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謹浩挑釁的望著他,「白其曄,叔叔我訓小白干你啥事?你也想討罵挨是不是?」
白其曄連忙揮手表明自己的立場。
「不想討罵就閃一邊涼快去!如果要看戲,就全給我坐下閉嘴,否則下次醫院解剖缺對像時,我就先抓多嘴的那一個去。」
一群白姓男子誰也不想當犧牲者,一群人自動乖乖閉嘴坐著等戲碼再度上場。
白謹浩又把炮火對準白豫恆猛烈攻擊。「你到底當她是什麼?」
白豫恆眼神呈現出無比的清澈,像一泓深不見底的湖泊,看著白謹浩,他沒有透露出任何思緒,也不做任何回答。
「那個孩子已經完全陷下去了。」
他還是面色不改的看著叔叔。
「你是在玩弄她嗎?」白豫恆愈不表態,白謹浩便愈急,他已急得快跳腳,「你該知道,她不是一個可以玩弄的人,她還只是個孩子,很單純的一個孩子。」
「你怎麼知道她還是個孩子?」白豫恆態度沉穩的反問白謹浩。「叔叔,在我眼中她不是孩子,而是個嫵媚動人的女人。」
白謹浩為之氣結,他氣白豫恆不知事態嚴重。玩弄莫子琮就是和莫子璧作對,而和莫子璧作對的人,從來就沒有好結局收場。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誰?」
「她是莫子琮呀!」帶笑的口吻顯示他的不在乎。
「你……」白謹浩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她可不是普通人。」
沒想到這句話令白豫恆的眼神在瞬間暗了下來,冷肅的聲調表明他堅定的信心,他冷冷的露齒一笑,「我知道,她是值一百萬美金的莫子琮。不過,她是我的,誰也別想帶她走。」
「你想把她留在你身邊?」
白豫恆冷眼一掃,還是不置一詞。
「那請你至少對她好一點、和氣一點,別成天以羅剎面孔對著她,她很脆弱。」
耳聞叔叔的哀求,白豫恆化醋意為嘲諷:「叔叔,難得你如此關心一個人,真不容易,我可以請問為什麼嗎?」
「我只是不想讓仇恨加深。」白謹浩歎了口氣,把視線轉向落地窗外的庭院。暖冬的院子裡稀疏開放的杜鵑,有些熱鬧、有些多事,他覺得自己像院子裡的杜鵑花。
白豫恆又是一陣冷笑,拿報紙遮住自己的臉,不讓任何人窺得他內心的波濤起伏。
「憑你是鬥不過那個人的,連整個白家他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何況一個小小的白豫恆?他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他疼愛莫子琮的程度,不是你所能想像的。如果你想把那小姑娘留在你身邊,你陰晴不定的脾氣首先就得改掉。」
白謹浩的叮嚀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讓白豫恆不由自主的心驚。
這段話說得他膽戰心驚、心神不寧,也牽動了他心最深處的那份懼怕。
原來他怕莫子琮真會被她那個強人哥哥帶離他身邊,讓他再也見不到她,太可怕了!可怕到他不願去多想,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 ※ ※
莫子琮坐在廚房的餐桌旁喝著冰糖燕窩,目光好奇的看著忙碌的幾個婦人;胡莉菁則在一旁端詳她,看得都失神了。
她一喝完便對上一位美婦人的視線,她恭敬而有禮的捧著碗道:「我喝完了,伯母。」
胡莉菁這才如大夢初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二舅媽,我失神了。」
「沒關係。」
胡莉菁告訴子琮:「這位是二舅媽,是小白的媽媽。」
「啊!」她驚訝得張大嘴,這麼年輕漂亮的媽媽!
「我是他的繼母,他從來也不叫我媽,只喊我阿姨的。」美婦人聽似無關的話裡似乎有些無奈。
「小白好幸福,有個好媽媽。」看著溫婉的白母,她心中突然好羨慕。
她不解的看著莫子琮,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子琮從小沒了父母,是她哥哥帶大的。」胡莉菁輕描淡寫的帶過她的事。
白母牽起莫子琮的手,疼惜的對她說:「常來玩,好嗎?你可以把我當成你媽媽。」
莫子琮從未感受過這種類似母愛的感情,她不好意思的紅著臉道:「我很想這麼做,可是我要問我哥哥。」從小,她凡事都會讓哥哥作主,現下哥哥不在,小白又一副吃人的臉孔,她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一廚房的女人,包括祖母、管家及各個舅媽的懷疑眼神都投注在莫子琮身上。
這種事還要問哥哥?
