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火凜天指了指蠍青和蛇紅,「要我放了你們也不是不可能,只要……」
「只要什麼?」這句話仿若一線曙光,照亮了她們的希望。「主人吩咐,我們一定竭力完成。」
「是嗎?」他輕聲的反問,但卻比大聲叱責更教人心寒。他看了她們一眼,臉上竟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你對自己挺有自信的,那好,這兩天年雪松就該來了,如果你真能吃了他,那找就放過你。」
「什麼?」蠍青一臉的驚疑。
「謝謝主人!」蛇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本來就想試一試年雪松的滋味,但礙於自己是主人的寵婢,不敢太明目張膽,如今主人的這個命令,不啻是合了她的心願,教她又驚又喜。
「可是主人……」火凜天身旁一直沒有出聲的紫衣突然出了聲。
「你有意見?」火凜天冷冷的看了他身旁只剩一隻手臂的女子一眼。
「我……」紫衣咬了咬下唇,她一向不是個多話的女子,看火凜天眉頭微微蹙起,她連忙低頭不語。
她知道自己剛犯了一件多大的錯誤,火凜天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他也容不下他身邊的人有任何多餘的情感,而她也一直盡力的將自己變成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人,這也是為什麼火凜大會將自己放在身邊的緣故。
「這年雪松果真有本事,你才見了他一面,就為他動了心,再多看兩眼,怕不連命都賠上了。」火凜天冷哼。
「不是的!」紫衣連連搖頭。「紫衣只是因為年雪松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
那日她不自量力的挑戰風馭飛,給主人丟了臉,要不是年雪松幫她說了幾句話,今日她不會只讓主人斷了一條膀子,而是成了異地的遊魂。
「你的命是我的,我說過在火雲堡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你生就生,我要你死就死,要不是為了引年雪松來這裡,你根本沒有活著的必要。」火凜天手指一彈,紫衣立刻整個人向後摔了開去,嘴角還流出一抹鮮紅的血。
紫衣沒有費心擦去嘴角的血漬,只是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靜靜的退到一旁。
「怎麼不再問我為什麼要引年雪松來這兒?」火凜天冷冷的掃了在場所有的人一眼,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但也是因為這樣,更讓人膽戰心驚。
或許胸大無腦這句話是其來有自,否則在所有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的同時,蛇紅竟還不知死活的開了口:「年雪松這樣的人一直是主人最討厭的,主人為什麼…」
「別亂說!」蠍青連忙喝止,然後連忙為她妹子的口不擇言告饒。「主人,蛇紅是無意的。」
火凜天伸出手將蛇紅招了過去,輕柔的撫弄著她細柔潔白的頸子,靠近她的耳際,似是愛撫似是低喃的耳語:「我說過,我不喜歡多話的女人。」
火凜天是一介美男子,再用這般輕柔的語氣低語,一時間,竟迷得蛇紅忘了他是一個多麼危險的男人,直到頸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才驚覺火凜天眼中的殺意。
「主……人…我……下次……下次不敢了……」
火凜天冷哼一聲,一鬆手,蛇紅就直直向外跌去。她也顧不得好不好看的連忙爬了起來跪好,今日主人放過她,這已是天大的運氣,她再也不敢放肆,全身卑微的顫抖著。
「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為什麼。」火凜天冷冷的掃了在場所有的人一眼,似是無聊的彈了彈衣袖。「年雪松,如雪般冰潔,松般堅強,他倒是個人如其名的男子,只是不知道這雪若污了,松若折了,他還剩下什麼?」說完,他仰天長笑。
那笑聲如惡夜中的邪靈,聲聲嘲弄著即將到來的命
出了落日峽,再西行半個月就是火雲堡,一思及此,白定樵一顆心竟有些不安。
他不記得自己這樣執著的追尋夢中的影子已有多久,或許只是昨日之事,也或許已有一輩子。此刻他不想多想,也無力思索,除了再見那影子一面之外,任何事於他都是多餘的。
望著漫天飛雪,似是亟欲阻絕他的前進,可即使知道前方路途坎坷難行,他卻已無法回頭,也無回頭路。
大雪是不能阻斷他西行的決心,但身下牲口不安的鳴叫卻提醒他,還是找個山洞避避暴風雪,否則別說是火雲堡了,或許連這落日峽也出不了。
反正這麼多年他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於是他策馬轉往最近的山洞避雪,也讓這些天不曾好好休息的馬兒歇息。
入了山洞後,白定樵先將馬兒打理好,才用火把子升起了熊熊的火焰,溫暖他冰冷的雙手。
或許是剛剛一心趕路,倒也不覺有何冷意,這時,血液流通的刺痛才提醒他對自己的折磨。
多可笑呵!天下女子多如過江之卿,以他白定樵的身份地位,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偏偏他愛上的竟會是一名男子!
