埋下了眼線,但若是真有眼線的話,她豈不是又要受罰了?
微風輕拂,吹起她如絲翼般的衣袖,露出她纖白藕臂上頭觸目驚心的瘀痕,她連忙拉下衣袖,遮掩住駭人的瘀痕,粉臉微紅,神情卻是些許的落寞再加上一抹複雜得連她自己都厘不清的情緒。
二少爺一定很討厭她吧!打從洞房花燭夜至今,他皆是以駭人之姿佔有她,她除了羞怯,還有更多的恐懼……
「你杵在那裡作啥?」
懷笑猛然抬眼,見著素娘站在拱橋另一頭,一臉不善地睞著她。
「素娘?」怎麼回事,為何素娘會踏出秋樓?而她後頭那一群男人……她沒見過,似乎不是府裡的下人。
「相公呢?」
「二少爺出去了。」懷笑必恭必敬地道,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下人,而素娘則是她的主子一般。
「真的出去了?」素娘挑起眉。
「是。」素娘的爹是揚州頗有名望的富商,而她更是天之驕女,身份地位更勝絳仙,以致她每回見著了她,就不知不覺地把她當主子看待……或許她真的是奴性太過堅強了。
素娘使了個眼色,身後一干男人立即向前擒住她。
懷笑讓他們給架下拱橋,一臉不解地睞著素娘。「素娘,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是要帶她到什麼地方去嗎?同她說一聲不就得了,犯得著差人這樣架住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