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萬籟俱靜的夜裡,做這種古堡探險最讓她心驚膽跳,傳聞在英國的類似古堡中,都盛傳有幽靈的出現,不知恩斯特的祖先魂魄是不是還眷戀在此,依依不捨不肯離去。
千萬別跑出來嚇我啊……她在心中默禱著,這才敢推開門朝裡頭望去。
當她踏進去一看,華麗典雅的建築果真讓她開了眼界,天花板及牆上的雕樑畫棟,都是名家的匠心獨具之作,一張古典的檜木大床,面對著一幅氣勢磅絕的巨型人物油畫,畫作之大,幾乎佔了整面牆壁。
她不敢開燈,只能偷偷地將窗簾拉高,以方便月光篩進讓她看得清楚些,當光亮慢慢打在這幅巨型的油畫上頭時,她掩嘴不敢驚呼出聲,那維妙維肖的神韻,彷彿是個優雅溫文的老爵爺坐在紅絨椅上沉思,銀白如蠶絲般的發,的確讓人心生敬畏,發自內心的尊重。
這該不會是恩斯特的祖父或是曾祖父吧!
她越走越近,直到走到畫像下方,才隱隱約約看到一排銅版刻成的字,上頭寫著「Joseph John Thomson 1856-194O」。
而在畫像下方的書櫃上頭,放著一本厚厚的舊書,她隨手一翻,看了幾頁又見到這位老先生的照片。從字裡行間發現,原來這位老先生不但是位爵爺,而且還是諾貝爾獎的得主……天啊……
還有多少事情等著她去震驚、去發掘的呢?這個人跟恩斯特有著什麼樣的關連,為何恩斯特從不告訴她呢?
跟這種謎樣的男人在一起,她不知還有多少保障,也許她不該那麼快就答應他的婚事,其實兩人才認識沒多久,太快論及婚嫁並非是件好事。
幸好她今晚得空隨意走走,否則這個婚一旦定下來,想要後悔可就難上加難了……
「望著我曾祖父的相片那麼久,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替你解答的?」
驀地,從後頭傳來男子磁性的嗓音。
臨臨怔地一回,這才吁了一口氣。「原來是你,怎麼都不出聲。」
「看你那麼專心在翻我家的族譜,還盯著我曾祖父的畫像一直看,心裡便想著你自己是不是悟到了什麼事情?」恩斯特並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還從容不迫走到老爵爺的畫像前,驕傲地瞻仰其遺容。
臨臨看他好似一副事不關己樣,語帶責難道:「你瞞我很多事,對不對?你應該曉得我不喜歡不誠實的人。」
恩斯特看她將下嘴唇噘得高高,瞭解她會生氣也是人之常情,但他有把握一定會得到她的諒解。
「沒錯,我是瞞了你一件事,那就是我除了是一位財經博士外,還世襲了我曾祖父的爵位!」恩斯特執起她的手,深情地在她手背上輕點淺啄,他不急著解釋,湛藍的眼珠看得出他的真情。「如果當初就把這話給點破,很多事處理起來就不會那麼自然,更看不出我對你的這份心意,不是嗎?」
臨臨仔細咀嚼他話中含義,細細回想,他說得也沒錯,如果一開始他就亮出他爵爺的身份,那她還敢帶他去「哈利波特」首映會會場,看到與會的歌星而陪她大吼大叫嗎?
而當時在那家旅行社門口,他也可以用他在英國的特殊身份,運用特權讓那男人被送進警局,何必又和他大動干戈,用一般老百姓用的方法來解決事情泥?
諸如種種,這才讓她明白到,他的善意隱瞞其實都是有原因的。
「換成我是白芮妮,我也不肯跟你離婚。」人又好,身份地位又崇高,這種老公打著燈籠也難找。「而我也不希望你是因為我是位伯爵而跟我相處,事實證明,我這麼做是對的。」他測探出來,臨臨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
臨臨想著以後的生活,內心莫名衍生出無限壓力。
人說侯門深似海,她在台北不過是個在百貨公司上班的電梯小姐,要她一下子進到這樣富豪之家,也許在很多層面上她根本無法適應,就拿自由這兩個字來說,以後她哪裡還能隨便穿個涼鞋去街上買大腸麵線,或去百貨公司週年慶大血拼?
