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豫興高采烈地道:「那當然囉,一個禮拜的假,太美好了,我要每天窩在家裡吃飽睡、睡飽吃……」
「你被豬附身啦?」「呵呵呵,隨你怎麼說。」杜豫臨走前不忘朝他扮個鬼臉。
「去你的。」待送走了兄弟,杜維滿臉笑意地走到辦公桌旁。
看著面前一大堆的公文卷宗……放假?作白日夢還快一點。
「唉,我是個苦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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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梨回到家,疲倦地癱在大床上。
哎喲,她全身骨頭快要散了。
她要度假、度假、度假……
行動電話突然響起,她掙扎著要接,卻又打消主意。
她已經下班了,所謂上班一條龍,下班一條蟲,她今天已經做了一整天的猛龍,現在該有權利做條懶蟲了吧?
她索性關機,不再理會。
過了一會兒,家裡的電話鈴聲突然大作。
她哀哀叫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伸手拿起話筒。
「喂?啊,媽。」她一手拿著話筒,另一手脫掉絲襪,然後解開襯衫鈕扣。
「你最近很忙嗎?」她母親溫柔的聲音帶著一絲譴責。
「是啊、是啊。」她心裡有些愧疚,「對不起,好久沒有去看你和叔叔了。」
「你叔叔很想你,老是叨念著你都不來看我們。」
玉梨怔了怔,纖纖秀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捲著電話線:「嗯,你知道我很忙。」
「玉梨,你叔叔雖然不是你親生爸爸,可是你知道他一直很疼你。」
她悶悶地道:「媽,我明白。」
「你是不是還不能諒解媽?」
「什麼?」她茫然地問。
她母親輕聲歎息:「你是不是氣我再嫁?」
「媽,你不要胡思亂想,你跟叔叔都結婚十幾年了,不要說那種玩笑話。」她振作精神,笑道:「當心被叔叔聽到喔!」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你一直跟我們好生疏?」她的語氣有點感傷。
「沒有的事,你不要亂想,我這陣子工作真的很忙,有時候會想乾脆放長假算了,每天躺在家裡當趴趴熊也不錯。」
「你叔叔跟我說,他想要讓你到歐洲留學,看是要唸書還是去玩都行,年輕人應該多出去見見世面。」
玉梨玩著床單上的刺繡花樣:「媽,我不想麻煩你和叔叔,雖然叔叔頗有恆產,但這不表示我就有權利吃你們、住你們的。」
「聽你這麼說,你還是拿我們當外人看待。」
「媽,爸已經過世那麼多年了,我絕對沒有怨恨你們的意思,只是我一個人住習慣了,加上爸以前的信託基金,還有我現在的薪水,我過得很好。真的,比起我們公司的經理已經好過太多了,他還得養家活口,我只要負責餵飽自己就好了,這多簡單。」
她母親有些黯然的感慨:「你叔叔沒有孩子,他很希望你能夠回來陪我們,以後他的事業也是要留給你呀!」
「媽,你和叔叔還身強體壯,現在想那麼多做什麼?」她搔搔頭,央求道:「媽,我餓了,你先讓我出去吃個東西,回來再打給你好嗎?」
「你還沒吃嗎?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快回來吃。」她母親連忙道,「有你喜歡的風梨侗大蝦,還有烤牛肉……」
「媽,我車子壞了,從這裡到天母至少得40分鐘的車程,到時候我早已經餓扁了。改天吧,或許這個禮拜六我再去找你們吃飯……媽,我要先掛電話了,拜拜。」
掛斷電話後,一股濃重的無力感漸漸蔓延她全身。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尤其是這幾年,總是伴隨著她的愧疚感而來。
她並不是存心和母親疏遠,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自從15年前父親去世後,她和母親之間的相處就變得有點古怪。
她也曾回溯過去,試著要找出原因,但是記憶的鑰匙總是少了一把,無論她怎麼努力想記起,結果總是徒勞無功。
或許是她覺得母親和叔叔生活幸福,她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打擾他們吧,所以和母親之間比較有距離,這應該是很正常的。
肚子咕嚕聲提醒她,現在已經快過吃晚餐的時間了。
玉梨伸了伸懶腰,下床換過一套輕便的T恤牛仔褲,現在雖是秋天,不過還是有幾分炎熱,晚上也不怎麼涼。
嗯,要吃什麼好呢?她實在沒體力跑到大老遠的
地方吃晚餐,就到巷子口的牛肉麵攤隨便打發吧。
玉梨拿起鑰匙,隨便穿雙涼鞋就出門了。
她走在小巷內,突然間,不知打哪兒衝出一個黑影狠狠地揍了她一拳,她的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上。
她手上的零錢包被搶走了,那人又想補她一拳,卻被她本能地抓住手臂狠咬了一口。
「該死的賤人!」那人尖叫一聲,急急抽回手。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那人揣著錢包就逃之夭夭。