胡莉菁開口替大家解惑:「她哥哥把她盯得很緊,凡事都須由她哥哥作主的。」
莫子琮聽了很贊同的點點頭,依舊是害羞得不懂如何表達自己的感覺。
胡莉菁也不知自己究竟吃錯什麼藥,竟又提起那個令她愛恨交織的名字。「她是莫子璧的妹妹。」
一群女人聽到這名字皆為之一愣。
只有單純的莫子琮不明就裡,靦腆的望著胡莉菁,「表姐認識我哥哥?」
她淡淡一笑不願再多想起往事,「他當年是慶應大學的高材生,誰不認識?」
「喔!」失望的語氣顯示了她原本的期待。
這時白豫恆走進廚房,只聽到話尾,他有些好奇一干女人在聊些什麼。
莫子琮看見他,怯怯的拉住他不放,討好似地道:「表姐居然認識我哥哥耶!」小白來找她,讓她本來懸在半空中的心放下不少。
莫子琮對他的重視,讓他心中有些得意。
白豫恆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胡莉菁後,便拉著莫子琮到外邊去了。
※ ※ ※
年夜飯在白家熱鬧滾滾的展開,照例又是席開二桌,父執輩一桌、孫兒輩一桌。
這一桌年輕的首位當然由叔叔白謹浩佔著,他同時也要求在場的兩位小姐——胡莉菁及莫子琮坐在他兩旁。對此莫子琮很高興,白豫恆卻不太高興。
一頓飯吃下來,白謹浩成了溫柔多禮的男主人,讓兩位小姐開心得很,白豫恆卻像吃醋的丈夫般,臉色甚不穩定。
白家其他堂兄弟個個看戲似的竊笑不已,只有女主角像沒神經似的渾然不覺。待吃完年夜飯,所有人移駕至大廳,白豫恆把莫子琮圈在他身邊時,他周圍的氣流才開始穩定下來。
「小白,我喜歡你家,好多人好熱鬧。」
她仰起臉全心信任的樣子,讓白豫恆心中升起疼惜,他軟下音調在她耳邊低語呢喃:「人那麼多,吵死了。」
「可是好熱鬧耶,不像我家,每年都是和我哥哥對看,萬一他一忙,就只剩下我一個……」想到此,她便落寞起來。
撫著她的肩,白豫恆承諾她:「以後你每年都來我家過年好不好?我絕不會放你一個人,我保證。」
他們兩個「自以為」是在說悄悄話,殊不知在大家等待發紅包的同時,大部分的人早已偷偷豎起耳朵聽他倆的對話。
「小白,我也喜歡你媽媽,她好好,我好羨慕你……」靠在白豫恆身邊,莫子琮陶醉的目光投注在白母身上。
白豫恆聞言,身子僵了一下。
白家大多數人聽了,心中像吊了數個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替這小姑娘緊張。
小白漠視白母的存在,在白家早已不是新聞了,任憑白母如何的討好他,他就是不領情,高興時應兩句,不高興時根本當她是隱形人。
只有莫子琮這個粗神經又沒知覺的人才敢挑戰這個話題。
所有的人都等著看好戲,「偷聽」白豫恆的回答。
「你喜歡就把她當作自己的媽媽吧。」他這句話說得很小聲,小到大家以為是幻聽。
當成自己的媽媽?小白真的說這種話?有問題喔!
「真的可以嗎?你媽媽會不會討厭我?」
「她怎麼會?任何人見了你都喜歡你,她會喜歡你的,叔叔也喜歡你。」
「那你呢?」仰起小臉,到頭來她最重視的仍舊是小白對她的看法。
「我?!」白豫恆有了被重視的滿足感,他極寵溺地向她說:「我當然喜歡你啊。」
她孩子氣的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膛,這才放下心,「還好!你今天中午很生氣,讓我好害怕,還好、還好。」
白豫恆輕捏了下她的鼻尖,為自己辯解道:「中午我是為了公司的事心情不好,害你也受驚了。」
白家最小的白少華一看此景,著急的低呼:「叔叔,小白得神經病了,他居然跟那個小丫頭這樣眉來眼去,說話還這麼噁心,你快替他看看!表姐,你快帶那小姑娘離開,否則會被傳染。」
「都廿五歲了還學不會穩重,誰要你偷聽人家說話,一旁罰站去。」白謹浩臉一擺,便當場編派他的不是。妨礙他看戲,去!
自少華無辜的回到兄弟堆中,依舊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兒說錯了。
終於捱到發紅包時間。
大家族中,白家依往例由白爺爺意思性的每人發一個,連莫子琮都有,她喜不自禁地露齒而笑,看得連白豫恆也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和他平日的形象差太多,使得白家長輩不得不對莫子琮另眼看待。
大家喧鬧著守歲,白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啊!都忘了替子琮準備一間房間,我這就去。」她急急的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