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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蔡小雀

  他只得邊安撫邊「架」著她迅速逃離現場。

  第六章

  堂衣挾著布靈飛奔到了城外的杏花村,在竹影扶疏的三月亭把她放了下來。

  從這三月亭居高臨下望過去,但見遠山含翠、綠水嫵媚,杏花村阡陌縱橫、雞犬相聞,夾雜在農意盎然的村子裡,大片大片綠色的杏樹枝頭上,猶有點點未落的雪白杏花瓣兒,在清風吹拂面過時,搖擺出點點幽情。

  這是他最喜歡踏青的地方之一,平時無事,他就會攜上一壺小酒,帶著一管玉蕭,到這兒來漫遊靜坐,愜意地看看黛山、看看秀水。

  靈兒看著這樣空靈爛漫的美景,所有的難過和傷心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眨著淚痕未乾的大眼睛,癡然地喃道:「好美呵!」

  堂衣微笑著在老位子坐了下來,輕輕撩起衣擺,長腿閒適地蹺著,凝視著她,「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她點點頭,有一絲窘然,「好多了。對不住,方才在大街上讓你丟臉了。」

  她雖然忙著哭,耳朵卻沒漏失了他跟眾人解釋的聲音。

  「不打緊。」他又笑了,英俊的神采看得靈兒目不轉睛,「只是你有困難因何不告訴我?是不是你爹逼你非要從文不可?」

  她苦笑,「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阿彌陀佛了。」

  「怎麼說?」

  她望著遠處朦朧如夢的美景,歎了口氣,「我爹……是個習武之人,家中又是開武館的,在他老人家心底唯有武術好,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歡,從小逼我練武到現在,我也實在不爭氣,一手飛鳳刀練了十八年還練不至十八招,他愈心急就愈想逼我練,他愈逼我練我就愈不想練……」

  「飛鳳刀?極少聽見男子習飛鳳刀法的。」他蹙眉。

  她怔了怔,連忙解釋道:「是我娘教授給我爹,我爹硬教授給我的,其實我壓根就不想學什麼飛龍飛鳳刀。」

  他同情地看著她,「你的身子骨弱不禁風,怎麼看也不像能練武的材料,令尊難道不明白這點嗎?」

  「他一心只想要把我教成武林高手,問題是小老鼠怎麼也學不成大老虎的,他這樣勉強我實在沒用。」她頹喪地支著下巴,手肘靠在石桌上。

  「你真的很想讀書?」他有一絲絲被打動了。

  她點頭,「我想當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有氣質有風度有涵養,但是我爹怎麼都不肯答應我。」

  「假如……」他事先聲明,「我只是說假如,假如我願意收你為徒,誰能去說服令尊呢?」

  她雙眸亮了起來,「如果你願意收我為徒的話,我可以偷偷瞞著我爹,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後,他想不答應都不成了。」

  生米煮成熟飯?

  堂衣防備地看著她,「你說這話好像要藉機把我活吞入肚似的。我先說清楚,我沒有斷袖之癖,是個正正常常的男人,這一點千萬不可誤會了。」

  「我也沒有斷袖之癖,我不喜歡女人的。」她腦袋瓜子根本沒意識到重點,也跟著很認真的表示。

  堂衣悚然一驚,失聲叫道:「你什麼?」

  她愣愣地回答:「我說我也沒有斷袖之癖,所以你不用擔心。」

  「我看還是算了吧!」他實在不太相信她,也不太信任自己的判斷和自制力了。

  「為什麼?」

  他表情古怪了起來,嗆咳了一下,「總之……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就是了。」

  「難道你有斷袖之癖,喜歡男人?」她呆住了。

  她怎麼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你腦子哭壞了不成?」他男性自尊大大受損,「小笨蛋,我怎麼可能會喜歡男人?」

  「你說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她理直氣壯地指出。

  他被自己的話給堵住了,「那是……」

  「是什麼?」她緊迫盯人,湊近了過去,鼻尖幾乎碰到他的鼻尖。

  她身上那股甜甜馨香又繞鼻而來,堂衣被她逼近的身軀撩撥得小腹糾結髮燙、渾身肌肉緊繃……身上每一條敏感的神經統統甦醒了過來,叫囂著渴望碰觸到她……

  高張的慾望流竄過每一寸肌膚,在理智道德與渴望之間痛苦地拉鋸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盛滿了奪人心魂的清秀天真神氣,堂衣再也抑止不住洶湧而來的慾望,猛地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閉上了雙眼,狠狠地熨貼上她的唇瓣。

