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花蓮,大概會待一個星期左右,我有帶手機,你們隨時都能聯絡到我。」深吸一口氣,他目光堅定的迎向三位兄長,清楚說道。
四周沉寂了一會兒之後,言墨緩緩地開口,「那麼,帶點花蓮名產回來給我吃吧。」
言硯頓時露齒一笑,「那有什麼問題。」
☆ ☆ ☆
對言硯而言,花蓮究竟是塊傷心地,還是塊充滿快樂回憶之地?他至今仍然歸類不出來。
再次踏上這塊土地,望著與記憶中相差無幾的景致,他的心情只能用「難以言喻」這四個字來形容。
無視於頂上的烈陽,他席地而坐的望著波光瀲艷的海平面,而沉澱的記憶就這麼隨波蕩漾的在他心裡慢慢地泛了開來,一如他眼眶中的淚水洶湧,模糊了他的視線。
「怪叔叔?」
記憶果然會螫人,即使是想念她怯怯的嗓音,都能讓他心顫。
「硯哥哥?」
天啊,言硯瞬間閉上雙眼,兩道淚水立刻順著他臉龐滑入鬍鬚之中。他是不是不該回到這裡,不該再踏上這塊傷心地?他以為記憶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增艷,結果呢?他卻憶起了她怯怯的語氣與甜美的嗓音。
他不該來此的!
「你是……硯哥哥?……沒錯……對吧?」
言硯頓時渾身一僵。
他是幻聽嗎?記憶中的姜虹綾似乎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是你嗎?視哥哥?」
他沒聽錯!這聲音真真實實的在他耳邊響著,不是他的記憶。
言硯激動的就想睜開雙眼馬上確定一切,但是那一剎那間他猶豫了,如果一切只是個夢呢?他的心臟不安的狂跳著,身體因承受不住這壓力而開始輕輕的顫抖。
再出聲說點別的,拜託!他在心裡無聲的請求,不管這又是另一個老天對他開的玩笑,或是時間的倒轉、逆流、錯亂,Anyway什麼都行,他想見她,想見一個活生生的她出現在他面前!
沉默在四周持續了好一會兒,只聞風浪聲不斷地嬉鬧著。
「對不起,可能是我認錯人了。」甜美的嗓音以失望、抱歉的語氣說道,然後便傳來她離去的腳步聲。
「虹綾﹗」
姜虹綾的腳步隨著身後急切的呼喚戛然停止,她迅速轉身回頭,只見那個像她記憶中的硯哥哥的大鬍子男人終於睜開雙眼,並以一種十分複雜的神情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讓她整個人都侷促了起來。
「你……」她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開口,「請問,你……剛剛有開口說話嗎?」
是她嗎?
有一剎那,言硯的腦中充滿了不確定,他緊盯著眼前這陌生的女孩,可下一刻,一雙純真無邪的眼神從記憶深處浮了上來,取代他腦中的不確定。
是她!即使外貌體型是陌生的,但那眼神卻是她的。沒錯,是她,
「姜、虹、綾?」他站起身,字正腔圓,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她的名字。
姜虹綾不自覺地退後一步,心頭警鈐大作。她說錯了什麼話,或做錯了什麼事嗎?要不然硯哥哥幹麼用這種口吻叫她?
記憶讓她莫名的轉身拔腿就跑,但下一秒,她發現自己已然落入一雙既陌生又說不出熟悉的臂膀中,然後被緊緊地壓在一個火熱的胸膛上。
姜虹綾渾身一僵,掙扎的抬起頭想說什麼,但下一刻,火熱的唇已朝她壓了下來,瞬間封住她的嘴巴。
吻,是突兀、熱烈,也是陌生的,但卻同樣令兩人渾身一顫,身體猶如通了電般慢慢灼熱了起來。
言硯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要吻她,畢竟他們倆可說是第一次見面,就跟兩個突然相遇的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一切都是陌生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突然的吻住了她,而這滋味還該死的好到了極點,好像他們倆天生就是屬於對方的。
他放慢速度開始誘惑、教導青澀的她如何回吻他,舌在她口中靈巧的游動著,挑動她生嫩的反應,慢慢地,終於譜出了協奏樂章。
姜虹綾暈了,她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頭重腳輕,全身無力的像是隨時都會癱下去一樣。
這是她的初吻,也是她第一次與家人以外的男人如此靠近,當然,這是說,如果她昏迷不醒時所作的那場夢,或者說那場經歷並非真實的話。
呼吸太過急促,兩人似乎快要失去氧氣。
可言硯捨不得她的甜美,再三輾轉親吮她的唇之後,這才慢慢地直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可那氣息卻依然是相融的。
「妳是真的。」他伸手輕撫著她泛紅的臉頰,輕聲說道。
聲音突破了迷障,理智衝出情迷,姜虹綾連忙伸手將他推開。
「你都是這樣隨便亂吻人的嗎﹖」她紅著臉,似指控又像生氣般的瞪著他問。
真實的確定她是存在的之後,言硯慢慢地恢復心跳的頻率與價有的理智、冷靜,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緩緩回答她的問題。
「這是第一次。」
「你騙人!」她才不相信哩!
