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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章庭

  他想做什麼?

  只怔愕了一秒,薩辛瑞便頓悟的吶喊出聲,"不!你不能那樣做∼∼"他驚恐地衝了過去。

  ☆   ☆   ☆

  薩多爾的手中多了一把利刃,白色的光芒閃爍著,他一刀便朝床上的人兒襲去!

  嘶!利刃劃破了布料,滲出了鮮血--

  但受傷的人卻是薩辛瑞,他及時趕到,並以手臂護衛在床前,為她抵擋住致命的一擊。

  "你讓開!"薩多爾決裂的嘶喊道:"她死,你的困擾便可以解決。"

  沒錯,在他的心中認定,無法解開雪流蘇身上的"曇花一現"是一種的困擾,但若換另一個方向想,只要將這困擾一勞永逸的解決掉,不就天下太平了?

  "天下美人何其多,不缺她一個。"薩多爾並非心狠手辣,而是以旁觀者清的立場,採取他認為對三哥最好的解決方案。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不曾愛過的人,不會瞭解他此刻刻骨銘心之痛。

  兄弟兩人沉默著,倏地,兩道身影又拔空糾纏在空中。

  掌風呼呼,拳影疊疊。

  "唔!"眼前被晃過一記虛招,薩多爾眼一花,頸後穴道就被點住了,只能癱下軀體。

  薩辛瑞本想就這樣離去,可想想不對,又先行抱起雪流蘇。

  要走,他必須帶著她一起走!

  因為,他不再信任薩多爾那種自認為為他好的心意,他知道,現在若不帶雪流蘇走,很可能自己回來時,看見的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首。

  ☆   ☆   ☆

  "啊!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璋王爺依舊懶散地側臥在錦榻上,綠芙、紅蓉隨侍在側。

  儘管拳頭已經緊握,但薩辛瑞硬是維持一派的溫文平靜,"是我來遲了,還請王爺恕罪。"

  "好說,"璋王爺仿如看戲般的支著頭看他。"這回你打算如何向我求得解藥?"

  "還請王爺指點。"薩辛瑞早已將自尊拋在地上任人踐踏了。

  "我要你的忠誠。"璋王爺開出這回的條件。

  "我該如何表示?"憑璋王爺這種居心叛亂的人,他竟然說得出口要求他的忠誠?憑他也配!

  "簡單至極。"璋王爺朝紅蓉打了個手勢。

  紅蓉離去復返,並帶了一名面罩紗巾的紫衣女子。

  璋王爺將紫衣女子往身邊一帶,再將她轉向面對薩辛瑞。"這是我最疼寵的一朵花,我打算將她贈予你。"但口氣中淨是不容拒絕的霸氣。

  薩辛瑞錯愕的看向紫衣女子,她像是也大吃一驚般,身子微顫。

  "下一旬,你若同她成親,我就信了你的忠誠。"一邊放話,一邊取出一隻小瓷瓶。"不然,這將會是我給你的最後一份的解藥。"

  第十章  解藥

  獨憐幽草濺邊生,

  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

  野渡無人舟自橫。

  --滁州西澗  韋應物

  她的意識是半昏半醒、時清時迷的,而這一回的甦醒,幾乎耗盡雪流蘇全副的心神和體力。

  她睜開疲累的眼眸,迷濛的看著那個緊握著她柔荑,沉睡在床榻邊的男人。

  這一回,雪流蘇記得清清楚楚,她記得薩辛瑞對她的歉意、悔恨,以及為她而痛下決心助紂為虐;她也記得薩多爾眼中對她流露出來的殺機,以及他們兄弟倆的交戰。

  莫名的,她流淚了,沒想到……她竟然淪為人質,一個被惡人用以牽制主子的工具?!

  不!雪流蘇難以自制地嗚咽起來,她不要這樣的結局啊!

  "雪兒?"

  一察覺她醒了,薩辛瑞立即鬆了一口氣,歡欣寫滿他的眼中。"你覺得如何?哪兒不舒服?"

  "沒有……"不!主子,不要用那種一往情深、至死不悔的神情來看她,她承受不起這個啊!

  "主子我……"

  欲言又止啊!

  "你瘦了,"他的歎息在她的唇邊低回。"你必須多吃些東西,將失去的肉給補回來好嗎?"

  雪流蘇的心猛地一抽,就在瞬間,她已經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討厭!主子,你在說什麼?人家才不想吃得肥呼呼的呢!"她盡量表現出過往鴨霸的態度。

  "呵!"

  薩辛瑞不禁笑了,他無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底有多麼珍惜她發小脾氣的俏模樣。

  雪流蘇也跟著他笑了。

  但……她的心卻默默的在滴著淚啊!

