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金披著暖熱的白襖袍,款步走上馬車,才剛剛坐下,接過小丫鬟端來的暖燙甜湯,車簾再度被掀起,嚴燿玉跨入車內。
「這是我家的車。」金金舀了一匙甜湯,挑眉望著他。原本寬闊的馬車,擠進他那高大健碩的身軀,立刻顯得有些狹隘了。
「我曉得。」嚴燿玉大刺刺的坐下,握著她的小手,把那匙甜湯往嘴裡送,半點都不知道要客氣。
車簾又掀開,這次湊進來四顆圓圓的小腦袋。
「少主,您走錯了啦!」
「這不是我們的車啊!」
「我們的車在另一邊啦!」
「嗚嗚,那一刀把少主的腦子也劈傻了——」
甲乙丙丁哇啦哇啦的喊著,伸出肥肥的小手,拖著嚴燿玉的衣袖,要把他拉出錢家的馬車。
「別拉了,我沒認錯車。」嚴燿玉微一揚手,衣袖上的四雙小手自動鬆開。「我捨不得跟金兒分開,決定陪她搭這輛車。」
四張小臉同時看向金金,隨即意會過來。她們曖昧的偷笑,點頭如搗蒜,自動縮回簾外,甚至還拉著金金的小丫鬟下車,讓兩人能夠獨處。
啊,少主跟大姑娘的感情很好呢!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
馬伕輕抖韁繩,四匹駿馬漫步前行,走得穩而慢,刻意保持一定的速度。而馬車內部,鋪著柔軟的貂毛錦褥,坐在裡頭格外舒適,感受不到絲毫顛簸之苦。
嚴燿玉放下兩邊的繡簾,車內頓時陰暗許多,添了幾許親暱的氣氛。
「金兒,為什麼一下船就溜得這麼快?你是刻意想避開我嗎?」他大手一伸,把馥軟的身子拉入懷中,黑眸中閃過她已經開始熟悉的火焰。
那樣的眼神,讓金金粉瞼一紅,不由自主的轉開視線。
「家裡有堆積如山的事,還等著我回去處理。」她維持平靜的語氣回答,身子卻因為他的擁抱,顯得有些僵硬,那雙小手更是挪來挪去,不知該擱在哪兒。
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重大的「進展」。
金金當然知道,自個兒等於是被嚴燿玉拐上床的,這個男人得寸進尺,趁著她心軟,卑鄙的誘惑了她。
那日,他吻遍了她的全身,在她的身軀上,挑燃出熱燙銷魂的火焰。但是那些美妙的快感,在他真正佔有她時,轉變為撕裂的疼痛。
嬌小柔嫩的花徑,無法承受他的巨大,合歡的疼痛讓金金哭著掙扎,甚至把他堅實的肩頭都啃出一排牙印兒。
她的哭泣、咒罵或是懇求,都無法讓嚴燿玉罷手,他克制的停下所有動作,卻不肯離開她,執意佔有她的柔軟,在那兒深烙專屬於他的印記。
他灼燙健碩的身軀,每一寸都抵著她,親密得讓她顫抖,而那黝黑的大手,捧著她淚濕的小臉。他靠著她汗濕的額,一句又一句的喚著她的名字,溫柔細膩的吮著花瓣般的紅唇。
直到疼痛褪去,難以抵禦的空虛,再度席捲而來,她的身子逐漸柔軟,而體內屬於他的熱燙,燒得她難耐的扭動,幾乎開口懇求。
直到這時,嚴燿玉才肯釋放羈押許久的激情,熱烈的佔有她——
太過清晰的記憶,讓金金的臉兒更嫣紅。
「在想什麼?」耳畔傳來灼熱的呼吸,撩得她忍不住顫抖。
「當然是商行裡的事。」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個兒正在偷偷回憶那一夜的事情。
「全部都擱下。」嚴燿玉低頭,輕啃著她柔嫩的頸子。「我可比那些事情重要。」
趁著她分神的時候,那雙不規矩的大掌,再度溜入她的衣衫裡,解開貼身綢衣的扣子,掬握她的粉嫩渾圓——
金金驚喘一聲,連忙扯回衣衫,縮到角落去。
「立刻就要進城了,你要是害我衣衫不整的下車,我肯定不饒你。」再不反抗,他肯定會當場把她剝光的!
嚴燿玉微笑著,巨大的身子又靠了過來,不過這回倒是真的聽了她的警告,沒再有什麼不軌的動作。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趁這段時間,來商量一些正事。」他好整以暇的說道,捲開繡簾,讓車內透入些許光亮,也讓她能夠安心些。
「商量?」金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有什麼正事需要商量?」
「我們的親事。」他伸出手,調整她發上略歪的鳳簪,勾起那張粉嫩臉兒。「雖然道理上,應是我先去提親,但你我的父母,如今都遠在四川——」
「等等!」她伸手,蓋住他的唇,腦子裡有些紊亂。
嚴燿玉握住那只軟嫩小手,輕輕啃咬。
「等?不,我拒絕,金兒,這樁親事已經懸宕太久了。」還等?他已經等了十年了,當然要趁此良機,盡快把她娶進門。
親事?嚴燿玉跟她談親事?他想娶她?