  滾燙的雙唇緊緊地壓著她冰涼的唇兒,柔軟如凝脂、芳香如瑰露的滋味頓時深深勾引魅惑住他。

  堂衣暫時將腦海裡的警告拋向一邊,滿足地低低呻吟了一聲,繼續輕病吸吮著她特有的甜美味道……

  固有的禮教和罪惡感完全消失,他腦中此刻只有屬於她的香氣和柔軟……

  靈兒則是驚呆了,被這樣猛烈的火焰給吞吃了……她頭一暈,唇兒飽受吻咬的同時,癡迷的醉意也漸漸由他滾燙的唇舌傳遞了過來,他的熱吻擊退了她所有的意志和思維能力,震撼了她的感官,蕩漾了她的春心……

  她柔嫩的耳朵陡然又被他的唇瓣攫住了,酥酥癢癢麻麻地感覺一次又一次撩動她的寒毛細孔,她的肌膚漸漸敏感發燙,胸口的熱氣凝聚成一團火焰,往小腹竄流而下……

  堂衣一手扶住了她的後腦,唇舌愛撫著她的耳際,一手輕輕地順過她細緻的頸項,沿著索繼儒衫往胸前滑下……他的手掌心碰觸到了微微的凸起,圓潤如……他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眸綻放出不可思議的光彩來。

  「啊!色狼!」靈兒面紅耳赤地低呼一聲,後知後覺地推開他的手掌,緊緊護住自己的前胸。

  堂衣整個人從頭到腳徹頭徹尾地傻住了。

  他腦袋空白了良久,好半天才漸漸恢復神智,「你……你不要告訴我你胸口是給人打腫的。」

  她羞得真想直接從三月亭跳下去算了,訥訥地喚道:「你怎麼問這麼失禮的問題?」

  他倏然抱住了她,威脅似地緊靠在胸膛前,低吼道:「告訴我!」

  她心兒狂悸,完全不敢抬頭看他,聲音細得跟蚊子沒兩樣,「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他錯愕,「你真是給人打腫的?」

  她一震,氣呼呼地抬頭,「你豬頭啊,真的假的你都……摸不出嗎?」

  真是氣死人了,難道她就這麼沒料兒?

  水餃還有三錢餡兒呢,難不成她還會輸給水餃?真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堂衣一怔,驀然放聲大笑,開心得不得了,一顆上上下下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可以放鬆回到原位了。

  原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毛病,他不是寡人有疾,也不是性向錯亂……從頭到尾令他心動的,原來就是個女子啊!

  見他樂開懷,靈兒還是很不開心,悶悶地瞪著他,在肚子裡不知把他罵過千百聲兒了。

  就跟他說過了木蘭無長「胸」嘛,現在笑成這樣是什麼意思呢?

  堂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笑意卻在他眼底怎麼也蕩漾不去,他不無埋怨地責怪道:「你瞞得我好苦,我差點以為你是個男的。」

  她鬱悶地瞪他一眼,「我扮男裝真有這麼像?」

  為什麼他的讚美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咧?

  「的確是像,」他眼神柔和了,「又不像,不過你真的把我嚇住了。」

  世上能令他如此驚愕的事件還真不多,在她身上就來來回回遭遇到好幾回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他難免納悶,自己怎麼就這麼容易受到她的影響呢?

  「我已經跟你暗示過了,是你自己沒注意的。」靈兒索性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哀聲歎氣地說:「只是這下子你更不會收我為徒了。」

  他驚異地看著她的動作,忍住了笑意,也隨興地攬住了她的肩頭往欄杆上靠,讓廣闊無邊的青天白雲盡入眼簾。

  山風徐徐吹來,醉人欲醉,在這樣的情境中,他淺笑開口……「你幾時跟我暗示過?我怎麼沒發覺?」

  「我說過了,」她理直氣壯地辯駁,「很多次,但是你都沒發現,我也樂得繼續假扮下去,可是誰曉得你會突然……突然……」

  她的臉紅得跟蘋果沒兩樣。

  堂衣著迷地望著她酡紅的臉蛋兒,很高興自己終於能夠恣意地看著她,而不需要帶有任何罪惡感了。

  「突然就對你情不自禁了?」他也有一絲羞澀,自我解嘲道:「相信我,我自個兒也被嚇了一大跳。」

  「只是你為什麼要……親我?」她有點怦怦然,「真是因為情不自禁?」

  堂衣點點她圓潤的鼻尖,笑了,「原諒我,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竟會這般唐突失禮,我想我這些日子可能病了,腦筋有點不清楚吧!」

  靈兒嫣然一笑,險些勾掉了他的呼吸,「不要緊,只要你答應娶我就行了。」

  娶……娶她?

  堂衣嚇了一大跳,瞠目結舌,這件事他連想都沒想過。「娶你?我為什麼要娶你?」

  她自尊心大大受損了,「你為什麼不要娶我?你都已經偷親過我了,難道想賴賬不成?還是你不喜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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