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揚實在說不出心中究竟是怎麼樣的不是滋味。
「這個問題不要在大庭廣眾下談比較好吧?」她小小聲地建議。
「走。」他緩緩地吁了口氣,小心冀翼地攙扶著她離開急診室。
回到跑車上,費琪捂著飢餓的肚子,好脾氣的陪笑道:「我餓了,可不可以去點東西?」
「妳可以吃東西嗎?」他關心地凝視她,「會不會又想吐?」
老實說,他實在受不了看她痛苦的樣子,那會讓他渾身神經都繃緊,一顆心上上下下亂跳一通。
「我想吃稀飯。」她謹慎地吐言,頓了一下,歡喜地又道:「我說稀飯的時候不會想要吐,所以應該沒關係吧!」
他啼笑皆非,「還可以用這種方式測試嗎?」
「別問我,現在的身體就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樣。」她苦笑,猶有餘悸地撫著胸前,「真糟糕。」
他心軟了,「好,我帶妳去吃稀飯。對了!從今晚開始妳就搬到我家住,知道嗎?」
「噢……啥?」她背貼靠在車門上,赫然地瞪著地,「你、你說什麼?」
「搬過去跟我住。」他理所當然地道。
「妳現在懷孕了,醫生又交代過妳一定要好好休息,所以搬過去讓我照顧妳不是很好嗎?」
「這……這是同居嗎?」她口乾舌燥起來。
跟他同居?老天!她連作夢都沒夢過這般刺激的事情。
和他同居意味著每天在他赤裸堅實的懷抱中醒來,然後……她鼻端一熱。
「妳又流鼻血了!」向揚急急抽出面紙摀住她的鼻子,氣急敗壞地道:「真是的,妳實在今人擔心,我簡直不敢想像妳自己一個人究竟是怎度過活的。不行,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我今晚就要把妳帶回去。」
「等等,你以為我的鼻血都是為誰流呀?」她還不敢太大聲地埋怨,只得低低咕噥。
他關懷備至,輕輕地替她拭去了鼻血,這才鬆了口氣,「幸好,血干了。」
「我鼻子天生微血管易破,所以你別當一回事。」
「什麼叫作別當一回事?」他皺眉,「照妳這麼左流右流,照三餐流的狀況下去,遲早有一天會鬧貧血的。」
「沒有那麼淒慘啦!」
「不要跟我搞笑。」他正經八百地道。
「拜託,是誰先搞笑的?」她嘀咕道:「哪有人流鼻血還照三餐流的,我又沒有血友病。」
「閉嘴,我帶妳去吃飯。」他拒絕再被她搞昏頭。
費琪望著他嚴肅卻俊美依舊的臉龐,突然覺得腦中好紊亂。
* * *
最後,費琪還是被押入客房「軟禁」起來。她從來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直到早晨她睡醒,昏昏沉沉的腦袋還無法將這一切聯想在一起。
門外輕敲的聲響驀地傳來,她才完全清醒過來。
「請進。」她開口喊道,整個人還沉坐在軟綿綿的大床上。
只見管家恭恭敬敬地捧著銀盤進來,上面放滿了各色美味餐點。
費琪還來不及感到訝異,嘔吐和噁心感又衝入喉問,她飛快地跳下床直奔浴室。
「小姐、小姐妳怎麼了?」
大吐特吐的聲音讓管家著實驚嚇一跳,他慌忙地丟下食物,趕緊前去報告向揚。
昨晚向楊躺在床上整整一夜深思到無法入眠,直到天亮還睜著大眼剩著天花板。
盤旋在腦中的不外乎是那個又爆笑又迷糊,又教他不知該怎麼辦的小花癡,還有她肚裡的小寶寶。
這一切令他迷惑歡愉又慌亂。生平第一次,他有著手忙腳亂的感覺。
請怎麼做才好?
老媽到歐洲去了,大哥和大嫂最近也因為事業拓展至全球的事情,在美國、歐洲等地到處跑,忙得不可開交,以致他連找個說說的人都沒有……,驀然間他打了個寒顫。
倘若老哥和大嫂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立刻將他和費琪綁上結婚禮堂的。
算了,他才不想吃飽了沒事做,拿個鐵鎖把自己給煉住。
雖然費琪在他心中還難以定位,他也心知肚明她和他以前的女友情婦們都不一樣,但是要他現在就決定和她結婚,然後永遠失去自己的自由,他寧死也不願意。
黃金單身漢的日子多麼逍遙,想縱情歡樂到幾點都無所謂,和哪個美人來段纏綿俳惻的情慾也不要緊,他永遠都是一頭天上高飛的老鷹,怎麼都受不了被綁在地面上。
光是想到未來將有個善妒的妻子每天對他嘮叨,然後提醒他為人夫婿該怎樣,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有愛人也好,有小寶寶也罷,他只要享受那種喜悅就好,至於繁重至極的婚姻教條和責任壓力,他是死都不肯將脖子往裡頭套的。
OK,就這麼決定。
頂多孩子出生之後,他就買棟別墅將費琪和孩子安置在那,然後常找時間陪他們玩,倘若不想見面的時候,就回到這棟大宅來,繼續他的風花雪月。
沒有人有任何借口可以譴責他,當然,只要別讓大哥大嫂知道就好了。
他的遊戲規則由他自己來訂,假如費琪想要進入他的生活,想要繼續擁有他的陪伴和愛憐,那麼就得依著他的規則玩。
向揚主意一打定,唇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釋然的笑意。
只是,他為何還是覺得心頭有抹隱隱的罪惡感呢?
