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她怎麼會在這裡?他們怎麼會讓她落到歹徒手上成為人質?可惡!
恍惚間,玉梨好像看見了杜維,是錯覺吧,她暗忖。
她突然感到頸間有種黏黏膩膩的噁心感,她低頭一看,只見一抹觸目驚心的血染紅了她的白色領巾。
是那個人的血?!
她幾乎昏厥過去,可是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力氣支撐著她,她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掙扎著不讓自己尖叫或是昏倒。
「杜警官!」在場的警員看到他都很高興,相信他一定有辦法救回人質。
「江玉龍,虧你還是道上有名的老大,居然得拿女人當擋箭牌,傳出去能聽嗎?」杜維低沉有力地道,持槍一步一步地靠近兩人。
「杜維,現在有人質在我手上,我勸你還是給我條生路走……要不然逼虎傷人,你可別怪我沒有給你杜大警官面子了。」江玉龍逞強道。
杜維一貫的笑意消失了,他瞇起眼睛,危險地道:「放開她,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
江玉龍不敢接觸他的眼神,狼狽急躁地退後了一步:「你……你不要過來,我是說真的。」
「殺了她,你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你以為還能逃到哪裡去?你吞了郝老大的貨,現在黑白兩道的人都在找你,乖乖地落網去吃幾年牢飯,或許還能多活個幾十年。就算讓你逃出了這裡,你猜下一個路口會不會有郝老大的人堵你?嗯?」
「你……」江玉龍額上的血和冷汗融成了一片。
玉梨吞著口水,努力控制耳內嗡嗡的聲音,她的心臟好不舒服。
杜維……危險……你不要過來……他有槍……
爸爸……危險……不要……
過去和現在又重疊了,她想搖頭甩去腦中的影像,卻被箍得不能動彈。
杜維的眸光帶著一絲著急地搜尋著她的眼,心痛地發現她眼底的恐懼。
該死,她一定很害怕,一定被驚嚇得不輕。
「江玉龍,要死要活,你自己選一條路。」他的語氣冷得足以凍僵人。
「你退後……不要逼我……」江玉龍被他的氣勢壓得無力招架,額上的汗水夾雜著血水滑進他眼底,他疲憊又不舒服,本能地抬起手要擦。
持槍的那一手才稍稍離開玉梨的太陽穴,杜維抓住這短短的一秒空檔,閃電地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擊中了江玉龍的手腕。
玉梨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渾然不知發生何事,江玉龍則是捂著鮮血直流的手腕哀號。
警察飛快地一擁而上將他押住,杜維的動作卻比任何人快了一步,他及時擁住身子軟軟頹倒的玉梨。
「玉梨!」他心疼地抱著她。
她的臉色慘白得像紙,小嘴欲張想說什麼,卻在下一秒昏倒在他臂彎裡。
「玉梨?老天!」他一把將她抱起,飛快地衝向跑車。
「杜警官?」
「把他押回審二隊,我要親自偵訊他!」他的聲音緊繃,隱含雷霆之怒。
所有的人都打了個冷顫,從來沒有人看過他這樣。
「江玉龍,你慘了。」不知是誰咕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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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梨的意識飄浮在半夢半醒之間,找不到任何落腳處。
好冷……好孤獨……人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她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茫然失措間,一張笑意滿滿的面孔闖進她的意識深層處,她試圖想抓住……
「杜維?」她試著叫出聲來。
「小梨子,我在這裡。」
她安心了,繼續沉沉睡去。
夢境不再是清冷無助,她也不再驚駭的喘息,酣睡的面孔如天使般安詳。
過了很久……
「杜維,你在哪裡?」
她又被噩夢糾纏,本能地呼喚著。
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握著她的小手,溫柔的聲音如春風煦陽,「我在這裡,別怕,我會守著你的,睡吧。」
「我怕……」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兩片熾熱的唇瓣輕輕地熨貼在她額上:「別怕,我在這裡,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她輕輕地低吟了一聲,移動了下身體向聲音來源處靠近。
他的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光滑的額頭,很快地,她又睡著了。
這一次她睡得很安穩,完全進入無夢的睡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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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玉梨慵懶地歎息了一聲,心滿意足地自睡夢中醒來。
映人眼簾的是一臉焦急的母親,還有斯文爾雅、雙鬢微白的李叔。
她怔怔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麼來了?」
迷迷糊糊間,她還以為睡在自家床鋪上。
「可憐的孩子,你怎麼會遇到這種事?真是嚇死媽了。」她母親嚶嚶哭泣,緊緊抓著她的雙手。
玉梨還是不太明白:「媽……你不要哭啦,我又沒有怎樣。我遲到了是不是?還是我被炒魷魚了?」
「玉梨,你現在是在醫院,難道你都記不得了?」李叔關懷地問道。
她疑惑地眨著眼睛,記憶一寸寸湧回腦海:「歹徒?!我遇到壞人……」
「你沒事了,是一位杜警官救了你。」
杜警官?!
