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西瓜,好涼喔。」她抱起還未切的西瓜,無意中流露了稚氣。
「這瓜剛采收,是島上居民今年開發的沙種西瓜,你嘗嘗。」黑鳳翥愛看她這樣無邪的模樣。
「好,我去拿湯匙。」
「一人一半。」
「唔,好。」羅敷這才想起來,她一早起床至今還沒沾到食物。摸摸肚皮,真的有些餓了。
他以手刀一切,西瓜應聲破成兩半,汁液半滿都沒有濺出來。
羅敷拿了兩支湯匙回來。
他把二分之一的西瓜又分成兩半,「喏,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小口些吃,別噎著。」不知不覺的體貼自然流露著。
西瓜鮮紅的果肉帶著冰涼的甜蜜沁人心脾,羅敷也不客氣,棄場匙不用,直接咬了一大口,感覺暑氣全消。
看她吃得起勁,黑鳳翥這才吃起他的份。
咬了兩口,眼神不自覺被她吸引。
她吃東西實在沒什麼形象可言的,像小動物,一口一口,咬食跟吞嚥同時進行,紅色的甜汁染上她的菱唇,連鼻頭也遭了殃,她卻毫不在乎,回眸,兩人的眼神對上,她衝著他甜甜一笑,又埋頭回西瓜上面。
黑鳳翥的呼吸亂了,感覺心中的慾望將要潰決,要不是她的眼神轉得快,他恐怕會成為脫韁的馬,撲向前去。
他眼神迷離,西瓜在他口中,食之無味。
「哈哈,你好好笑!」西瓜子黏在他的嘴角,渾然不知道危險的她伸出指頭就要幫他拿去。
「羅敷。」
「啥?」他幹麼那副可怕的臉色?
「西瓜吃完了?」
「嗯。」怎麼,他跟西瓜有仇嗎?
「你的嘴……」黑鳳翥伸出長指刮過她頰邊的汁液,著魔般的放進自己的口中。
羅敷嚇著了,眼中充滿迷惑。
慾望將要破匣——
第七章
她的芳唇溫潤嫩滑,要是能吞下肚該有多好?
「我好像有點熱昏了。」
「不早說……」害她的心跳了好大一下。羅敷把另外一瓣西瓜往地面前推,「你多吃點,消暑。」
「你跟我客氣什麼,快吃,地窖裡面多得是。」他推太極似的,西瓜又回到原來的主人面前。
都這麼說了,羅敷也不客氣,三兩口吃完自己的份,覺得還不夠滿足,她左看右看。
「你不會又忙得忘記吃飯吧?」自從她接掌了黑府的家業,過於忙碌的生活讓她不是忙得忘了吃飯,便是沒胃口吃飯,尤其時序進入立夏,氣候燥熱,她似乎吃得更少,她的消瘦已到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地步。
「天熱,吃不下。」她聳聳肩。
他站起身走進內室,「這兒有蓮子排骨,藕花甜糕,荷葉果子凍,牛奶伏苓霜,是廚房送來讓我們嘗鮮的。」紫氣東來島物產豐富,春分、夏至、秋收、冬藏,每個季節廚房會因循節氣做出不同的食物調理主人的身體。
「難怪我剛才進來就聞到一股香味。」她恍然大悟,眼睛盯著黑鳳翥不停端出來的小點心,粉紅的唇瓣每看到一色點心就揚得更彎些。
說也奇怪,只要到這裡來,他的地盤上總是有她愛吃的東西。
抬起湯匙,羅敷就往最靠近她的果子凍挖。
「是誰惹你不開心?」他托著聰,臉上不見表情。
「你又知道了?」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夫妻,我不聽你說,你的煩惱要去給誰?你就說唱,反正我現在沒事做。」
島上鹽田四布,經營權租借給萬虎耳的父親萬天豹,船則是南來北往來的主要的運輸工具,黑家掌握了鹽田、水運,其他的附加生意不說,光這兩樣就夠別人眼紅的了。
商場上人心詭譎,貪婪喜鬥,這叫羅敷頭痛。除去這些,她真的喜歡做生意的感覺。
「採參的錢老闆又遣人來遊說,希望我們調低船運的運費。」老派的生意人堅持不跟女人做生意,一旦迫於大環境又要存心刁難,要讓對方心悅誠服並不容易。
「他又來逼迫你交出經營權?他有沒有說你謀害了我跟大哥,活要見人,死要見墳墓的荒唐要求?」對於曾經跟他們往來的商家黑鳳翥再清楚不過,何況黑家跟錢家還有一段糾葛。
「說啦,他還放話要自立門戶,將來采收的參獲再也不給我們裝貨運送。」這伏苓霜甜潤爽口,冰沁沁的,真好吃。
「你想怎麼對付他?,」那隻老狐狸。
