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緩但靠近,教她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不用回頭就可以察覺到他的接近。他的每一個步伐,都像是踏在她的胸口,她的心跳得好猛烈,幾乎要以為就連他都會聽見她如雷似的心跳聲。
"多謝你為我鋪了床,只是漫漫長夜,孤枕難眠,你說我該如何是好?"他的聲音很低,卻靠在她敏感的頸項後方,吹拂著最細緻的肌膚。在看見她繃緊了纖細的肩膀時,他露出一抹邪笑。
他先前救過了她,在她單純的心裡,該是對他有著好感的。這些猜測,從她嫣紅的臉龐上就可以得到證實。
"你……你可以找描奴,讓他陪你談心。"她匆促地說道,連忙躲開他,嬌小的身軀在鋪了被褥的木床上移動,一臉的驚慌無助,那模樣卻更引人遐思。
他的雙眼發著光,不懷好意地靠上前來,用視線逼迫著她。
"但是,我不想與他談心,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夜裡就來這兒陪著我談心?"他的語氣極為誘哄,正在欺騙著單純的她。
荊世遺久歷江湖,雖然多年來醉心於復仇,但是女人們總愛糾纏著他,不乏投懷送抱的暖床女子。論起風月手腕,他自然嫻熟,如今抱定主意要誘惑她,更是刻意進逼。而她自幼生長在鑄劍谷,又被仔細保護著,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公子,請您讓開,不要再靠近了,這會引人非議的。"若芽轉開視線,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能,包裹了她的四周。
那種溫度與平時所感受到的悶熱不同,帶著某種奇異的氣息,有著屬於他的強烈氛圍。她從不曾與哪個男人靠得這麼近,近到能察覺他的呼吸徐緩地吹拂著她。
世遺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拭起她的一綹黑髮,那柔軟的觸感幾乎要讓他歎息。他心神一凜,黑眸中眸光轉濃,如此的反應,倒是與他心中深沉的算計無關。
"我不在乎會惹來什麼非議,若芽,你呢?"他將那綹黑髮撩起,緩慢放到唇邊,之後張口咬住,盯著她澄澈的眸子,一寸一寸緩慢地啃咬著。
她連忙扯回黑髮,在匆忙之間,柔軟的髮帶散落,黑色的長髮如浪般滾下,襯托著她雪白的肌膚,以及柔軟的被褥。她往後躲去,膽怯地望著他,一瞬之間她的模樣,竟像是怯怯承歡的女奴。
他的身軀驀地一繃,洶湧的慾望襲來,讓他難以克制地又靠近了她,幾乎就要吻上她。他所設計的一切,對他而言將是很有趣的一項挑戰,畢竟她是如此的美麗,就算是與那些復仇大計無關,他說不定也真的會對她動心。
口中的黑髮有著她的幽香,竄進他的鼻端。
若芽顧不得掉落在木床上的髮帶,身子一彎,就從他的身側鑽了出去,避開了他強大的威脅。只是她的速度仍舊不夠快,她尚未離開木床,身後的衣衫就被他輕易踩住,她沒有膽量回頭,縮在床邊,瞪著近在咫尺的門,心裡慌得只想快些逃開。
"這麼快就想離開了?你不多陪陪我?"他靠了上來,身軀仍舊沒有接觸到她。他正在戲弄著她,讓她緊張不已,知道這樣的情緒,會讓她更加地不安。
若芽頻頻深呼吸,想要扯回衣衫,而他卻不動如山。她急了,眼睛裡浮現水霧,幾乎就要哭出來。她未滿二十,仍是少女芳華,還不曾跟男人有過什麼接觸,誰知道他竟這麼惡毒地嚇她,將她困在木床上!
他不是曾經救過她嗎?這樣的舉動又是什麼意思?
