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幼 笑得狡黠,挑了挑眉,蓄意地賣著關子;說真的,她對他就是很投緣,就是很順眼,否則她不會吃飽撐著硬要把逸婧送到他身旁。不過話說回來,他讓逸婧哭得那麼傷心,她總也要整他一下,算是替逸婧討回公道,代表她仍是站在逸婧這一邊的。
但是逸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她只好找他下手,套點口風。
「發生什麼事了?」他耐著性子問。
「你是不是忘了她的手要拆線?」事情的起因太遙遠,她只好慢慢地抽絲剝繭,從頭聊起。
「我這一陣子太忙了,我以為她會到醫院找我,哪知道卻等不到她的人。」說到這件事,他不禁有點惱;方纔他看見她手上的線早就拆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替她拆的,光是看到上頭留下來的疤痕,就夠他惱的了。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他永遠不懂她們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以往接近他的女人,有哪一個會像她這樣端著一張臭臉對他的?是現在的他不再擁有以往的魅力了,還是她在拗性子?
說真的,他無法理解。
「她那時候一直等不到你,所以晚上一個人想要去拆線,結果……」
「丘幼 !」
丘幼 很義氣地準備替洪逸婧訴苦,哪知道在一旁與人聊得彷彿很開心的洪逸婧卻一把衝到她身旁,摀住了她的嘴。
「喂,我在替你說話耶。」她模糊不清地說。
「我不用你替我說話。」
洪逸婧摀住她的嘴,硬是不讓她多嘴。
拜託,她現在對他說這些話,那不是擺明了她在耍脾氣、拗性子嗎?她才不是這個意思。她是真的不想理他、不想看到他,所以什麼都不用多說,反正他不過是口頭上說要追求她,而她現在決定不讓他追了。
雖然他那一天厚臉皮地吻了她,但沒關係,她可以大人大量地不跟他計較,但是往後……甭想她會再理他了。
他要來可以,但是別想她會再像以往一樣對他;從此以後,他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客人。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支慶宇歎了一口氣,對於眼前的混亂感到無奈,幾欲壓抑不了隨性慣了的脾氣。
「不關你的事!」洪逸婧怒吼一聲,晶亮的眸子裡,有著連她自己也意外的薄怒。
「看來好像不可能不關我的事。」他又做了一次吐吶,成功地壓抑住幾欲衝出口的怒氣。
「我說不關你的事就是不關你的事!」唉,有點像是惱羞成怒,又好像帶著點撒嬌意味,但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語氣;自那一天起到現在,她好不容易又度過了一個星期,如今一見到他,她怎麼可能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好吧,她承認,她對他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動心,有那麼一點點的情不自禁,那是因為他的條件真的很棒。他簡直是零缺點,很難會有一個女人能對他不動心,但是,現在的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愛上那種玩世不恭、只想遊戲人間的差勁男人。
「是嗎?」他挑了挑眉,突地站起身。
她的話語顯得如此生疏,然而聽在他的耳裡卻恍如是一把火,點燃他體內的導線,讓他壓抑不了的怒氣瞬間奔出。
「你想幹嘛?」洪逸婧不解地盯著他弔詭的神色,不禁拉著丘幼 退了一步。
他不會打女人吧?
不過也很難說,人心隔肚皮,她哪會知道他的外表這麼斯文,肚子裡到底有沒有一缸壞水?
「幼 ,休息室是不是往這邊走?」
支慶宇再一次地深呼吸,抬起他修長的指頭指向他右側的通道。
「往這邊走到底,再向右邊拐進去,有扇小門就是了。」儘管被摀住了嘴,儘管迎著洪逸婧警告意味濃厚的視線,她仍是努力地發出足以讓他聽見的聲音。
「謝了。」
支慶宇挑了挑眉,突地以手撐著吧檯,敏捷地跳過吧檯,一把擒住洪逸婧的手,不由分說地照著丘幼 方纔所指的路線走去。
當眾人鎖定的焦點掩入幽暗的門板之後,小吧內起了陣陣喧嘩……
「吵什麼,人家是男女朋友,想要聊聊天,你們叫什麼叫?」
丘幼 沒好氣地吼著,然而卻是心虛得很,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好不好?不知道逸婧到底會不會恨她?
? ? ?
