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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杜默雨

  柳伯淵任他哭完,這才冷冷地道:「你如果釀成大錯,我早就送你進官府了。」

  「總鏢頭,松揚過去八年為飛天鏢局竭盡所能,力效犬馬之勞,求您看在這點微薄苦勞的分上,原諒我一時的糊塗。」

  「我沒有辦法原諒你。」柳伯淵正色道:「松揚,你也走鏢幾百趟了,有時候我們所保鏢的貨物,價值甚至遠遠超過客人所耗的鏢艱。為什麼我們寧可賺一點點的鏢銀,而不直接搶了人家的貨?那就是我們幹這一行的人,講求的是信用和義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也明白,我向來約束屬下甚嚴,尤戒酒、色、財、氣,怕的是萬一有人以此引誘你們,只要發生一次劫鏢、丟鏢的事件,飛天鏢局就再也無法在江湖立足了。」

  「總鏢頭,我第一次犯錯……」

  「一次都不行!」柳伯淵聲色俱厲。「你喝酒鬧事、意圖染指湘兒、妄想做我的女婿,這些都是犯了飛天鏢局的禁戒。」

  「可是總鏢頭,您說要把大小姐許配給我……」

  「我是要將我的女兒許給一位正人君子,而不是一個無恥、無情之徒。我在京師接到你鄉下爹娘的來信,他們求我放你幾個月的空缺,要你回鄉完婚。」柳伯淵愈說愈激動。「為什麼我當初許婚的時候,你不跟我說明白呢?」

  「那是……那是幼年訂下的婚事……」岳松揚結巴了。「我想……回去退了親事,不然讓她當侍妾,絕對不會委屈大小姐。」

  「唉——」柳伯淵長長一歎。「我辛辛苦苦栽培你,即使你不娶湘兒,我照樣會重用你。可是你隱瞞事實,不守信用,這些都犯了我的大忌。」

  「總鏢頭……」

  「你起來吧!回你的老家去,不必回飛天鏢局了。」

  「爹,請您原諒松揚哥。」柳少觀也跪了下去。

  「少觀,你年少氣盛,心浮氣躁,叫你保護大姐,你卻夥同松揚一起喝酒,差點害死湘兒,若非看在你救了湘兒的分上,我回去立刻把你鎖起來,一年都不許出門。」

  「爹,是那個凌鶴群沒有照顧好……」

  「你還敢說?湘兒是咱柳家的?還是凌家的?」柳伯淵怒氣沖沖地跺了好幾步。「你在信中把凌鶴群形容得那麼不堪,我怕有事發生,一路馬不停蹄趕來,結果發生事情的竟然是自己人!」

  柳少觀低頭無語,跪著不敢動。

  柳伯淵看了一眼岳松揚,又歎了一口氣。「松揚,你走吧!我會跟鏢局的人說,是你想回家奉養爹娘,所以辭了鏢局的差事。等回到京師後,我再派人送上你十年的薪俸,也算是答謝你這些年來的辛勞,這筆錢夠你買田蓋屋,也夠本錢做個生意了。」

  岳松揚知道柳伯淵的剛烈個性,明白大勢無法挽回,只好流淚磕頭拜道:「多謝總鏢頭,松揚無能再為飛天鏢局效力,就此離去,請總鏢頭珍重。」

  柳伯淵望著他孤單離去的背影,不禁再三興歎,岳松揚本性不壞,可惜急功好利,或許改行做個生意人比較適合吧!

  再看跪在地上的柳少觀,聲音放低了道:「你也起來吧!平常看你對大姐不理不睬,這次總算還懂得救她。」

  「總是自己的親姐姐,我不能讓柳家的女兒讓人欺負啊!」

  「很好,你也懂事了。」柳伯淵欣慰地道:「我們進去看她吧!」

  進到屋內,凌鶴群坐在床沿,眉頭深鎖地望著柳湘湘,他三日夜不眠不休,鬍子也沒刮,看起來像是個路邊的潦倒漢。

  「凌公子,我女兒還沒醒過來嗎?」

  「她剛剛動了一下,餵她喝水也吞下了。」凌鶴群站起身,抹了抹疲憊的臉。「藥應該煎好了,我去看看。」

  「鶴群哥,我來。」柳少觀自告奮勇。

  凌鶴群微笑點頭,自從那夜他們同心尋找柳湘湘以後,兩個人就不再鬥嘴吵架了。

  「凌公子,」柳伯淵仔細審視柳湘湘的睡容。「其實湘兒似乎長胖了,這些日子來多謝你的照顧。」

  「她同樣是你們柳家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照顧啊!」凌鶴群直言不諱。「不要隨便把她扔在房裡養大,又隨便托了外人送上山,再怎麼健康的娃娃,也被你們養成病娃娃了。」

  被他一頓搶白,句句直指要害,柳伯淵無從辯解,只得歎了一口氣。

  凌鶴群倒是不好意思了,畢竟柳伯淵是長輩,也輪不到他這個小輩來教訓人家,於是笨拙地倒了一杯茶。「柳總鏢頭,請喝茶。」

  柳伯淵早已觀察了凌鶴群一日,早先柳少觀在信中繪聲繪影,讓他以為凌鶴群是個浮浪公子。他心頭一急,一面修書指責凌樹海有違所托,一面快馬趕來,結果發現事實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原來,凌鶴群才是真正關心湘湘的人呵!