"公……公子,今天就請您先……歇息,明日……明日我再讓描奴來教導您關於鑄劍的種種。"她的聲音頗抖,到了後來甚至有些接近哀求。她纖細的肩膀抖動著,水霧凝成了淚水。她好慌好怕,不知道該拿這些情緒怎麼辦。"公子,求你放過我。"她的聲音細不可聞。
他挑起濃眉,沒有再靠近,只是附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聲音像是在誘哄著她。
"放過你?我做了什麼嗎?"他明知故問,知道她沒有膽量回答。他輕笑幾聲,笑意沒有到達眼中。"我可以答應你,今日就只是如此。只是,我要你明日過來,親自教導我關於鑄劍的一切,我要你親自教我,不能假旁人之手。"他提出條件,玩著欲擒故縱的把戲。
若芽明白,他的口氣意味著,她現下若是不答應,大概就無法順利地離開。他虎視眈眈地瞧著她,像是在暗示,他會在她身上奪去某些東西。
"好……好的……"她連聲音都在發抖,沒有選擇的餘地。
"那麼,明早卯時,我在這裡等你,"他終於鬆開手,不再箝制她,鬆開了掌下的藍紗。
她如獲大赦,幾乎是滾下了木床,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就急忙逃了出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即使沒有回頭,她仍可以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始終追隨著她的動作,他用那雙黑眸就足以吞噬她。
世遺坐在木床上,緩慢地拾起她遺留下來的髮帶。望著她纖細的背影,他勾起居邪笑著,深這黑眸裡,聚攏了太多的覬覦。
今日只是個開端,她絕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第三章
卯時,天際曙光褪去。
若芽忐忑不安地來到通天爐附近,澄澈的眸子因為沉思而顯得有些朦朧。她注視著"通天爐內日夜不熄的火,跳躍的火焰在眼前形成幻影,她承受著灼熱溫度的包圍,想起了前一日的傍晚,曾有另一種溫熱的氣息,繚繞在她的四周。
她走過通天爐旁的小徑,投人了大量的木炭,看見燒熔的鐵汁,閃爍著火焰與光芒,緩慢流淌了出來,那樣的高溫,不是她所能想像的。
就如同他的行為舉止,也不是她所能臆測的。
"若芽小姐。"描奴氣喘吁吁地奔了來,手裡還拿了個簍子。"這是燒鐵要用的,七分煤炭三分木炭,我全給您準備好了。"他盡責地把簍子交給若芽,然後朝荊世遺居住的地方看了看,有幾分欲言又止。
若芽走了幾步,回頭發現描奴沒有動作,仍是站在原處。她看出他神色有異,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海爺交代了,讓我把東西交給若芽小姐,就要快些回他那兒去。他說,荊大俠所居住的屋子,就只有若芽小姐能接近,在你教導他鑄劍的方法時,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描奴一臉困擾地說著。他還想著要學學功夫呢,海爺的吩咐等於是斷了他學功夫的門路。
若芽微微一楞,只覺得詫異,卻不知該怎麼反應。"難道,就要讓我獨自進去他的屋子裡,讓我與他獨處嗎?"她喃喃自語,想起前一日他的種種言行,粉嫩的雙頰上浮現了嫣紅。
他雖然曾要挾著,讓她許諾了在今日教導鑄劍時,她只會獨自前往,但是她心中還是存著些許僥倖,本想拉著描奴一塊兒前往,也好避開一些她猜測不到的凶險。
只是,父親卻下了這樣的指示。她不明白,父親不是該對她帶回世遺的事很是憤怒嗎?為何又刻意讓她與世過獨處?
描奴大聲歎了一口氣,依依不捨地看著不遠處的小屋。
"唉,我本以為可以學功夫的呢!誰知道天不從人願,這會兒連接近荊大俠的機會都很渺茫了;等我再回鑄劍谷時,他還會待在這兒嗎?"他自說自話,終於認命地走回海禹的屋子。
"再回鑄劍谷?你打算上哪兒去?"若芽停下腳步,看著描奴。
她無意識中在躲避著進荊世遺屋裡的事實,那尷尬的情景不斷在她腦中迴盪,能拖得久些不去見他,總是好的。
"海爺說要我陪他出谷一趟,去找些東西,我猜沒有三、五天是不會回來的。"描奴苦著一張臉,跟若芽匆匆拜別,不敢再多加停留,連忙邁開步伐奔了回去。
若芽詫異地蹙起秀眉,對父親的舉止感到困惑極了。是因為仍在生她的氣,還是因為離開鑄劍谷的時間或許不長,所以父親此行才會如此匆忙,甚至不曾告知她一聲?
腦海中不斷想起,父親看著她時,那眼神很哀傷,甚至充滿著絕望。
若芽好生疑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父親露出那樣的表情,就彷彿像是他最珍愛的寶物,將被奪走破壞了。
通天爐中火焰炙盛,開始有人在下方加人大量的木炭,高溫襲來,她難以忍受地匆忙高開。雖然從小生長在鑄劍谷,她仍是無法適應這樣的高溫。
通過一片枯竹林,她提著簍子在荊世遺的屋前停下腳步。
只是站在他的門前,她的心就跳得好快好快,等會兒要是見了他,會不會失態?等待了半晌,直到心情稍稍平靜了些,她才鼓足了勇氣,咬著紅潤的唇推門而人。
她心中的騷動,是因為恐懼,還是另有原因?昨夜夢裡,她先是夢見了他從惡人手中救了她,然後夢境一轉,他又居高臨下地將她困在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