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你這樣說她,她也是人,這樣不吃不喝的趕稿,對身體很不好 的。」
阿生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臉少見的嚴肅模樣。
「喲!生氣了?」風妤璇扮了一個鬼臉。
「妤璇,你這樣說真的是不好,若月只是對工作認真一點罷了。」花嫣兒也 覺得風妤璇這話兒說得有些過火,難怪阿生會打抱不平。
「一點嗎?錢鬼都沒有她這麼死要錢。」花婆婆站在風妤璇這一邊,倒不如 說是出來攪局的。有些人嘛!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老愛當個翻雲覆雨手。
「花奶奶,你說得好像你見過錢鬼似的,你不會真的見過吧?」風妤璇一臉 好奇的問。
「我當然見過,都不知道是多久的朋友了,他身上有幾根毛我都算得出來。 」
「真的?我能不能也看看?」風妤璇一聽,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她這輩子 對什麼東西都很好奇,不明白的事她愈有興趣。
「好啊!跋明兒我捎個訊叫他來和你打個照面。」花奶奶倒也一臉正經的允 諾。「不過,你想見鬼做什麼?」
「幫我追老公啊!」風妤璇不知道是說真還是開玩笑。
「原來小丫頭是想嫁人,這是好事,說來也沒什麼不好的,那我一定幫你到 底。」
看著這一老一小愈說愈有那個樣子,花嫣兒忍不住出來喊停,「奶奶,你別 鬧了,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你真的認識鬼呢!好端端的把一個屋子變成了人家口 中的鬼屋也就算了,這話要是再傳出去,不知道又要傳成什麼樣子了。」
「嗟!你這丫頭就是這樣,你管別人怎麼想,我們這樣過生活不是快活許多 ?」花奶奶不贊同的搖搖頭,對花嫣兒認真的個性不以為然。
「好啦!奶奶,我們別說這些,人家阿生可是從剛剛擔心若月到現在,就別 在這兒說這些有的沒有的了。」
「那丫頭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地方是福地福人居,她可以住進來是三生有 幸、前輩子燒好香,會發生什麼事?」花奶奶不愛聽花嫣兒又把話題轉了回去, 有些使性子的說。
花嫣兒哪會不明白自己奶奶的脾氣,她微微的搖了搖頭,轉身對只擔心著若 月面對眼前一切恍若未聞的阿生說:「我來替若月泡一壺玫瑰花茶,你若真這麼 擔心,就利用送茶的名義上去看看她好了。」
「真的?」阿生的笑容一下子亮得像是黑夜中的照明燈,向四方射了開來。
在場的人都看到阿生這明顯的變化,不需要讀心術,大家都看得出來,若月 對阿生來說有多麼大的影響力。
至少,電力就不小!
※※※
若月悶聲的尖叫一聲,趕了三天三夜,她總算是不辱快手之名,把所有的稿 子都翻完了,這本書看來還真頗有現代版的金瓶梅架式。
說真的,她把自己翻出來的東西看了半天,光嗯嗯啊啊的鏡頭就佔了將近一 半,剩下來的剛好讓相遇、誤會、結局平分。
不過,也還好這東西的結構簡單,適應過之前的「啊之」、「嗯乎」、「喲 者」、「哎也」之後,需要用到大腦的地方不多,不然要她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趕 出來還真是不容易。
若月高興的抓起稿子重重的親了一下。呵!三倍的工錢耶!也不枉費她犧牲 了幾個日夜的睡眠時間。
她看了一下桌上的鐘,沒時間讓她多想了,她還得趕在時間之內把稿子送去 給楚可情,要是去晚了,那三倍的工錢不知道會不會縮水呢!