可那載著深憂的剪剪雙眸、清麗絕美的容顏、那淡淡的幽蘭雅馨……這一切的一切,怎麼可能為一個男人所有?
可他卻真的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天下聞名的佳公子
是上天刻意捉弄他嗎?
他這一生從不為任何傾城名媛動過心,沒想到唯一的一次心動,竟讓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突然,洞外有動靜,他警戒的扶上自己腰際的若水劍,並在掌中暗凝真氣,以防突來的狀況。
「年輕人放輕鬆點,我這老骨頭已快凍僵,玩不起打打鬧鬧的遊戲,我只是看天寒地凍,想和年輕人借點火避避寒。」
白定樵打量著由洞外步入的白髮老人,瞧他白髮白眉,想是有一定的年歲了,可奇怪的是,他卻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年齡,而且洞外漫天飛雪,這人竟無一點雪花沾衣袖……
雖心中疑竇叢生,可望著洞外呼嘯的寒風和狂捲的大雪,白定樵不忍拒絕老人的請求,遂點點頭道:「這洞乃天成,火乃神思。本皆是無人能有之物,前輩又何須言借?儘管坐下便是。」
『好一個洞乃天成,火乃神思,年輕人出身顯貴卻不亢不卑,實是世所少見,今日你我相遇也算有緣,不如我來為你卜上一卦,白公子,你說可好?」
白定樵大大的吃了一驚,「前輩識得在下?在下眼拙,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我的姓和名早忘了,知道我的人都叫我璇璣子。至於你……老夫連自己都不識得,又如何識得你?」
「可是前輩不是知道我姓白?」白定樵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是剛剛由那西旋而入的一陣風告訴我的。五行之風屆西方,色屬白,你若不姓白難道老夫姓白?」
白定樵挑起一邊的眉毛,直覺告訴他,這個老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在下白定樵,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前輩見諒。」他拱手客氣的為他方纔的疑惑陪罪。
璇璣子一揚手,「無妨,我自己都不識得自己,又何要他人識得我呢?只是你這名兒取得不好,定樵……人若多情定憔悴,你此番西行是為尋情吧!」
白定樵見璇璣子語出皆樣意,更加肯定了剛剛的想法,不再多作保留的點點頭,「前輩,明人之前,晚輩也不敢說暗話,只是不知此行能否尋得到人?」
璇璣子在口中不知哺念著什麼,手上不停飛快的捐指算著。突然,他皺起了眉頭搖搖頭,「不妙!不妙!」
「前輩的意思是會找不到人嗎?」白定樵心一悸,不會又教他白走一遭吧!
「人,是一定找得到,可是……」
「可是什麼?」
「此次西行是你唯一能找到人的機會,一旦錯過就今生無緣,可是你若西行,恐有禍事滋生,輕則傷心,重則斷魂,你還是多考慮考慮。」璇璣子搖搖頭。
「謝謝前輩的關心,在下無論如何必得尋到人,不然此生難有寧日。」白定樵謝過了老人的提醒。
愛上一個男人,這份世所不能見容的愛清早就是傷心,若此生不得見夢中的人兒,終其一生失魂落魄,無異是斷魂。
「唉!人生自是有情癡,你這般癡心,老夫也不能多說什麼,這一方惟心守魂玉就贈與你,盼你能避過此一災難。」璇璣子由懷中摸出一塊約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珠子。
白定樵伸手接過玉珠,仔細一看,發現玉中竟有一個心字,而且不論怎麼改變方向,仍能看到那個心字。
「不知前輩這是何意?」,白定樵直覺老人的舉動必有其意義。
「天機不可洩漏,所謂師父引進門,修行看個人,如果你能早些明白,或許能免掉一場不必要的悲劇發生。」璇璣子只肯說到這,便不再往下多說。
「悲劇嗎?」白定樵低喃。
「雪已停,你我的緣盡,緣起本天定,綠盡不由人,老夫也該走了。」璇璣子對著白定樵點了點頭,轉身便步出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