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開車當心點啊!」
「好。」
步出了葛家,費恩很快地驅車來到警政署的總部大樓,他刷卡進人大廳,正好遇見一身利落、黑衣黑褲的依依。
她如瀑的秀髮簡單地綰了個髻,姿態高雅清爽地看著他。
「組長早。」
「早,副組長。」他迷人一笑。
她神色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他挑眉,似笑非笑地道:「儘管說。」
「今天晚上……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她說完這句話,臉上登時閃過一過羞赧和不自在,「咳,是我父親的生日,他要我一定得請你一起到舍下吃個便飯。」
他不無訝異,「原來是副局長生日。」
她像個小學生似地弩扭道:「咳,今晚六點整,你該知道我們家的地址吧!」
他微笑地點了點頭,「那麼六點見。」
「六點見。」她尷尬地點頭,兀自轉身走向電梯,看也不看他一眼。
費恩略一思索,卻有些納悶。
為什麼副局長生日獨獨特別邀請他?
屆時到場的不乏高官民代什麼的,他去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呢?
不過既然都已經邀請他了,他也不可能會失禮到當真不去。
看來還是中午出去準備一份給老人家的壽禮吧,到時候送上壽禮就可以準備閃人了。
海藍才剛剛和他自日本回來,但是他現在一顆心還是緊緊地懸在她身上,她的笑語嫣然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她發畔的幽香也彷彿在他的鼻端繚繞著。
唉!他好想她……
☆ ☆ ☆
費恩買了幅正阮繡,是富貴牡丹的花樣,一針一線講究至極,雍容高貴的百花之王氣勢躍然於絲絹上。
只是開車前往的一路上,他滿腦子就是覺得好像有一件事忘了似的,偏偏就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
他咕噥,「可憐我年紀輕輕就有老人癡呆了。」
六點一到,他準時地捧著大紅絨盒子出現在副局長家門口。
只見花木扶疏、氣派非凡,但是威嚴笨重的鋼鐵大門卻攔住了所有景色,門口兩名站崗的警察弟兄一臉冷漠的樣子,也著實殺了不少風景。
依依穿著一身酒紅色的貼身小禮服,姿態玲瓏、曲線窈窕地出現在鐵門後,她拉開了鐵門,對著準時到來的他羞怯一笑。
「嗨,你很準時。」她臉上一貫的冰霜之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有點不習慣的嬌媚。
「絕對守時,這是我的原則之」。」他淡淡地一笑,將禮物奉上,「這是一點小小心意,給老人家賀壽。」
「謝謝。」她臉上有一絲奇異的尷尬之色。
奇怪!為什麼她今天的表情總是有點兒奇怪?就連下午開會時,她也是不時瞅著他,然後在他們倆眸光交觸的一剎那,急急地瞟開。
他環顧了四周,突然覺得有一絲奇怪,「今天真是令尊的生日?」
她嗆了一下,美麗無瑕的臉龐又閃過心虛,「呃,的確是我父親的生日,但是他今年並沒有邀請太多人,事實上……今天是他的農曆生日。」
他微瞇起眼睛,「既然如此,那麼我想我也不方便打擾了,這份禮物就請你代為送給令尊。」
他轉身就要離開,她急急地叫喚住他,「組長!」
他回頭,英俊的濃眉微挑,「嗯?」
「我父親和我母親出去了。」她微微一咬牙。
費恩更不明白了,為什麼特地邀請他來賀壽,壽星卻又不在家?
「你可願意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靜靜地看著她。
「我父親希望你請我去吃頓晚餐,所以用了這麼……魯莽的方式。」她看得出來也是很難堪的,但是眸底卻又閃耀著期待與緊張,「呃上,這下子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一整天都如坐針氈了吧?」
「只是副局長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當真不知道?」她有些失落。
為什麼他在別的女孩子面前都能風流儒雅、翩翩自若的?
可是一旦面對她,卻呆得像只笨鵝一樣,難道他當真看不出她的暗示嗎?
「有什麼事是我該知道,而我卻遺漏掉的嗎?」他又露出迷人的笑容了。
依依一咬牙,豁出去地道:「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
他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回答,她已經急急地道:「反正你穿得這麼正式,我也穿得這麼合宜……走吧。」
費恩不是不願意請她吃這頓飯,只是他們父女倆用的手法太奇怪了,如果不是知她甚詳的話,他還真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為了替她製造機會才做出來的「特殊效果」。
他還微蹙著眉頭深思,她就已經直接走向他的跑車,回頭對著他睨了一眼,「季組長,你還等什麼嗎?」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無奈地走向跑車。
奇怪!他還是覺得有某件事直在他心頭迴盪、敲著警鐘,為什麼他偏就想不起來是什麼事情?
