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扯到了野火的安危,他的反應似乎就不同於一般了。
「什麼叫『到時候再說』?姓鐵的王八羔子,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野火怒氣沖沖地吼道,無法忍受他沉穩的態度。她才不想要再留在鐵家,這裡的景物,乃至於他的存在,都提醒著她已經失去的一切!
如果沒有那一夜噩夢般的血腥,說不定,她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了……想到這裡,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燙。她用力咬咬唇,用疼痛來讓自己清醒些。她一定要快點離開,若是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她一定會變得愈來愈奇怪。像現在,她的視線就已經快要離不開他了。
突然,門被推開,幾個僕人扛著大概有三尺高的巨大木桶進了屋子,之後陸陸續續在木桶裡倒入了熱騰騰的藥湯。那些藥湯裡有著濃郁的香氣,讓整間屋子都充滿了溫暖的蒸汽。
僕人把一切準備好後,便恭敬地退下了。
「你倒是說啊!」野火口裡逼問著,心裡則是對僕人們的舉動感到有點納悶。
接著,她的視線落在那桶藥湯裡,才又想起先前冰兒所說的藥草浴,把各種珍奇藥材拿來讓她浸浴,真不曉得該說鐵家有錢沒地方花,還是真的對她照顧有加?
鐵鷹沒有回答,逕自將雙手移到腰間,神態十分從容。
野火的臉色卻刷地變得蒼白了,她迅速後退好幾步,驚恐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猛眨著。
「等等,你……你……你幹麼脫衣服?」她的心裡竄過一陣不祥的預感,他該不會是想……他的回答,印證了她最恐懼的猜測。
鐵鷹解開腰間的繫帶,輕鬆地脫下身上所有的束縛。轉眼間那身黝黑結實的肌肉,就在煙霧蒸騰間若隱若現了。
「『你』也把衣服給脫了我幫『你』沐浴療傷。」他一臉平靜地看著野火。
第三章
他說什麼?沐浴療傷?
野火的臉色變得像雪一樣白,她本能地握住衣襟,下意識搖著頭。她可以很肯定,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其實是女兒身,但是非常不幸的,她這個秘密大概也瞞不了多久了,一等他剝光了她的衣服,她就什麼都藏不住了。
「脫下衣服,」他再度說道,皺著眉頭看著野火瑟到牆角的模樣。
先前不是還滿嘴粗話,諷刺他諷刺得不亦樂乎嗎?
現在也只不過是要「他」脫下衣服,「他」反倒像是被抓的動物,只是眨著那雙閃亮的眼看著他,動也不敢動。「想都別想!」野火肯定地回答,更努力往牆邊縮去。「我自己有手有腳的,不必麻煩到你。」她硬著頭皮說道。
「這些藥湯不只是讓『你』沐浴用的,我必須先幫『你』運氣,打通結郁的經脈,否則會對『你』往後有礙。『你』才剛剛清醒,不靠外力是無法疏通經脈的。」
他脫盡了衣物,一身赤裸地朝野火走來,那黝黑危險的模樣,活像是遠古的戰神。
野火的視線不經意地一瞄,臉兒霎時燙紅得像是要燒起來。她連忙把視線往上看不該看的也都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但是一看見鐵鷹的赤身露體,她卻羞得臉兒發紅。
「我才不管對往後有沒有礙,本大爺不信那一套。」
她連連搖搖著頭,懷疑是那些蒸汽讓室溫變得好高,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鐵鷹瞇起眼睛,沉穩深邃的黑眸露出幾分不耐。
「不要浪費時間,等藥湯涼了,效用相應地降低許多了。」他沉聲說道,伸出手就要抓野火。
野火喊了一聲,倉皇地避開,閃躲到房間的另一角。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瞄著被關上的門,猜測著是否能從那裡逃離。
「你……你快點把衣服穿上!」她氣急敗壞地喊道。
他要是再不把衣服穿上,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地盯著他瞧啊!她的羞恥可殘剩不多了。
「不把衣服脫下來,等會兒要弄濕的。」鐵鷹淡淡地解釋,已經被她磨得沒有耐性。「過來。」他猛然出手。
野火瞪大眼睛,看見他那雙襲來的黑厚掌,心裡的不安都炸開來了。她發出喘息,妄想要再次逃開,但是幾次僥倖的逃避後,他已經看出她的模式,輕而易舉地扯住她的衣領。
「放開我!聽到沒有?你這個該死的、不要臉的、嫌貧愛富的富家公子哥,我叫你放開我——」她一股腦兒地把心裡的不滿都咒出來,雙手抱住屋子裡一根雕了龍鳳的石柱,硬是不肯被他拖過去。
野火心中隱約知道,要是被他拉了過去,大概就要任他為所欲為了。她的臉兒更紅,更加地堅持,不敢想像在這種情況下被他發現自己其實是女兒身的情景……
「等會兒再來討論『你』對我的不滿。」他沉著臉說道,被「他」咒罵得很是莫名其妙。
打從一見面起,「他」的態度就惡劣得很是奇特,似乎對鐵家有著濃厚的不滿,而那些不滿,有絕大部分都是針對他而產生的。
但是,他若真的見過「他」,又怎麼可能忘記?