該死!他才不要想這麼多,事實上他給費琪的已經夠多的了,她無權再要求什麼。
向揚賭氣般地閉上眼睛,努力將費琪的影家推出腦海。
「二少爺,二少爺!」管家的聲音陡然響起。
「發生了什麼事?」他倏然坐起身,眉頭重重蹙緊。
「您昨晚帶回來的小姐正在嘔吐,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向揚臉色刷地發白,他想也不想地衝出房門,飛奔客房。
等到他來到客房時,費琪早已自浴室出來,她臉色淡青,憔悴地坐在大床上。
「嗨。」她勉強對他一笑,可憐兮兮的笑容看得他分外心疼。
「還好嗎?」他緩緩走向她,輕柔地坐在她身畔擁住她。
「我還好。」她強顏歡笑。
事實上她糟透了,整個人都快要虛脫。
「妳臉色一點都不好。」他摔著眉,「蒼白成這樣,不行,我得帶妳再去看一次醫生。」
「不要,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抬腕看了表,掙扎著要下床,「我得上班了。對了,昨天我帶的那一迭報表呢?我都還沒做完,今天得早點去公司趕工。」
他臉色難看極了,「不准去。」
「為什麼?」她嚷了起來。
「妳昨天又不是沒有聽到醫生的交代,身體這麼虛弱,一定要待在家裡。」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再說,不去上班誰養我呀?」她沒好氣地別了他一眼,「我不像你,我是個需要錢的人。」
「錢有比身體重要嗎?」他皺眉,「我說過了,妳以後就讓我養,所以工作今天就辭掉。」
她小嘴微張地呆了半晌,「讓、讓你養?」
她該不會聽錯了吧?他的意思是……
他看出她眼底閃過的驚喜和迷惑,索性乾脆地道:「別想歪了,我指的不是那個意思。」
「什麼意思?」她訥訥地問。
「妳應該很清楚,婚姻和承諾這兩樣東西絕對在我身上找不到的。」他深深地凝視著她。
費琪心中瞬間苦澀不已,她緩緩地低下頭來,輕聲道:「我當然明白。」
是呀,她在作什麼白日夢呢?他原本就是個高高在上,遊戲人間的黃金單身漢,是不可能會為了她一介小小女子而駐留身邊的。
可是,他剛剛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看出她臉上的疑惑,他淺淺一笑,說明著:「我可以給妳很優渥的生活,包括孩子。」
「你要我當你的情婦?」她直視著他。
「是的。」他噙著輕鬆的笑,等待她驚喜的神情出現。
然而費琪卻一點都沒有喜悅的樣子,臉上反倒浮起了一層悲哀和自厭的色彩。
她眼底的淒悵深深地捧痛了他的心。
「有……有什麼問題嗎?」生平第一次,他說話結巴。
「沒有。」她頓了頓,嘴唇微微一李,「不,事實上是有。」
「究竟是有還是沒有?」他被她弄糊塗了,而她奇異的表情引得他心下惴惴。
她抬頭望著他,澀澀地道:「有一個問題。」
「什麼?」
「我拒絕變成你的情婦。」她堅定地站了起來,臉色蒼白卻漾著美麗的光輝,平素的迷糊樣全然不見。
他心一震,直覺握住她的手臂,「為什麼?」
「我是一個自由的人,雖然已經淪為你感情的禁臠了,但是至少我還可以保有身體的自主權。」她凝視著地,淒然地搖了搖頭,「我喜歡你,但是我不要變成你的玩具之一。」
「費琪,妳何必這麼說?」他咬著牙,突然一陣心痛,「我承認,妳在我心底還是有一個特別的位置,和其它的女人絕對不一樣。」
「謝謝你的安慰。」她吸了吸鼻子,勉強控制住即將奪眶的淚水。
討厭,為什麼她變得這般脆弱愛流淚了?她不是早該有體認,愛上這樣的男人,一定要勇敢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