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此刻,他悄悄躡足出現在她屋裡,頑皮地摀住她的雙眼。
「說妳想我。」他的氣息在她耳畔搔得好暖好癢。
她的心兒怦怦狂跳,「才不要。」
「真的不要嗎?」他放開了手,傾身過來啜吸住她的耳垂,「嗯?」
明月渾身一個機伶,幾乎融化在他懷裡……
「將軍……」這樣蕩魂蝕魄的感覺好熟悉好熟悉,她的身子情不自禁躁熱了起來。
「說,想我不?」
「想……想。」她喘息著嚶嚀著。
他熾熱的唇游移在她耳畔頰邊,雙臂一個扳動,將她抱上大腿,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再次貪婪深情地汲取著屬於她的味道、甜蜜……
明月嬌喘一聲,癡癡閉上了雙眸,小手平貼著他溫暖堅定的胸膛。
老天!
「嗯……」她低吟著,被他滾燙熾熱的唇瓣撩撥需索到幾乎暈醉,頭兒昏昏,身兒顫顫。
他欺身在上,緊緊攬著她纖細的腰肢,忘我地深深吸吮著她柔軟幽香的唇兒,彷彿想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身體裡,怎麼也不肯稍稍鬆離……
「啊……」他驀然輕輕吻嚼起她敏感的耳垂,明月難禁地低喘了。
她的身體滾燙著,他的身軀堅硬緊繃起來,柔軟和剛強纏繞依偎得毫無空隙。
老天,就算這是場夢,也讓她永遠不要醒來吧!
她願相信她就是陶花容,她願意……
第八章
這一天,杜少卿收到了遠自漠北而來的飛鴿傳書,取下繫緊在鴿兒腳上的小卷紙箋,緩緩展開,裡頭是幾行蒼勁有力的字——
少卿弟鈞啟:
兄初聞弟心上伊人芳蹤杳然,深為弟驚愕惋然,弟對陶氏女鍾情一片,兄甚為知之。
此番弟之請托,兄在功務叢然之餘亦著力探尋陶氏一家下落,在日前終不負弟望,覓獲陶氏女……近期之內將派親兵護送至京,以慰弟懷,成全一番璧人良緣……
愚兄韋端筆
他的腦袋轟地一聲,不敢置信地將紙箋讀了一遍又一遍,雙手顫抖了起來。
他幾乎忘了這件事!
可是……可是花容就在他身邊,怎麼又會出現了一個花容?!
這些日子來的輕憐蜜愛、柔情蜜意,難道徹頭徹尾錯了嗎?
他的臉色蒼白了起來,幾乎握不住紙卷。
「找到花容了?是真的花容……」他身形晃了一晃,腦際暈眩了眩,「那……住在府中的,真的是沉明月?」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老天在跟他開玩笑,還是他從頭到尾都被愚弄了?
如果說明月真的不是花容,那麼他這些日子來的寵愛和溫存,就是對花容最大的殘忍和背叛!
他的腦袋瞬間空白,足足發呆了半盞茶辰光。
最後,他緩緩甦醒了過來……
「老天!」他激動得幾乎不能自抑,手掌緊緊捏皺了紙卷,「韋大哥替我找到她了,她果然沒死,果然沒死……」
花容猶在人間,這個消息就足以推翻開幕詞設以讓他的生命重新活轉過來。
就在這時,杜老夫人在梅香的攙扶下,穩穩重重地踏入了盼容別苑。
「卿兒,你可有空暇陪娘到檀山寺進香……」老夫人看見他歡然的容顏,有些詫異,「咦?發生了什麼天大好事?瞧你歡喜成這樣……呵,娘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你笑了呢,快快說來,讓娘也高興高興。」
他開幕詞設向前,暫且拋開內心強烈的掙扎和痛苦,激動地握住了母親的手,「娘,找到她了,孩兒終於找到她了!」
老夫人聽得一頭霧水,「找到誰了?」
「花容啊,」他歡喜的淚霧隱然映現,「娘,我終於找到她了。」
老夫人表情一僵,瞬間怔住了,「找、找到她了?」
「是的。」他激動快樂極了,平素的冷靜與鎮定全然消失無蹤。
他卻沒有注意到母親的神情和舉止剎那間變了,變得僵硬尷尬且惶懼……
「怎、怎麼找著的?你不是告訴我,她過世了,陶家的人也都搬走了嗎?」老夫人雙手冰涼,止不住微微喘息。
「蒼天有情,終於還是為我留住了她。」他深邃的眸子充滿了對上蒼的感激,炯炯發亮,「我托請鎮守漠北的韋大哥為我找尋陶家人下落,他方才飛鴿傳訊而來,已找到陶家人,花容真的沒死,韋大哥已差親兵護送進京……」
老夫人臉色煞白,「這麼說,她就要進京了?」
「是的。」他歡喜地握著母親的手,「娘,我們要準備起來了,等花容一到,我要立刻同她成親,這生生世世再也不教她離開我身邊了。」