若月一起身,一股昏眩又襲上她,她猛地甩頭,她現在可沒有時間可以生病 。她坐在椅子上等著這一波的昏眩過去,然後抓了件衣服起身。
一打開門,驀地出現的人影著實嚇得她連連退了好幾步,連手中的稿子一下 子都脫手飛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阿生連忙伸手去撈若月丟出來的稿子,另一手抓著差點失 去平衡的托盤,差一點就把那一壺花茶給打翻了。
「你搞什麼鬼?嚇人哪!」若月氣呼呼的一把搶下阿生手中的稿子,不高興 的發現自己的心跳因為他的出現又不爭氣的加快了。
「沒有,我只是……只是……送茶來給你。」阿生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般,動 也不敢動,小心的看著若月。
「不用了!」若月揮揮手,看到他那個樣子,她乍起的脾氣又退了下去,語 氣也沒有初時的怒意。
「下次別躲在這兒嚇人,我還沒賺夠錢,可不想這樣莫名其妙就被人嚇掛了 。」
「我知道了。」阿生點點頭。「你要出去?」
「看也知道,我今天交稿,不出去誰來付我工資?」若月揉了一下太陽穴, 似乎這樣可以抑止腦中不停的抽痛。「我現在沒有時間理你,我趕時間。」
「可是,你已經好久沒吃一點東西了,先吃點東西再出去比較好。」阿生不 放心的提議。
說實在話,對若月來說,一個大男人端著一壺茶的樣子真是有些滑稽,可是 ,他臉上佈滿的是怎麼也不會認錯的擔心。
她該感動於他的關心的,可是說真的,此刻若月除了頭痛和煩躁之外,什麼 也感覺不到,或許拿到三倍的工資,會讓她惡劣的心情好一點。
「我高興吃就吃,不高興的時候就不吃,不行嗎?」
「可是,你就是不好好吃東西才會瘦成這個樣子。賺錢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阿生不死心的說。
他不是不知道若月對錢的看法,可是像她這個樣子根本不是在賺錢,她是在 玩命!總有一天她會把自己的身體給搞垮,他真的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什麼時候我的事要你管了?」若月的眉頭又攏聚了過來,臉上的風雨也慢 慢浮現。「你不過是我撿回來的,我做什麼事輪得到你說話了?我身上是沒半兩 肉又怎麼樣?不喜歡你別看哪!」這個死阿生,竟然敢批評起她的身材來了。
她平常不是一個對自己的外表很關心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話由阿生 的口中說來特別令她難以忍受。
「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我就是一點也不像個女人又怎麼樣?我賺錢又有什麼不對? 你現在吃我的、喝我的,我不賺錢,你叫我吃西北風嗎?」若月沒好氣的大吼。 這時候她也不管傷不傷人,反正能平息她的怒氣就好。
話一出了口,乍見阿生本是單純的臉上一下子化為凝重,若月才將自己說的 話重新在自己的大腦播放一遍。
就算她說的都是事實,她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口氣啊!他是人,可 不是她養的一條狗,而且就算他是她養的狗,她也沒有權利做這樣的事,不是嗎 ?
她想道歉,可是她實在沒有向人低頭的習慣,那抱歉的話語硬是噎在喉頭, 上下不得,弄得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搞得她的頭快成了兩個大。
突然,她覺得眼前的一切好像都開始飄浮,整個身子似乎墜入十里迷霧之中 ,她伸手想抓住些什麼好穩住自己不停下落的身子。
「若月,你怎麼了?!」
阿生著急的聲音在她的耳中顯得有點不真實。
「我就知道,打從遇上你就沒什麼好事發生,什麼奇奇怪怪的毛病都來了! 沒什麼啦!我只是頭疼得要死而已。」若月從牙縫中吐出話來。
阿生一手撐住若月,一手連忙將手中的托盤放到地上,然後再伸手探著若月 的額頭,憂心的看著她臉上不正常的紅潮,將她原本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頰映得如 落霞般綺紅。
「奇怪,你的手涼涼的還真是舒服,這些天真是熱死人了。」若月沒有多做 思考的把整個臉緊緊的靠在阿生的大手之上。
「你會覺得我的手涼是因為你發燒了!」
阿生皺起眉頭,沒有預警的,一個箭步就把若月打橫的抱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快放我下來。」若月沒想到阿生會突然這麼做,心中一驚 ,忍不住的在他的懷中掙扎。
她雖然全身沒幾兩肉,可她近一七五的身高可沒有幾個男人吃得消,更別說 是抱起她了,這突然被人這樣像是無物的抱了起來,只教她又驚又急的除了掙扎 之外,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病沒了力氣,還是她小看了阿生的力量,不管她如何的 掙扎,阿生仍是穩穩的抱著她。
「別動!你發燒了,一定要好好的休息才行,我抱你去床上躺著。」阿生的 語氣是少見的不容反駁,一時間,讓習慣了溫順的他的若月有些迷惑。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那個總以迷路小狽的寂寞眼神看著她的那個男人嗎?
不過才那麼一會兒,當阿生的話在若月的大腦中拼湊成有意義的字眼時,她 又開始反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