「卯歸卯,丁歸丁,錢家來的參專送京城的紅鋪子,他們的山參藥材的確搶手,也是我們船運的大客戶,失去他們,短時間是有點困擾,但是,我還是有辦法另外開展客源以補損失,我覺得以前的交情是一回事,他要翻臉,我也沒辦法。
「現在黑府的營生歸我管,我不會讓他予取予求,一直以來,我們將本求利,沒有苛求過任何一家跟我們往來的商家,他要求特別待遇,別說老奶奶當家的時候不會同意,我也不答應!」
「那不就結了!」黑鳳翥把蓮子排骨推到她面前,雖然有些拐彎抹角,也算解決了一件事情。
她的煩惱大部分壓抑著,不替她開個小門,她會在裡頭鑽牛角尖。
說也奇怪,她的煩惱只要來到黑鳳翥面前,就會變得不再是負擔。
她微微瞪起的眼帶著埋怨,「早知道你比我更適合當島主的。」
黑鳳翥的嘴角掀了下。「你在鼓勵我篡位喔,大哥會先宰了我。」
「胡說,你能替他分憂解勞,他才高興呢!」
「不說他。」就算是哥哥,他心裡還是難掩一股酸氣。
「好吧。」她吃飽饜足,事情也看似解決了。「我去洗手。」
外面有著天然的水池,淨了手,她蹲著沒起來。
「你在外面發什麼呆,洗個手順便摸魚嗎?」他在屋子裡面喊,看她還是沒有動靜,索性也出來。
「要我扶你起來嗎?」這麼安靜?他俯身一看。
「想……睡。」煩惱事解決,瞌睡蟲來叩門了。尤其水池旁有棵大樹,在樹蔭下,風涼涼吹過,舒服至極,叫人更加昏昏沉沉,她有多久不曾睡好一覺了?
外面那些紛紛擾擾的事,不想管了。
「不可以在外面睡,要是得了風邪怎麼辦?」還是這麼單純的性子,煩惱一去除就放了心。
「哦。」她迷迷糊糊想起身,身子卻歪到一邊,她不放棄爬起來,歪歪倒倒,像初學走路的小孩童。
黑鳳翥去拉她的手,攬住她的腰,她一找到可以依靠的地方,馬上無戒心的把全身重量交給他。
「我回自己的房間睡……」雞鳴起床,馬不停蹄的工作,羅敷腦袋迷糊了,還沒有當人家妻子的認知。
「你的房間不就是我們的房間?」他會不會太過放任她自由了,自由到心中沒有他的存在?
鴛鴦樓拆掉了牆,砌了可以互通的迴廊短橋,新房設在駕樓,鴦樓使成了兩人的書房。
來到簇新的新房,四周還留著隱約的喜氣,大紅紗帳,亮綢面繡龍鳳合鳴的被子,精雕的剪紙窗花都還留在窗欞上,黑鳳窈把羅敷送上鴛鴦床榻。
她賴著他,不肯就範,十指抓著他胸前的衣裳不肯放。
這小傢伙一一也只有無防備的時候身體會自動的承認需要他。
黑鳳翥乾脆也躺上去,然後拉過輕薄的被子覆上兩人--
嘿嘿,他嘴角露出賊賊的弧度,嫩豆腐就在眼前,不吃好可惜!
伸出的狼爪沾上嬌憨甜睡的可愛面頰,呵呵,好有彈性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繼續往下輕薄,她嬌嚀了聲,懶懶的抬手揮去惱人的「小蟲」,翻身往他懷中偎去,繼續好眠。
轉深的眸子鎖住她柔潤的容顏,來來回回仔細端詳,末了,唇瓣勾勒而起,「你這媳婦兒當得實在不稱職啊,可是,我又那麼鍾意。」
恍恍惚惚,羅敷感覺有股溫暖隨處遊走,半夢半醒著,她好喜歡……好喜歡這樣的肌膚之親。
「我想親你——」
「唔……」他為什麼還要無聊的彬彬有禮?
「我想吃了你!」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然而一殺風景的人偏挑這節骨眼出現。
「三小姐……我給你送帳冊……啊二少,對不起,四玉莽撞了。」一路喳呼著進來的四玉看見了不該看的,進退兩難。
「站住!」「好事」被破壞,黑風翥聲音陡然沉了下去。
她緊抱著帳冊。「二少,這是雞場跟銀樓剛剛送來的帳冊,由於趕著要,奴婢送來給三小姐過目。」
「她累了,剛睡下。」
「那這些帳冊怎麼辦?」
「留下,我會看。」
「可是這麼多……」
「你兩個時辰後來拿。」
「是。」四玉放下沉重的帳冊,斂眉退去,不敢有第二句話。
這事,不是頭一遭。
為三小姐批閱帳冊,暗中撐腰化去無形中的危機,擔待了女子天生弱勢無法跟男人匹敵的衝突,二少做的事情絕對不會比三小姐少,卻不許人說出去。
***
紗帳朦朧,映著一對影兒。
羅敷側著薄嫣的臉蛋睡得非常甜,披瀉的長髮密密的掩去了半個繡枕,微腫的唇顯示曾經被徹底瘋狂的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