聽見如此令人懷念的指控,他憂鬱的雙眼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我騙妳做什麼?」
「騙我……」後頭突然沒了聲音。
「怎樣?」
生氣的姜虹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見狀,言硯臉上、眼中所有的愜意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懼與害怕。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立時就將她拉回自己懷中緊緊地鎮住。
「喂,你幹什麼?」她為之一愣,掙扎的叫道,見他沒有應聲,她抬起頭,看見的是一張神情緊繃得嚇人的臉。
「怎麼了﹖」她遲疑的問。
他目不轉睛的低頭看著她,臉色慘白得讓人擔心。
「喂,你到底怎麼了?」姜虹綾不安的問,忍不住伸出手輕觸他的臉。
手一接觸到他,便被他伸手緊緊的握住,並緊貼在他臉上。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握住她的那隻手似乎正微微地顫抖著。
「硯哥哥?」
雖然他一直未開口承認他就是硯哥哥,但她知道他的確是。因為除了他可以清楚的叫出她的全名外,他的長相幾乎與她記憶中的一樣,只除了莫名籠罩在他神情中的憂鬱,那是她從未見過的。
「不要這樣……」
「什麼?」她聽不清楚。
「不管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原因讓妳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妳都別想像上回那兩次一樣,莫名其妙的失蹤,莫名其妙的離開。」他望進她眼中,虛弱卻霸氣的宣告著。
失蹤?離開?這是什麼意思,姜虹綾皺眉想,她什麼時候失蹤或離開過了?失蹤和離開的人都是他吧?
她將手由他手中抽出來,接著推了推他胸膛,他卻不動如山。脫離不開,她只能抬眼不悅的瞪著他。
「你這個大騙子,說不離開但離開的人卻是你,失蹤的人也是你!你少說得好像錯的人是我一樣!」她伸出食指,一字一點的往他胸膛上重點道。
「我失蹤?我離開?」
「沒錯,就是你﹗」姜虹綾義憤填膺的說。
「小姐,在時間中穿梭,來來去去的人是妳不是我耶!」言硯忍不住為自己叫冤。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是嗎?好,那我說清楚一點。」既然她要翻舊帳,那就大家一起來翻!「妳莫名其妙的跑進陳婧屏的身體裡面那是妳的事,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妳幹麼緊巴著我不放﹖」
「因篇那時我只認識你呀。」
「但是我不認識妳。」言硯毫不留情的回道,「妳愛哭愛跟路,又多次害我被我三哥海扁,這我都不跟妳計較。但是妳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而且還每次都以那麼驚心動魄的方式——車禍來嚇人?」
「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對,妳不能控制,所以就由我來控制。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讓妳有機會再離開我!」言硯怒然的朝她咆哮。
那種恐懼,他這一生中已經連續經歷了兩次,他絕對絕對不要再經歷第三次。他發誓,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會陪她一起走,然後讓她永遠再也無法在這個世上找到他!
這……這算什麼﹗很用力的告白﹗
姜虹綾眨了眨眼,實在搞不懂自己究竟是該偷笑,還是該皺眉頭。生平第一次聽自己心儀多年的人告白,結果他卻是用咆哮的方式,這真是太浪漫了!
但是,該說清楚的還是得說清楚。
「我沒有離開,我一直走同一條路、住同一個地方等你出現,但是你卻像失了蹤一樣,將近十年不曾來看過我一回。」她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
言硯怔然的瞪著她,他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走同一條路、住同一個地方,這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開口。
「國小兩年、國中三年,我每天放學回家都會走同一條路,目的就是想等你出現,但是你沒有來。這十年來我也沒有搬家,都住在同一個地方,可是你卻一次也沒來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