她果然沒看錯人,真的是杜維……
「是,我記起來了。」她強自按捺住心底的激盪,語氣淡然道:「原來如此。」
杜維的職業是警察,經過今天的事件,她再一次明白這份工作的危險性。老天,她真是深惡痛絕警察這個行業。
絕對絕對不要跟任何警察有關係!
她抗拒著昨夜溫暖的回憶,硬起心腸要把所有關於警察的記憶統統推出生命外。
「他呢?」她突然迫切地想逃離他。
「他看見我們來,才放心地回局裡,說還要審訊那位歹徒。」李叔想摸摸她的額頭,卻因玉梨明顯的閃躲而放棄。
他暗自歎息一聲,輕聲道:「我和你媽媽在家裡等你等到九點半,打你的行動電話沒有人接,我們便留了言,那位杜警官才和我們聯絡,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
玉梨靜靜地聽著,微微一笑:「其實我只是受到點驚嚇,沒什麼事的。李叔叔,我想出院了,我要回家休息。」
「對對對,回家休息,讓我好好照顧你。」玉梨的母親憐惜不捨地摸著女兒清秀的臉龐,噙著淚道:「我可憐的女兒,幾個月不見你,又瘦了這麼多。」
「媽,真的沒關係,我想回自己家……」
她母親臉色微變:「你……你不想讓媽媽照顧你嗎?」
李叔滿面希冀:「玉梨,就到家裡來住一陣子好嗎?你媽和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更何況你現在身體這麼虛弱,你這樣我們怎麼放得下心呢?」
玉梨實在拗不過他們的堅持,又不忍心看見他們失望,只好點點頭。
「好。」她暗暗歎口氣。
她現在已經無法顧慮那麼多了,她的自責、她的歉疚……她好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休養身體。
再說她也希望能夠借此遠離杜維。她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他這個警察給搞到提早升天。
她討厭警察,非常非常的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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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維盡快辦完所有的事情,趕回醫院的時候,玉梨已經離開了。
他連忙去找主治醫生,質問道:「醫生,她還那麼虛弱,你怎麼可以趕她出院?」
醫生忙不迭解釋:「杜先生,不是我們趕她的呀,而是病患的身體狀況只是虛弱了些,並沒有什麼大礙,她的父母親也要求出院,他們堅持要走,我也沒有權利硬把人留下呀!」
杜維懊惱地道:「你不知道她的精神狀況……她承受很大的壓力,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照顧她的身體和精神,你們醫院不是有專門的心理治療師嗎?」
「杜先生,這個必須是出自病患本身的要求,我們才能幫她接洽。不過不要緊,你可以跟病患談談,如果她需要的話,我隨時幫她安排時間。」
「好,謝謝你。」話聲方落,杜維像陣風迅速離開。
杜維雖然心急得想立刻就看到她,陪著她,但是夜已深了,他若是去找玉梨只會吵醒他們,所以他只得按捺著性子回家休息。
可是等到他第二天上班,一樁駭人聽聞的案子將整個警政大樓轟得亂成一團,上上下下緊急動員了起來。
有位老阿伯跑到分局報案,說在山區采竹筍時發現一具女屍,渾身上下被刻上奇怪的符號,死狀極慘。
案子立刻交到杜維的手上,他帶著組員們迅速趕到現場。
陳屍現場地處偏僻少有人煙,四處又是樹木竹林、亂石草地,尤其在清晨下過一陣雨之後,現場可辨別的蛛絲馬跡更加稀少。
「杜警官,你們來了。」分局的小隊負責人恭敬地行禮。
杜維戴上薄手套,朝他點點頭,鄭重地問:「現場有什麼發現嗎?」
那人搖搖頭:「兇手很小心,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以屍體的僵硬狀態來看,死亡時間大約是在今天清晨兩點左右,她身上有多處刀傷,顯示兇手極為冷靜卻殘忍,用刀也很熟練,初步判斷她是失血過多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