  他接過茶杯,又細細打量這個英俊魁梧、儀表堂堂的年輕人。

  凌鶴群被柳伯淵看得不自在,正好看到柳少觀端藥進來,他立即跳上床,扶起柳湘湘。「少觀,你餵她吃藥,我來幫她順氣。」

  柳少觀坐到床邊,輕聲向著昏迷的柳湘湘道:「大姐,吃藥了,我來餵你。」

  她眼皮微顫了一下,柳少觀一口熱湯藥下去,她已能自己吞嚥,凌鶴群則在背後貫注內力,務要讓她藥力迅速產生效用。

  喝了大半碗,柳湘湘終於輕哼了一聲:「苦……」

  「良藥苦口啊!」凌鶴群忘了長輩在場,又開始叨念:「你再不喝下去,就永遠睡得像條豬一樣,醒也醒不過來,只好把你抬去賣了。」

  「鶴群……」聽到熟悉的聲音,柳湘湘也醒了。她微瞇著眼,先是看到眼底下的黑色藥湯,再來就看到銀她吃藥的柳少觀。

  「二弟!」她欣喜地喊道:「是你……趕跑那個惡人?」

  「大姐,事情都過去了,你吃藥吧!」

  原來,她差點誤會少觀了,是少觀救了她這個親姐啊!

  從小到大,她和親弟從來沒有靠得這麼近,她感覺到彼此相同的血液在互相交流,心頭一興奮,呼吸也急促了。

  「病娃娃,大白天的,你又在喘什麼氣?」凌鶴群手上的熱流仍然沒有停歇地灌到她的體內。

  「我很開心……」柳湘湘微抬起頭,更是大大喘了一口氣。「爹!是您!」

  「湘兒,爹來看你了。」柳伯淵難得笑了。

  柳湘湘受寵若驚,她只看過父親嚴肅的面容,往往是她躺在病榻上,他進來匆匆一瞥,然後又是過了幾個月,父女才又見一次面。

  「爹……女兒麻煩您了……」她心情激動,淚水滾滾而下。

  「哎!你們柳家人是怎麼回事?見個面一定要喘氣加哭泣嗎?」凌鶴群伸出一隻手,由後往前抹了柳湘湘的淚水:「師叔,你身體那麼虛弱,不能哭。」

  「湘兒,聽話,不要哭,快把藥喝了。」柳伯淵勸著。

  柳少觀也小心地捧著藥碗,慢慢餵她喝下。「大姐,這是你師父精心調配的藥方,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果然一喝下藥就醒了。」

  「我睡那麼久了?」柳湘湘全身重量支撐在凌鶴群的雙掌上,這才感到全身乏力,似乎又要昏昏睡去。

  不能睡,她還有很多話要說!

  「爹,我好像……快不行了。」她感覺凌鶴群在背上用力一捏,但她仍繼續說著:「我想回家,回到自己的房裡。」

  「好,過兩天你身子快活些,我就帶你回去。」柳伯淵坐到女兒面前。「我會叫你大娘二娘好好照顧你,她們過去疏忽你了。」

  「那是大娘、二娘要照顧弟弟,她們沒有疏忽我。我自己過得很好,每天在房裡看書睡覺,很自在咧!」

  「唉,是爹疏忽你了。」柳伯淵到現在才明瞭女兒的真性情,以前見她總是不講話,以為她閉塞古怪,原來是他不懂得去關心她啊!  「爹,您累了嗎?要不要去休息?您頭臉都是塵土,一定是趕路了,可惜這裡沒有客棧,不然就要請他們幫爹擺一桌酒席,咳……」說得急了,她開始猛烈地咳嗽。

  「病娃娃,你剛醒來,話就這麼多?」凌鶴群心急地為她拍背,索性把她抱在懷裡,讓她不至於咳得身體亂顫。

  「湘兒,你該休息了。」

  「爹,您不要走,我睡太久,我想清醒一下……」她囁嚅著。「我想問娘的事,我就要快去見娘了,可我……」

  「你在說什麼啊?」凌鶴群氣得抱緊她。

  「鶴群,你弄痛我了。」

  「你胡說一次,我就捏你一次,捏也把你捏醒了,看你還說不說?」

  「師叔說話,當師侄的要安靜,你不要吵。」柳湘湘學著他的兇惡口吻,但是有氣無力地講來,令人備覺愛憐。

  「湘兒!」柳伯淵放心地看女兒躺在凌鶴群懷中,微笑道:「爹跟你說了,你娘親跟你長得一樣漂亮,爹很愛她。」

  「真的?」柳湘湘眼睛發亮。

  「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無奈身子不好,不討你奶奶的歡心,我又初掌鏢局,整天忙著在外頭走鏢,那天趕回來時,她才生下你,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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