算了!衝著副局長的面子,就帶這位「千金小姐」去吃頓飯吧!
他也想知道他們父女倆究竟在搞什麼鬼。
第八章
晚間十點,海藍抱著一堆衣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折疊著,一邊還有一個小小的針線籃子,是她待會兒要縫縫衣服打發時間用的。
正德改完了作業本,忍不住負著手踱出書房,擔憂地道:「海藍,你要不要先去吃飯?你做的飯菜都涼了。」
「我要等費恩,他說過下班以後要來和我一起吃飯的。」她臉色有些兒憔悴,小手卻也沒閒著,機械化地折完一件又一件衣服,「爸,你肚子餓了就先吃吧!」
「我已經吃過了,你忘了嗎?」他緩緩地坐在女兒身邊,「我幫你吧!」
「不,」她搶回父親拿過去的襯衫,勉強一笑,「你不要搶我的工作,你幫我做完了以後……我接下來的時間要做什麼呢?」
正德看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也捨不得。
「你打打看他的手機,看他現在在哪裡,是加班還是怎麼的,為什麼還沒來?」他忍不住道。
「打過了,收不到訊號。」她低垂下眼睫毛。衣服折得差不多了,她開始穿針引線,縫起衣袖的鈕扣。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不過來吃飯也該打個電話說一聲嘛!省得教人為他擔心。」正德也情不自禁地嘀咕起來。
「他應該是臨時被什麼事情絆住了吧!沒關係,反正我還不餓,坐著慢慢等,又可以一邊縫衣服。」她振作了一下精神,「爸,你襯衫的扣子怎麼老是鬆鬆的?縫沒幾天又要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我胖了呀!」
她抬頭,「怎麼會?」
「為什麼不會?你沒注意到我都特意吃兩大碗飯?到時候變胖了,我就沒有辦法穿上崔鶯鶯的戲服,然後他們就勢必得換角色,讓那個娘娘腔的體育老師上台演女主角,哈哈!」這是他的計劃。
「老爸,你還真是陰險狡詐,可是你這一招是沒用的。」她不得不潑他冷水。
「為什麼?」他錯愕。
「那種古裝的戲服都是寬寬大大,用帶子束住腰間的,頂多到時候換條寬一點的帶子綁你的腰……」她攤攤手!「你把自己養胖又有什麼用?有啦,笑果會比較大,所有的人看到你胖胖的崔鶯鶯扮相,一定會笑得更大聲的。」
「赫!」他葛正德風流倜儻一世,怎能在這裡栽個大跟頭,砸掉自己的飄撇招牌呢?
不!就算是男扮女裝,他也要做那種最漂亮的!
「爸,你把自己想像成梅蘭芳就好了,人家是個俊俏小生,扮起女裝來還是不是艷冠群芳?」她安慰他。
他眨眨眼,「嗯,對喔。」
「所以千萬不要再故意把自己撐胖了,套一句你常用的語氣來說這叫做把自己的人生弄得格外難行。」
「丫頭,你越來越有乃父之風了。」他興奮地道。
「是是是,那現在是不是可以請你先回房休息了呢?讓我在這裡等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她趕著父親回房。
「好吧!」他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好像這是多麼不合理的要求似的。
等到父親進臥房以後,海藍臉上的笑容才慢慢地消失,她低低地歎了口氣,拿起針來一針針地刺入挑出,卻覺得好像刺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靈魂。
究竟什麼時候費恩才會來?
他是不是已經完全忘了這回事了?
☆ ☆ ☆
費恩的確完完全全地忘記和海藍相約共進晚餐的事了。
他答應依依的要求與她一起吃晚餐,而依依的表現簡直跌破專家眼鏡,不但溫柔親切,還幽默連連,他有幾次都被她逗得忍俊不住。
實在是和平常的她差太多了。
他們倆坐在玫瑰酒店的頂褸,吃著法式晚餐、喝著紅酒,透過落地窗望向美麗的台北夜色,點點燦爛的萬家燈火閃爍著動人的光暈。
這真是一大享受。
下次他定要帶海藍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她臉上驚奇的表情了。
「你想什麼?」依依的話穿透他的思緒。
「嗯?什麼?」他閃了神,回過神後不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