玉梨捂著疼痛的臉頰,有種奇異驚恐的感覺穿過
痛楚的知覺,深深地觸動她的某種記憶……
那記憶像是魔鬼叫囂著、威脅著要脫欄而出,玉梨渾身強烈地發起抖來,雙手緊緊抱著自己,身上開始冒出冷汗,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她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有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帶著一絲絲焦急。
「你的臉怎麼了?」那個聲音在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倏地變成粗嘎危險。
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可是劇痛和黑暗已經追上了她,她掙扎著想張開口,卻在下一瞬間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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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冰涼的感覺觸醒了她。
玉梨的意識飄浮在清醒與夢境裡,恍恍惚惚間,父親抱著她走過下雨的加拿大草地。
空氣好清新,有種潮濕的味道,還有淡淡青草的香氣……
絲絲細雨冰冰涼涼地落在她的頭頂、臉龐上,一陣爽朗的笑聲在她耳畔蕩漾。
笑聲……好熟悉的笑聲……
她終於醒了過來。
她睜大眼睛失神地瞪著天花板,杜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驚動了她,玉梨倏地轉頭瞪著他:「你?」
「忘了我嗎?」他微微一笑,眼底卻有著牽掛和不放心。「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痛。」她老實地回答。
他眸光掠過一抹憤怒之色:「是哪個小毛賊傷了你?」
玉梨搖搖頭,「我不知道,不認識……他搶走我的零錢包,可是我也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會抓到他的。」杜維保證道。
「你怎麼會在我家?」她的意識漸漸恢復,也可以思考了。
「我來找你。」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她突然顫抖了起來,「鑰匙……我的鑰匙在小皮包裡,那個搶劫的……」
「我立刻叫人來換門鎖,你放心。」他溫柔地安撫著她,「噓,不會有事的。」
「你究竟是誰?」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你好,還沒正式介紹我自己,我姓杜名維,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是嚴玉梨,玉石的玉,梨子的梨。」她跟著自我介紹。
他眼睛一亮,「哈,一隻玉做的梨子,晶瑩剔透引人垂涎,這個名字真適合你。」
她苦笑:「是嗎?謝謝你。」
「你臉頰上的傷恐怕會瘀青個好幾天,不過我已經幫你用冰毛巾冰敷過了,記得要給醫生看一下,知道嗎?」他溫柔地道,「我已經稍微檢查過,應該只是皮肉傷,但是讓醫生上個藥會好些。」
「謝謝。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你住的地方?還有我是怎麼進來的?』』
她點點頭。
「嗯,我做了一番調查。」他咧嘴微笑,「我有特殊管道,要知道你的住址輕而易舉,至於門鎖嘛,我們警察學校曾教過怎麼在三秒鐘內打開女朋友臥室的門。」
「你是警察?」玉梨睜大眼睛,心底陡然湧起一股模糊的恐懼厭惡感。
昏厥前的那種不舒服感又緊緊地攫住她,她深吸幾口氣,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但那種感覺卻越發濃烈。
杜維發現她臉色不對勁,笑容漸漸消失:「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哪裡不舒服嗎?」
玉梨強迫自己克制那種不舒服感和害怕,她吞了口口水,勉強道:「杜先生,謝謝你,我現在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杜維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她,清亮的眸子若有所思:「我是警察的身份有什麼不對勁嗎?」
他太敏銳了!
玉梨沒來由的更覺恐慌,她拚命搖頭,沙啞地道:「不,我只是累了。」
她的手在發抖,肌肉緊繃著,心臟又開始急促跳動,手心和背後都在冒冷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就像被人關進暗房裡的孩子,黑暗像山一樣的重重向她壓來,她快要窒息了。
「玉梨?」他直接喚著她的名字,焦慮地看著她,「你很不對勁,我必須帶你去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