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捏住霍米雅的腮幫子,害她連講話都變得漏風又大舌頭。
「你的臉是不是變胖了?肉好多哦,看起來豬頭豬頭的。」
「你才豬頭咧!」惡魔王就是惡魔王,連她幾百年難得鼓起勇氣想表白的關鍵時刻都要欺負她!霍米雅嘟著嘴,揉揉自己被捏疼的腮幫子。
「唉,請我吃晚飯!!」西門魔王下令。
「我沒錢。」她睇了他一眼,「到我們家的麵店吃吧?」
「隨便。」
霍米雅難掩吃驚,「真的嗎?」他竟然願意到她家的麵店吃晚餐?
西門夏衣瀟灑地聳聳肩,「有什麼關係?到你家吃麵又不用錢,反正你會請我,只是要有跟你老爸拿鍋鏟打架的心理準備而已。」
小事一樁!
第七章
「俺家的面賣完了!」
霍初趣左手拿著鍋鏟、右手叉在大肚脯的側邊,炯炯有神的瞪視小方桌前的西門夏衣。
「爸爸!」霍米雅悄悄歎氣。
又來了,夏衣每次到她家吃麵時必經的決鬥過程。希望這一回的廝殺能夠盡快結束。
坐在位置上,西門夏衣壓根不理會身邊挑釁的霍初趣。事實上,他對「衛生筷已經消毒處理,敬請安心使用」的紅色印字的興趣明顯大於叉腰挑釁的霍老闆。
「伯母,一碗餛飩湯。」他淡語。
「俺的餛飩也賣完了!」
「爸……」
「俺要關門了,今天不賣面!」
這時,兩名客人相偕走進。「老闆,一碗餛飩湯麵,一碗乾面,快點。」
「馬上來!」霍初趣趕緊拿著鍋鏟回到鍋爐前。
西門夏衣拿著竹筷搔搔頭、刮刮臉,口吻閒涼。「親愛的霍老闆,你剛才不是說面賣完了、餛飩也沒了,現在正要關門嗎?」
「俺……」
「沒關係,我不會跟霍老闆計較的,人老了,頭腦難免比較不靈光嘛!」
「夏衣……」開始了!霍米雅著實頭疼。每次都這樣,相較於父親的大嗓門嚷嚷,夏衣就是有本事光靠幾句話就把她爸爸激得像只青蛙似的撲撲跳。
「俺才不老,你這個死渾小子兒!」霍初趣手中的鍋勺果真揮舞了起來。距西門夏衣踏進麵店只有三分四十秒的時間,霍老闆果然跳得像只激動的青蛙。
「夏衣,來,你的餛飩麵。」簡茴萊在兵荒馬亂間端上一碗熱呼呼的面擺在西門夏衣的眼前。
「格老子的,你這婆娘!你到底是不是俺的老婆啊?沒看見老子正在跟這渾球兒吵嗎?你端什麼面給他吃?!」
「是餛飩麵,霍老伯。」西門夏衣也不客氣,早早開動。
「俺當然知道是餛飩麵!」格老子的,不然浮在麵湯上的是什麼?狗屎嗎?嗟!「不說你不知道,那些餛飩兒還是俺今天早上拉完屎之後沒洗手給包出來的。」嘿嘿,死小子兒,吃不下了吧?
「老闆,」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響起,是方才進門的那兩位顧客。「那個,我們不要餛飩麵了,能不能改別的?」
霍初趣的老臉乍青乍白。沒嚇倒夏衣這臭小子,倒嚇壞其他客人了!他趕緊亡羊補牢的解釋,「呵、呵呵,你們別介意,其實這些都是俺開玩笑來著,好不好笑啊?哈哈……」
「是啊,霍伯伯最喜歡開玩笑了。」西門夏衣一邊撈著熱呼呼的麵條一邊開口。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那是最邪惡的前兆,霍米雅知道。
於是,她忍不住伸手揉起太陽穴。
果然——
「你們先別急著退貨嘛,等餛飩麵來了也不遲啊!只要餛飩裡頭沒有黃黃的,那就不怕嘍!因為那代表有屎臭味的餛飩可能已經被前面的人給吃掉了。」
幾乎是立刻地,麵店裡的其他客人只要有點餛飩的人通通都放下筷子,戒慎地望著碗裡,吞了吞口水。
霍初趣氣得老臉漲紅,手裡的鍋勺揮啊揮!「西門夏衣!格老子的,走,你跟俺出去決鬥、決鬥!」
「可是我還沒吃飽耶!」他吃麵吃得唏哩呼嚕,響亮有聲。「伯母,幫我切一點豆乾和鹵萊好不好?」
「不給,絕對不給!」霍初趣激動的口不擇言,「俺的鹵豆乾都是用尿浸的,看你敢不敢吃?!」
「爸爸!」
「老公!」
這句話一出,店裡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客人全都食不下嚥,一徑望著自己眼前的豆乾。吞口水已經沒用了,只要想到自己先前吃下去的餛飩豆乾,他們幾乎想吞硫酸漱口。
而這逗得西門夏衣竊笑得簡直快得內傷。
「夏衣!」霍米雅悄悄擂他一拳,「你別這樣,店裡快被你鬧到沒生意了。」
「不是我鬧,是你的天兵老爸。」哦,老天,就知道這種「吃頓飯會得內傷」的趣味晚餐不能常常吃,否則他可能會英年早逝。
坐在小方桌前,開心到幾乎無法自抑的西門夏衣右手擋住下顎,左手撫了撫耳垂上的銀耳環。
