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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丹菁

  男人合該風流?女人合該為男人心碎?

  她不服……然而心頭如針錐心的苦澀早已表明了她的臣服,她疼得連呼吸都快持續不下去了,而那肇事者仍像是沒人事般,端著一雙冷厲冰洌的幽邃眼眸瞅著她,是瞧她笑話嗎?是知道自個兒已為他折服了嗎?

  「是偏勞了。」他悶聲接道。「不過,倒是不及娘子的辛勞,不及娘子會及友人放浪形骸的縱歡!」

  他是承認了她滿腹的經綸,但他樂揚的妻子犯不著這麼伶牙俐齒、犯不著學富五車,只管平靜而淡然地當他的妻子便成!她的才高八斗看在他的眼裡,還不及她的清白更惹得他的歡心。

  娶妻得娶賢娶德,然而,陰錯陽差,卻令他得了個有才有貌卻無賢無德的女人,豈能教他不光火?

  他要的妻子,蠢一點也無所謂,但只要她是清白之身,懂得服侍他、取悅他便已足矣;然他卻娶到這等狐媚卻又不知廉恥的妻子,真不知她的聖賢書到底是讀到哪裡去了!

  「詩意豈敢與夫君相比擬?」唐詩意努力地把持自己,不讓淚水滲出眼眶,她壓下淒啞的聲調道:「不過是與夫君的友人聊聊詩賦辭章,順而論及音律,喝了幾口酒,獻獻醜罷了。」

  方纔在涼亭裡的時候,她不是不知道那三位公子只是樂揚的酒肉朋友,不是不知道他們的讚賞只是針對於她的美貌,然而她是開心的,最起碼,他們願意以謊言來為她紡織屬於她的喜悅、她的虛榮,即使她心底明白,這全是衝著她這一張醉顏來的。

  長得沉魚落雁不是她的錯,長得閉月羞花亦不是她的錯,可既然這一張臉能為她帶來不曾有過的讚賞,那麼,她利用了這一張臉又有何錯?

  她不過是想證明女人的文才不該被埋滑在男人的天地裡,即使她明知道他們對於她的文才所做的讚賞全是謊言,她也欣賞接受,畢竟,這種謊言……她還不曾聽過。

  她的錯還比不上他的過!

  「你也知道是獻醜了?」

  他的大掌突地擊上圓桌,發出砰然巨響,只見幾片柴屑自紮實的桌面飛揚而下,驚得她杏眸圓瞠。

  「你也不想想你那一雙手,醜陋得可以見人嗎?居然還厚顏無恥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展露,是想讓全監安城的人知道揚音閣娶了一個雙手殘廢的媳婦兒,好讓人恥笑我、恥笑我揚音閣嗎?而你一個婦道人家,竟與夫君以外的男子飲酒作樂,是想成了娼婦好綠了我頂上的東坡巾嗎?」

  他的嗓音低沉暴怒,一雙厲眸詭邪頓生,擱在桌面上的大手上更是青筋浮動,令人生畏。

  不……他不是要說這些的!

  一望見唐詩意抖瑟的身軀,自卑地將一雙小手藏於袖內,向來明亮的水眸霎時成為一片灰暗死寂,他的心驀地揪緊,疼得像是千刀萬剮似地刺向他的心口,戳傷他似乎逆流的血脈。

  他不是故意要傷她的,他只是怒極,只是氣怒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不會懂,她不會懂得當他在涼亭前聽她那低柔的嗓音隱含著濃濃的笑意,見著那一張冷艷的面容化為春陽,溫煦地綻放著奢侈粲笑時,他心裡痛得直像是淌了一地的血,令他幾乎要殺了那逗笑她的人。

  是她水性揚花,喜聽那甜言蜜語、濃藥迷湯,亦或是只要是他以外的人,她全都可以笑顏以對?

  沒道理!他是她的夫君,沒道理她可以捨棄他就別人,同道理他要隱忍痛苦,任她像是翩舞的蝴蝶在花叢中自由來去。

  「我不知曉我這麼做會惹出這麼大的風波。」她斂下死灰慘淡的眼眸,低柔的嗓音裡挾帶著濃濃的鼻音。

  他知道她在隱忍,是她的骨氣使得她不願在他面前落淚。

  「天曉得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的語氣陰鷙暴戾,仍是不客氣地抨擊她。

  他厭惡她拒人於千進而之外的冰冷、厭惡她的文才令她忘了女人該有的溫柔、厭惡她的傲氣令她不懂得展現女人該有的撒嬌。

  女人該擁有的一切,她沒有一樣具備,而他所希冀的標準,她更是沒有一項合格,可他卻是該死的心戀於這個不懂得愛他的女人!