老夫人的神情越來越難看,腳步一個顛動,幸虧梅香扶得紮實,沒讓杜少卿瞧出異狀來。
她和梅香交換了一個驚惶的眸光,隨即舔舔唇道:「呃,約莫……還有多久,她才會到京?」
「從漠北趕路回京,起碼也得走上兩、三個月吧。」他眼神好溫柔,「她的身子不知挺不挺得住……呀,我得再修書一封托請各處驛站,還有韋大哥的親兵,寧可讓花容慢些兒走,也不能趕路過甚,累出了病來。」
「兩、三個月……」老夫人暗暗沉吟,「是、是,讓他們慢慢走,畢竟是女孩子家,這麼披星戴月、風塵僕僕的趕路是不行的。」
「娘說的是,」他興匆匆地道:「孩兒立刻就飛書吩咐下去。」
杜老夫人看他踏著歡然的腳步急忙進了書房,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求助地向梅香道:「這可怎麼辦?我還以為早就沒了後患,而且看這陣子卿兒的一顆心都掛在沉明月的身上,我以為他轉移了注意力……」
梅香也著急,「老夫人,這事太蹊蹺了,不是有消息說那個陶花容當夜就懸樑了……怎麼還活著?而且又到了漠北?」
老夫人有點膽寒,「妳說,她會不會還了魂,蓄意來報仇的?」
梅香也打了個機伶,急急忙忙安撫老夫人道:「老夫人,不會的,是人是鬼難道韋大將軍分不出嗎?一定是她那時沒死成,被陶家人帶出了京,搬到漠北去……既然如此,您儘管把心思拿穩住,制得了她一次,還制得住她第二次,她決計飛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老夫人被這麼一番慰解後,也鬆了口氣,「梅香,妳說的是,再怎麼說,我總是卿兒的娘,她怎麼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咱們得好好想想,如果她真的嫁了進來,該變個什麼法兒將她整治整治,讓她自己知難而退。」
她的卿兒如此優秀,又是朝廷重臣,皇上心愛的大將軍……這些個平民賤女誰也別想侮辱染指了高貴的他,更何況要她將這個大將軍府的當家主母之位讓出,更是作夢。只要她有一口氣在,絕不允許!
***
找到陶花容了?!
這個消息像是一個青天霹靂,震得明月整個人驚呆在當場。她害怕的事果然發生了,只是幸福竟是如此短暫,這場夢……醒得這麼快?不不,可是她也是陶花容啊,明明在夢裡就是,她清清楚楚地記得,現在怎麼又會冒出個陶花容來了?
「找到花容了?真的找到了?」她癡了傻了,「那我呢?我是誰?」她究竟是沉明月?還是陶花容?還是一縷原本就該消失在人間的幽魂,卻飄飄蕩蕩、糾糾纏纏在這個早已不屬於她的世間??
小茶氣喘吁吁地告訴明月這個傳遍府裡的大消息,原本是心急如焚,希望少夫人心裡有個底,可是看到她震嚇到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又忍不住暗罵起自己的多嘴了。
「少夫人,您別嚇我呀!」小茶急急拉著她的袖子,都快哭了,「都是婢子不好,婢子多嘴……」
「不,」她終於回過神來,突然抓住了小茶,「小茶,是陶花容,妳沒聽錯,找到的真是陶花容?」
「是啊,聽說這位陶姑娘就是將軍的心上人,原本應該成為我們將軍府的夫人,可是不知怎的,將軍出征回來後她就不見了,人人說她死了,現在又找到她了,所以……」小茶很緊張,偷偷覷著她的臉色,「少夫人,怎麼辦?真正的少夫人要嫁進來了,到時候您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明月怔忡了半晌,又猛然想起——
如果說,真有借屍還魂這回事,那麼住在陶花容身體裡的,該當就是沉明月啊,她不是追隨心愛的男人去了嗎?怎麼會這樣就回來了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想到頭都痛了。
她好不容易願意相信,夢境中的那個女子就是她,陶花容也就是沉明月,沉明月就是陶花容,可是現在……現在一切又風雲變色了,她該相信什麼?
小茶看她揪著頭髮痛苦的模樣,嚇得小臉煞白,「少夫人,您別揪頭髮呀,婢子知道您很難過,可是犯不著這樣折磨自己的身體啊!」
「將軍……一定很高興,那我婆婆怎麼說?」她驀然抬頭,臉色蒼白若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