哼,「同性戀!」霍初趣怒呻。
然後,西門夏衣又將黑色髮帶箍套在頭髮上。
嗟,「娘娘腔!」
這時,只見吃飽想走人的西門夏衣轉身對著後面那一桌的客人喊道:「喂,同性戀、娘娘腔,霍老闆都開口點名了你們還不站起來?」
被指名的上班族和學生當場面面相覷。
而霍初趣簡直想拿菜刀追人了。「格老子的,你這個混帳兒別走,跟俺決鬥,馬上決鬥!」
及時跑出店外的西門夏衣牽著腳踏車,仰頭開心的笑不可遏。
「你今晚好惡劣哦,夏衣。」
他轉頭凝視身旁的霍米雅,「你跟出來幹麼?」
「媽媽說今晚肯定沒客人了,叫我把這一鍋鹵豆乾拿去你家給彭媽。」
「哦,那謝啦!」西門夏衣伸手捻了一塊海帶放進嘴裡。
「夏衣,你難道不能試著跟我爸爸和平相處嗎?」霍米雅仰頭凝望他。
冀盼的眼神就像夜空中閃閃的星芒墜進她的瞳眸裡,有一種無聲的美燦。
西門夏衣趕緊迴避她的視線。
每次只要霍米雅拿這種眼神看他,就會讓他忍不住想答應她的每句話、每個要求。
「夏衣,試著跟我爸爸和睦相處吧。」她柔聲求勸。
「我為什麼要?」西門夏衣隨口輕哼,「他又不是我岳父。」
這句話一出口,他們兩人立刻直覺地凝視對方.然後又趕緊各自撇開視線。
旋即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媽的,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兒是她的胸罩、一會兒又是他說錯話,怎麼盡發生一些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情?
「夏衣……」
「剛才那些話你應該去跟倪浩說。」西門夏衣突然打斷她,「我相信你爸媽心目中真正想和平相處的人,是倪浩,不是我。」
冷冬的晚風中,彷彿隱藏著霍米雅悄然的歎息。
兩人再也無語,沉默地走著,一旁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好長……同時也突顯出路燈下等待的人影。
「你們怎麼走在一起?」
突然冒出的聲音既陌生又熟悉,讓西門夏衣驚愕、叫霍米雅欣喜。
「倪浩哥哥!」
「米雅,我回來了。」倪浩離開路燈旁,緩緩走向他們倆。
霍米雅驚喜地迎上前,「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叫我們去接機呢?」
倪浩微笑著挑起眉宇,「我們?」
「就是我和夏衣啊!」
「哦……是你和夏衣啊。」他深意地瞥了瞥依舊震驚的西門夏衣,旋即伸手溫柔地輕撫霍米雅的頭。
「看到我高興嗎,米雅?」
「當然高興了!」
「那麼,過來,抱我一下,讓我聞聞你身上闊別已久的香味。」
霍米雅嬌羞地睨了西門夏衣一眼,緩緩走上前圈摟倪浩的頸脖,「歡迎回國,浩哥哥!」
一旁,西門夏衣默默凝視眼前相擁的兩人。是自己的錯覺嗎?為什麼霍米雅依偎在倪浩的懷裡,看起來比在他的身邊還要美麗耀眼?!
「我今天傍晚去醫院找過你,可是那裡的護士說你已經下班了。」倪浩搭擁著霍米雅的肩膀一同走向西門夏衣。接著,氣質溫文的他筆直望進好友的眼眸裡,「夏衣,好久不見!看樣子你的確信守承諾,幫我把米雅照顧的很好。」
西門夏衣沉默望著倪浩。
這個時候、這番話,他該笑著回應嗎?
可是,西門夏衣瞟轉視線飛望倪浩摟在霍米雅肩上的手,為什麼在這個應該微笑的重要時刻,他笑不出來?
倪浩笑的更溫煦了,戴著金邊眼鏡一派斯文的他鬆開對霍米雅的摟抱,緩緩走到西門夏衣的面前。「夏衣,還沒辦法接受我回國的事實嗎?這不像你啊!」
「阿浩,我……」
倪浩伸出雙手環抱好友的肩膀,在他的耳邊微笑輕喃。「我回來了,老朋友。」
一陣冷栗瞬間滑過西門夏衣的背脊。
他迅速轉頭凝視一旁淺笑以對的霍米雅。
王子回來了,公主在微笑,那麼他這個惡魔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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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六十坪大的會議室裡,醫院召集了各科的醫師、實習醫師和護士舉行例行的醫療會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