一股甜甜的感覺,悄悄的湧上心頭,浸得她心兒暖暖的,唇上忍不住浮現微笑。
金金斂著眼睫,咬著唇兒,不讓笑容擴大,小手撫摸著裙上細緻的繡花,就是不肯看他。
只是,他為什麼會想娶她?是因為——嗯,他在乎她、喜歡她?還是因為兩人已有過肌膚之親,他就理所當然的認為,她該嫁給他?
想著想著,心裡的興奮逐漸淡了下來。
雖說已經委身於嚴燿玉,但金金可不同於一般的女子,這些年來的歷練,讓她堅強而與眾不同,雖然潔身自愛,卻沒有把清白看得太重。若不是她自個兒心甘情願,他的誘惑絕不會得逞。
除了這個男人之外,她的確不願意把身子給別人。只是,就因為這些,她就必須嫁給他?
這十年來的種種,像走馬燈似的,一幕幕的在她腦海裡轉啊轉——
這個男人,以醋換酒,讓她在全城的人面前丟臉。
這個男人,老奸巨猾,總是騙得她團團轉。
這個男人,威脅她、戲弄她、欺負她,那些惡劣行徑,真是罄竹難書,說也說不完。雖說他在銀面人的刀下救了她,還挨了一刀,但是那頂多也只是功過相抵,她胸口那股累積了十年的怨氣,可還找不到機會可以一吐為快。
半晌之後,金金慢吞吞的開了口。
「什麼親事?我可不記得曾經答應要嫁給你。」她輕聲細語的說道,眼兒閃爍著狡詐的笑意。
這個回答,讓他的臉色一僵。
「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沒打算嫁給你。」她抬起頭,保持鎮定,眨著眼兒,用最無辜的表情望著他。「你救了我一命,我賠了身子給你,這麼一來,兩方就算扯平了吧?」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讓嚴燿玉緩慢的瞇起了眼。他低下頭,逼近幾寸,筆直的望進那雙清澈的眸子裡。
「金兒,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了。」他輕聲說道,聲音平靜而危險。
她的雙手揪著襖裙,深吸一口氣,掩飾著心裡的興奮。「反正沒人知道,那就不算數。記得嗎?這可是你多年來,不斷教導我的金科玉律。」
噢,終於!等了這麼久,終於輪到她說這句話了!
願意跟他雲雨纏綿是一回事,要她點頭嫁他為妻,那可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要是不趁這機會,一吐心中怨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想娶她為妻?嘿嘿,可以啊,他得拿出誠意來,當著全京城的人向她低頭,承認這些年來的種種惡行,哄得她開心了,到時候大夥兒再來談婚事。
嚴燿玉微瞇著眼,瞪著眼前笑容可掬、雙眼發亮的小女人,額上的青筋猛地一抽。
好啊,這個女人,竟敢拿他的論調來回敬他!
黑眸瞪著她看了半晌,薄唇慢慢勾起來,染足了危險而邪惡的笑意。下一瞬間,他突然出手,再度將她拉進懷裡。
「金兒,你知道嗎?我這就可以到城門上敲鼓,把你我的事情昭告全城。到時候,你想讓多少人知道,就有多少人知道。」嚴燿玉靠在她耳邊,輕聲威脅著。
城門上懸的,可是一面警鼓,只有在敵人來襲時,才可以敲鼓示警。要是他真的攀上去敲鼓,那可是聲動京城,肯定會把皇上從龍椅上嚇得跌下來。
金金俏臉一紅,沒想到他竟會想出這麼惡劣的手段,連這羞人的親暱事都可以拿來利用,威脅要上城門敲鼓,昭告所有人,說他跟她——說他們已經——他們已經——
可惡!
她心裡又怒又慌,就算落居下風,嘴上卻還是不肯示弱。「口說無憑,我要是抵死不認,才不會有人信你。」
「嘖,你忘了嗎?只要是我說的話,絕對有人肯相信的。」黝黑的指,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嚴燿玉臉上那篤定而得意的神情,看得她心頭升起一把火,恨不得張口咬住他的指頭。
突然之間,這些年來的新仇舊恨,一股腦兒的湧上來,她握緊粉拳兒,先前的好心情早已消失不見。
就連求親這件事,這傢伙也還要欺負她?!
「那又如何?你要是存心想讓我在全城的人面前丟盡顏面,那就去啊!反正,這也不是你第一次壞我名聲了。」她惱怒的哼了一聲,揚聲喝令。「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