  接下來的數天迅速的溜過,他們什麼也沒提,只是如往常一般的相處。

  她發發小脾氣,他便好言相勸;她仍執意伺候他,盡責的做"小的"的份內工作;

  他則是親自挑選了一隻雕刻著小朵花卉的白玉髮簪送她。

  "非常適合我的雪兒。"'

  他說。

  就在不知不覺間,他已在對她的稱呼上標明了自己的所有權。

  "我的主子!"

  她回道。

  同樣在不知不覺間,她更是只認定這個主子、這個男人、這個她想永遠服侍他,讓他快樂的人。

  但她不知道的是,薩辛瑞現在根本就將雪花流蘇手鏡天天帶在身邊,一刻也不敢忘,每每當地看見失去光澤的鏡面時,他便咬著牙,強忍下欲殺璋王爺的衝動。

  而他不知道的是,雪流蘇常常在半夜他入睡時,卻因了無睏意,凝視他直至天明。

  整整八天過去了。

  第九天,薩多爾差點連長安城的地皮都翻了過來,終於在這間毫不起眼的城郊破舊小客棧內找到自己的兄長。

  "……你就是不死心?"

  看見雪流蘇依然活蹦亂跳的模樣,薩多爾劈頭第一句話就這麼問出口。

  "是的,我不會死心的。"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會面對弟弟的質詢與責備,但他仍然覺得愧對薩多爾,畢竟,薩多爾是真的關心他啊!

  "我會為了解除雪兒身上的'曇花一現'之毒、為了延續雪兒的生命、為了讓她能永遠伴我身旁而對璋王爺俯首稱臣,甚至允許他讓他的女人來監視我……就算他要我親手刺殺大唐天子……"

  凝視著自己修長的手掌,薩辛瑞不再往下說。

  "你也會毅然決然的去做。"薩多爾輕聲接完兄長的未竟之語。

  雖然一直知道兄長已然愛上雪流蘇,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那份感情有多麼的深沉、多麼的濃厚。

  薩多爾明白自己是無法勸薩辛瑞回頭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他怎麼能辜負父王、辜負全樓蘭子民對他的期望?

  "五弟,"薩辛瑞語調平緩的說:"如果中毒的不是雪兒,而是都兒小姐呢?換做是你,你還會覺得不值得嗎?"

  薩多爾聞言,身子一僵,顯然是被說中了痛處,"但我就是不能眼看著你助紂為虐啊!而且……倘若你那個'小的'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她豈會高興?"

  "那些我都顧不得了。"薩辛瑞簡單地以一句話駁回。

  "你……"三哥真是個該死的死腦筋!薩多爾重重的一抹臉,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她身上的'曇花一現'明日是否就要發作了?"

  "是。"薩辛瑞唇一抿,心痛的承認道;"明日也就是我的成親之日。"

  言下之意就是,他依然會臣服於璋王爺致命的威脅。

  門外,那個正在竊聽的嬌小人兒,正用力的摀住自己的小嘴,以免發出啜泣聲,但淚水卻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的滑落。

  ☆   ☆   ☆

  薩多爾離去前仍不死心地想勸他回頭,但薩辛瑞則淡淡的一笑,其實,他們兄弟倆都是一樣的固執,不同的是,一個是固執地準備棄械投降,另一個則是固執地準備決戰到底。

  但就是孰非,又有誰有定論?

  薩辛瑞看著弟弟遠走的身影,無奈的心忖,今夜只怕又是個無眠之夜吧?他放下書冊,起身走到窗邊眺望夜色。

  淡淡的香氣飄散在夏夜的空氣中.那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涼涼的、甜甜的、淡淡的。

  他目光怔忡的搜尋,這才發現在這間小客棧後面的道路兩旁,種植的竟是數株高大且開滿白花的樹。

  風一挑,白花紛紛隨之起舞,交織在漆黑的暗夜中,光滑似雪。

  "流蘇……"是嗎?這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花兒嗎?他情不自禁的多看了那街景好幾眼。

  在那紛紛的雪白之間,他竟然可以窺見佳人那張總是寫滿薄嗔的嬌態。

  突然,一雙粉臂由身後驀地摟住他,軟嫩的小臉貼住他的背,隔著衣物,他仍然可以感覺到少女肌膚的溫熱。

  "嘿嘿!被我嚇到了吧?"

  雪流蘇頗為得意的笑了,雙手更賣力地纏住他的腰。

  "嘻嘻!這樣抱著主子好舒服。

  但她口中笑著對他說,心底卻在哭泣。

  多麼希望能就這樣一直抱下去呵……

  眨眨羽睫,她再次振作起精神,強顏歡笑地挪到他身邊,好奇地將小腦袋探出窗外,"主子,我不懂你在瞧什麼耶?

  薩辛瑞笑睇著她,大掌輕撫著她的青絲,"我現在不就是只瞧著你一人嗎?"

  原本他只想蜻蜓點水般地親親她的額際,不料,雪流蘇像是早有預謀般,兀自伸長脖子,兩片柔軟的紅唇就這麼直截了當的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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