「你在擔心嫁給我之後很難適應嗎?別緊張,我媽也是台灣人,等到她和我父親從瑞典參加完國王的大壽後,我會讓她好好告訴你,怎麼成為一位稱職的貴夫人。」從她侷促不安的表情,他自是懂得她的隱憂。
「什麼?你母親是台灣人?」她很難想像台灣女人會這麼有行情,能遠嫁他鄉還嫁入豪門。
「連白芮妮的母親都能從中國四川嫁過來,為什麼我母親就不能從台灣嫁過來呢?」
原來白芮妮是遺傳她母親的種,怪不得有成都妞那種潑辣勁。
「那我是不是該多跟白芮妮多學學?」她逗趣地問道。
恩斯特將臉一沉,不太滿意她這說法。「她是個壞榜樣,我並不希望你學她。」
說起和白芮妮的那段往事,可說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憾事,當年為了要促成與白家生意上的合作,才會答應這種沒有感情基礎的婚約,等到婚後才知道彼此性格不符,因此他將所有的時間放在事業上,還任由白芮妮在外頭胡搞瞎搞,弄得今天這般烏煙瘴氣的模樣。
「萬一將來你又很忙,沒有空可以陪我,你該知道我又不能像在台灣一樣隨便到處亂跑,那我是不是會跟隻鳥一樣被關在籠裡,我在想,我……我到底適不適合嫁入豪門,該不該去問個算命的,算算八字夠不夠那個份量。」這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吃得消的,只能將重心寄托在丈夫身上。
她總是為自己想像一大堆假設性的狀況,即使還未到杞人憂天的地步,她還是不對婚姻抱持太大的憧憬。
就像這回,被蛇咬了一口,看到草繩豈有不怕的道理。
恩斯特就著微弱的燈光,抬眼看了一下曾祖父的畫像,他捧起臨臨的臉道:「當著我曾祖父的面,我要說給他聽,以後不管我有多忙,都要將我的小愛妻帶在身邊,我要她睡著醒著都能有我在身邊,只要你不怕我太黏你,不給你空間。」
這話聽來的確賺人熱淚,而她深信恩斯特會做得到,從她認識他的第一秒起,對這個男人她死命也挖不出缺點,只怕真要守在她身邊,久了也會出問題。
「我是不怕啦,我還怕你會嫌我煩,你放心,我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沒事做就讓我坐坐飛機去非洲關懷那邊的兒童,讓我帶點糧食玩具去陪他們,你有空再來非洲看我好了。」生活優渥的女人不都得學黛安娜王妃一樣,以慈善為出發點,相信這也是她以後該走的路。
「那邊傳染病多,我不放心。」還沒嫁他,他就開始心疼。
「泰瑞莎修女一生行善,人家也活到八九十歲,還拿到諾貝爾獎,我希望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學得像白芮妮一樣奢靡的個性,你不是也不想要我學她嗎?」能讓她有事做,生活才過得下去,那種沒事就往名牌店血拼的變態個性,跟她沾不上半點邊。
「這就是我愛你的理由,有你我今生足矣。」他看著她,忍不住將唇湊了上去,輕輕在她唇上點了記香。
聽到這句話,又得到恩斯特濃情的吻,這使得她全身獲得舒暢,似乎心中一切擔心害怕的事全化為烏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般的美好。
「這麼晚了,我們該去睡了。」夜真的深了,大鐘輕輕敲了一下。
「我們?」這話聽來有些雙關。「你……不是該自己回房睡嗎?」
「我還需忍受孤枕難眠的痛苦嗎?」他以乞望哀憐的眼光看著她。
「可是我們還沒……」
「有些事可以先預習,免得到時候變得生疏。」
她不是那麼排拒,說真的,像恩斯特這種型的男人,彷彿是掛在牆上的海報男人一樣,可遇而不可求,如今他又這般誠懇邀約,她實在不忍拒絕他。
「那就……只能睡覺喔!」她回答得很有技巧。
「要是不小心翻了身,你得見諒。」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當然無所謂。」
兩人的對話充滿挑逗,而彼此也都知道。
恩斯特攬腰將臨臨抱起,而她順勢環住他的頸項。
「我再說一次,只能乖乖睡覺喔!」
「如果你睡得著的話!」
銀鈴般的笑語從 Joseph John
Thomose的故居裡傳出,牆上的那幅畫像,在聽了兩人相談甚歡的對話後,隱隱約約的,似乎浮現出滿意的笑容來……
第八章
都是他害的!
掛著兩個熊貓眼,還得花費一番工夫用遮瑕膏才能勉強遮住。
這個恩斯特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今天就是他邀請各個政商名流到府來參加她的生日……不,應該說是虛構的生日,前一晚還把她折騰得跟鬼一樣,害得她現在兩眼無神,活似個吸毒鬼。
「臨臨,你還待在化妝室做什麼,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叩叩」兩聲,恩斯特在女廁外輕輕敲門,這小寶貝進去已有二十分鐘了,怎還不見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