「喂,你到底要做什麼?」
洪逸婧像是一隻小雞似地被支慶宇拎著走,她只能強忍著腳上的痛楚,咬著下唇不讓眸底的淚水淌出。
支慶宇不發一語,倏地開門、丟人、關門,一氣呵成的動作中,令他不禁自責自己怎會像個毛頭小子般浮躁,不禁令他有點微惱地靠在門板上,藉著深深的呼吸和緩他如熔岩爆動般的熱焰,然而洪逸婧卻放肆又狂獗地再三挑戰他的極限。
「我警告你,你如果對我動用暴力的話,我會告你,而且外頭的客人全都是人證,你不要以為你逃得掉!」她縮在沙發上頭,很努力地找尋防身的器具,卻突地想起幼 前幾天怕她胡來,遂將裡頭的危險物品都丟出去了,所以她現在只找得到一隻抱枕和一面小鏡子。
嗚,她會害死她啦!如果她被扁,或者被姦殺,她頭一個找她算帳。她竟然讓這個殺人犯把她帶到這密閉空間裡,成就他的歹念。
「我看起來像是會打女人的人嗎?」
支慶宇悶吼了一聲,大手不自覺地敲向牆壁,發出一聲巨響,嚇得洪逸婧更加縮緊了身子,扁起粉色的唇,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仍是倔強地瞪著他,大有與他爭個你死我活的氣勢。
他看著她,不禁又歎了一口氣,有點頹然地走到她的身旁,卻見到她如驚弓之鳥,不由得自責。
該死,他到底是在惱什麼?
明明是念著她的,為什麼一見到她,感受到她過分的冷落時,他反倒是燃起一陣難遏的怒火燒燙著胸口?
「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看到你!」她用最後的力氣擠出這一句話。
男人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動物;他明明看起來很斯文、很纖瘦,但是剛才緊抓住她的手,卻宛若鐵鏈似地讓她掙脫不開,而他方才捶牆的模樣更是令她膽戰心驚,然而最令她錯愕的是他的神情。
他總是帶著一抹淺淺的笑,不管她如何消遣他,他總是一派斯文有禮,從不曾露出一絲不耐煩或者是惱怒的模樣。
「你!」
他一把擒住了她纖細的手,將她壓制在沙發上,暴戾地吻上她那張喳呼的嘴,那張只會吐出傷人字眼的粉嫩唇瓣,帶點嚴懲的意味和憐惜的溫存,如狂雷般地探入她驚慌的口中。
如掣雷、如疾雨,卻又不失溫柔的如微風吹拂,他放肆地吸吮著渴望中的甜美慰藉,然而卻嘗到了她眼角滑下的淚。
「你……」他錯愕地盯著她迷濛的眸。
「人家的腳好痛。」她哽咽地說。
然而,真的讓她感到痛的不是腳,而是心;他的身邊明明已經有別的女人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做是很不道德的嗎?
長相吃香又家財萬貫的人,總是可以憑著他身上的刺眼光輝濫取他人的感情,她是知道這一點的;明知道絕不能接近這種人,為什麼她總是跳脫不出這樣的公式,總是再三地栽在這痛苦的情網之中?
「你的腳?」
支慶宇狐疑地鬆開了對她的箝制,坐到一旁望著她仍包著繃帶的腳,不禁心疼地輕拂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不都是你害的,說要幫我拆線,又讓我等不到人,所以我只好一個人去醫院,然而都還沒坐上車子,我就被車撞了。」可惡,她不是要說這些的,但是為什麼她管不住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的淚?「我被送到三眾醫院,還沒走到急診室,就看到你跟一個女人摟摟抱抱的,你還親她!說什麼你要追我,全都是騙我的,你根本是一個騙子!你剛才還要打我……」
她扁起嘴,聲淚俱下地控訴。
「我……」他聽著她的控訴,不斷地回想她所說的畫面。他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了?
「你不要再騙我了,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嗚,真的止不住淚水了。
她這樣算什麼?這樣子不等於是在跟他撒嬌嗎?她為什麼要跟他撒嬌?丟臉、丟臉,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等等!」他突地想起一個禮拜前,震宇和宇辰似乎有來找過他,而在急診室前,他好像為了要戲弄震宇,所以偷親了宇辰一下。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有一頭及腰的長髮?」
她抬起朦朧的淚眸偷覷著他,淚水不禁又潰堤了三秒;她知道她的頭髮像是鳥巢一樣,一點也不美。
「她的眼睛是不是很漂亮、很深邃的那一種?」他又接著問。
洪逸婧的淚水掉得更凶了。嗚,反正她的眼睛已經哭得像是日本女鬼了,她當然是比不上她。
「逸婧,你說啊,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他不禁心急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