鐵鷹突然間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變得太過奇怪,他的雙眉緊皺手中輕輕一扯。火在燒。
她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連忙把臉埋在衣袖裡,不想被他發現。
鐵鷹鬆開手,無可奈何地看著野火,已經被「他」磨得快沒有耐心了。他的頭則疼痛著,第無數次懷疑自己為什麼要這麼關懷這個少年?老實說,他大可放任「他」的傷血結郁經脈之內不去理會,讓「他」往後在陰雨的時候那透胃的酸疼。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合作?」他走到「他」面前,發現「他」匆忙把頭轉開。
「去叫冰兒來幫我。」她悄悄地用一雙眼睛偷看他,聲音模糊不清。不是沒見過男人的肌膚,但是從來不曾見過像他這麼好看的,黝黑的肌膚、賁起的肌裡,有滿室的蒸汽裡,仍然可以窺見他結實高大的身子,對她造成莫大的壓迫感。
「男女授受不親。」他拒絕得很快。
野火簡直快要哭出來了。她這才真的是「授受不親」呢!這個男人怎麼腦子硬得像是木頭一樣,決定了事情就不肯改變?先前任她怎麼罵,他也不會生氣,現在還耐著性子就是要剝光她的衣服。
「反正,我絕不在你面前脫衣服!」她宣誓般地喊道,卻同時毛骨悚然地感到他的大手探向她的後頭。
「不想改變主意?」他的聲音平靜得讓人害怕,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深刻的五官上沒有,連唇都抿緊了。
「絕不!」她雖然心裡發毛,還是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緊閉上眼睛,抱緊了石柱,不相信他能拿她怎麼樣。
「『你』不肯脫,那就讓我幫『你』脫。」他宣佈道。
「什麼?!」野火驚訝地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嘶地一聲,她最外層的那件衣衫已經被撕去大半。她嚇得連忙鬆開石柱,轉過身來面對他,看見他慢慢鬆開手中那塊破布時,她開始劇烈顫抖。
他用的勁道很是巧妙,沒有弄疼她肩上的傷口,就撕去了大半的外衣。她不感覺到任何撕扯的力量,布料就被扯開了。想到他當初輕易了岳昉的腰帶的高妙功夫,若是他願意,說不定還可以在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徹底把她剝個精光。
「需要我繼續嗎?」他沉靜地問道,看著野火蒼白的小臉,又逼近了一步。
「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她顫抖地沿著牆壁蠕動。
很努力地想要逃離他的魔掌。趁著他低下頭,她猛地從牆角竄出,就想要撲向大門——
只是,連指尖都還沒有碰到門,她的腰間就突然一緊,她還來不及低頭,心裡就感到恐懼得發冷。腰間的壓力陡增,她的身子被扯了過去,之後筆直地掉進那桶熱騰騰的藥湯裡。
「啊——」她高聲尖叫,撲通一聲掉進藥湯裡,濺出了無數水花。她沉進藥湯中,根本沒有辦法站好,雙腳拚命踢蹬著,雙手也在水中胡亂地抓著,想要捉住任何可以攀附的東西。
好不容易,指尖碰到某種溫暖堅硬的東西,她連忙抱得緊緊的,像是頭靈巧的猴兒般攀著,深怕會溺死在這桶藥湯裡。好不容易,她的雙腳蹬往桶底,利用那股力量出了水面後,她緊攀著那救命的依靠,不停地咳著。
「混……混蛋!」她一邊咳著,嘴裡還要罵人。
「『你』的脾氣真不好。」被她緊抱著的「東西」語氣平靜他說道。
野火這才發現,剛剛她死命抱住的,竟然是鐵鷹強壯的頭,她如今正濕淋淋地抱住他,雙手環繞著他的頸子,身子幾乎就等於是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她驚訝得喘息一聲,連忙鬆開手,但是身子也順勢咯地滑進熱水裡。
這一次腰間的力量又是一扯,讓她免去沉入藥湯的命運。她低頭看著腰間,發現先前被他撕下來的破布已經纏繞成繩,又被他輕易地操弄著。他就是用這種手法,把她硬是拖到這桶藥湯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