  是天在整他、是天在教訓他以往的放蕩不拘,才會指派了這麼一個惹他厭惡,卻擾得他心神不寧的女人給他。

  「可若不是你待在工房裡玩得樂不思蜀,我又怎會待客去?」淚凝在她哀怨悲淒的眼眸裡,雙手在袖子裡更是絞痛得無以復加,然而,這手上的痛,卻抵不過他無情而自私的言語。

  「誰要你拋頭露面了?閣裡頭的事就交給爹,誰要你出頭?」

  「可是公公不在……」

  「就算爹不在,你也犯不著出頭!」他怒不可遏地暴喝一聲,詭邪的眼眸直盯著在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感覺到她的淚水像是落在他的胸口般,在他甫撕開的傷口上,滴下一滴滴微澀的淚水,仿若淋上鹽水,痛得他齜牙裂嘴,痛得他直想將她狠狠地抱入懷中疼惜。

  然而,太多太多的因素令他不得動彈、令他不願再向前跨上一步擁抱她的柔軟,撫去她的淚水。

  「是呀。」唐詩意突地勾起一抹令人屏息以待的艷笑,像是明白了什麼。「夫君和襲衣姑娘在那工房裡,被翻紅浪,鮫綃帳內銷魂,真個痛快,怎還會記得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得上夫君的興頭上?」

  實指望花甜蜜就,誰承望雨散雲收!?明明是他自個兒在那工房裡幹盡風流事,現下卻又將所有的錯都推到她的身上,這算什麼?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與女子調情,甚而關在門裡做盡骯髒事,而她不過是與他的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飲酒歡樂,卻落得了這番難聽的話語,這天地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放肆,這種事你倒好拿來說嘴!」怒不可遏、怒不可遏!樂揚倏地起身,大步走向她。

  她這一張嘴可真是厲害,硬是把他比成了個昏庸的男人;他倒要讓她瞧瞧,他是不是個昏庸的男人。

  「你走開!」唐詩意瞪大了杏眸,急急想離開床榻,卻晚了一步。她被他順勢拽到懷裡,雙雙跌在床榻上,被他壓得動彈不得。

  「你敢叫我走開?」怎麼,除了他以外,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接近她,就唯獨他不行!?

  她八成是忘了到底誰才是她要仰承一生的丈夫。

  「我恨你!」她瞪大了水眸,咬牙說道。

  他的身上有一股濃濃的花香味,那是屬於女人身上的氣息。她不要他碰過別的女人之後再來玷污她的身子,即使創她的丈夫,她一樣不從!

  「好,我讓你恨……」

  他噴息的低語如詭魅低訴,沉沉地撼動她的心。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已撕碎她的衣裳,粗暴地扯去她的肚兜,就連下頭的褻褲也不放過,剎那之間,她全身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你愛往哪兒風流便往哪兒去,我不會約束你的,你別碰我!」唐詩意的臉漲成霞色,是憤怒也是羞澀。

  為何男人總是這般地對待女人,難道他除了以武力逼迫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外便別無他法了嗎?好個惹人同情、不懂愛的男人!

  「你倒是不俗,我就愛嘗你的味兒,會咬文嚼字的女文人,比起妓樓裡頭粉妝艷抹的鶯鶯燕燕雖是顯得清淡,不過倒還順口,不至於嗆喉,遂夫君我……倒可以再多嘗上幾回!」溫柔似低笑的話語傾訴到了後頭,全然風雲變色,冷厲猖狂得教人悚懼。

  除了他以外,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碰她嗎?別傻了,戴了一次綠帽,他呆不會傻得再讓自個兒戴上第二次。

  他扯起魔性的笑,大手恣意地掐紅了她雪白的酥胸,在她的胸胸上留下屬於他的記號。

  「你放手!」唐詩意不禁拔尖喊道,雙腿不斷的踹著。

  她疼得瞇緊水眸,淚水跟著泛紅的眼眸淌出。若是他想羞辱她的話,那麼他已經做到了,他已經成功地羞辱了她。

  「疼嗎?」他低下身軀,在她的耳畔低低呢喃,像是訴說愛語一般,但那一張噙著邪佞笑意的俊臉卻佈滿暴怒。

  他濕熱的舌舔上她小巧的耳垂,再緩緩地移往她凝脂般的曲頸,轉而向上吻住她粉色的唇瓣,淡淡地啄吻一番,在那唇瓣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滿意地嘗到口中鹹澀的血腥味。

  「你瘋了……」唐詩意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的舉動,感受著自個兒唇上傳來的刺痛感。

  她忘了掙扎,盈盈水亮的澄澈眸子直瞅著他猙獰而凝滿冷肅冰寒的俊臉,心中不斷地打著寒顫。

  「我是瘋了,被你這娼婦給逼瘋的!」他冷冷地笑著,眼眸中的嗜血卻沒有染上他話語中的輕鬆與笑意。

  「好痛……」她的雙手直推拒著他的肩頭,儘管她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卻也推不動他凌發。

  「你也懂得痛嗎?」他抬起詭邪的俊臉,冷冷地注視著她梨花帶淚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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