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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陳毓華

  看來,以訛傳訛的流言真的離譜了。

  她終於知道流言不可信了。

  「妹妹,你我久未謀面,我們找個地方好好的敘敘如何?」戚淺秋的大哥——戚覽微雪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作勢請她上華麗的馬車。

  「這位小姑娘也一併請吧。」去河不給芽兒回去通報的機會,不著痕跡的逼迫著她一同上馬車。

  芽兒沒辦法,也只好上車。

  戚覽微雪露出得逞的邪魅輕笑,一行人從容的從街心消失。

  就算有再多的人見著他當街擄人又如何,他可是用「請」的。

  他不會再讓妹妹吃苦,他要補償她。

  第九章

  「公主,這件羅裙最適合你的肌膚,這是吳國送來給太子妃的禮物,太子妃把它轉送給你,你要試穿嗎?」

  侍女手中拿著薄如雲煙,重量不到一市兩的細繡服裝,黃色的茱萸花紋繡工細緻,這還只是從成堆的禮物盒中隨意挑出來的一件衣服。

  公主?!

  是的,坐在銅鏡前的絕代美人,雲鬢金步搖,紅妝艷面,她,戚淺秋,是當朝帝王的第二十一女兒——鳳凰公主。

  「公主,要不然換這件寶相花、盤鳳扣的煙絹?」侍女又挑出另外一件更為精緻的衣服來。

  「你們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幾天了,除了梳妝打扮,就是竟日的笙歌妙舞、華麗宴會,叫人眼花撩亂的客人,食物一樣樣端上來,一樣樣撤下去,浪費了大好光陰,浪費了農人辛苦耕種的糧食,這些都讓戚淺秋覺得不勝其煩。

  才幾年的光陰,她居然無法適應以前的那種無所事事的生活。

  「奴婢們要是下去,就沒人來伺候公主殿下了。」

  新的主子,捉摸不定的個性,身為奴才的哪個不戰戰兢兢?

  「真不放心就輪流在外頭站崗吧。」名為來伺候她,其實是大哥派來監視她的。

  「是的,公主殿下。」

  福身後,侍女安靜無聲的關上金鎖銀接的房門。

  戚淺秋拔下了頭頂上重得快要壓斷脖子的寶石金步搖,環顧這幾日她居住的寢殿。

  古鼎冒著檀香,窗門桌椅到處都撒了香料,盤金蔥綠彩繡錦帳幔,珍珠綴結門簾……戚覽微雪,她皇兄……好大方的供給,究竟他想彌補什麼?

  不管是什麼,都過去了,他不明白嗎?

  可,他大哥要是明白,就不會這樣待她了。

  這宅子是戚覽微雪向人商借來的,不知道是哪位世襲王爺的別業,沒有直接把她帶回京城是因為她抵死不肯。

  她要是被帶回那座金絲籠子,此生,就再也飛不出來了。

  「妹妹,我要進來了。」

  就是這樣,他從來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用人海戰術來讓她無法思想。

  她轉身,面對錦袍王帶的兄長。

  「我聽奴才們說你心情不好?是那些奴才服侍得不好嗎?我撤了她們,給你換上一批細心的。」

  一桌子的金釵玉石,都沒能討她半點歡心嗎?

  「你不要費心,沒有她們的事。」

  「不然?」

  「我想回家了。」

  隔著圓桌,她覺得她跟戚覽微雪像隔著天涯海角。

  「好!我馬上叫人備車,父皇跟母后都盼著你能回去。」他的誠心終於感動妹妹,她既往不咎了嗎?

  「我想回我自己的家,皇宮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皇妹!」

  戚覽微雪微微變臉。

  「皇兄,」這兩字無比沉重。「當年父皇不顧我的哀求,把我遠嫁兀耳慕族,他早就不顧我們父女情分了。身為皇族的人,為了兩國的和平。我只道這是沒辦法避免的宿命,認命嫁了。

  「可是,才一年不到,父王卻派兵圍剿,我沒法忘領兵帶軍的人是你,我的親大哥,一封別人誣陷的自白書,就說鐵證如山,兀耳慕族長是我的夫君啊,你斬殺我夫君於戰馬上,你威風了,卻忍心讓我孩兒變成孤兒,讓你妹妹成為寡母,哥哥……你真是我哥哥嗎?」

  多少舊恨都隨煙塵去了嗎?枕戈待旦、金馬嘶嗚,茫茫大草原,以為是一生的歸宿,但蒼天弄人,多少暗夜,她的耳,總是會無限心傷的響起那鮮明如昨的戰士吶喊聲,她的眼,也沒法忘卻那幕血流成河的景象……

  戚覽微雪沉默許久。

  她的指控是對的,他親手砍了妹婿的頭,他的頭很值錢,父王因為他這彪炳的戰績賞了他城郊的宅子一座、城池一座,金銀珠寶無數。

  可是,他的心總被什麼啃嚙著。

  「當年兵荒馬亂,我想尋你,你卻已經不知所蹤。」

  「我大難不死,躲在溝渠裡一天一夜,要不是知道我已經有孕,早隨著蕾兒的爹死去。」

  她說起來不悲不喜,像在說上輩子的事,目光遙遠。

  「我知道了!原來你是在想那個小胖娃?」戚覽微雪擊掌,以為妹妹想家想的是己出的骨血。「我馬上派人把她接來!」他見過那娃。

  「大哥!」

  她悲痛一喚。

  看見妹妹激越的模樣,戚覽微雪從鼻孔噴出一口氣。

  「你知道我尋你尋了多少年?從你失蹤的那一刻我就跟父王請命,不把你找回去,我一日都不能安寧。好妹妹,你不能瞭解皇兄的一片心嗎?」

  他虧欠她的,不是只有一條命這麼簡單,是親情;他的難為,除了同是身為皇族人,又有誰會諒解明白?

  「這是我們的命,我早就不怨了。」

  她不怨,不怨天、不怨地,也不曾怨過自己的命,接受,反而比怨恨容易得多,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你不怪我?」

  她流落到民間,過那樣不堪的生活,吃穿用度有哪件比得上她未嫁時在皇宮的一根指頭?

  她不怨他?難怪戚覽微雪要吃驚萬分了。

  「皇兄,我已經找到自己要的幸福。」因為有愛,這次是真實握在手中的愛情,其他的,她不願多想。

  「那個男人配不上你!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告訴皇兄,我幫你找。」

  沒見過千郁樹卻一口否決,只因為他是一介平民。

  戚淺秋忍耐的嚥下心底的不痛快,她客氣生疏的說:「皇兄,我的人生已經不需要你來作主了。」

  「什麼意思?」

  「我不恨你,可是並不代表我的人生還要繼續接受皇家的擺弄,如今的我也不是以前那個皇室公主。我的宿命已經結束,如今的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一個想回到讓她自在生活的家的女子。

  什麼都不求。

  「我是為了你好!」

  戚覽微雪幾乎要吼了出來。

  她瞅著眼前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為她好,而非要一意孤行的皇兄。

  深宮內院多少皇子公主,就她跟同出一母的這個皇兄感情最為親近,要不是多生許多枝節,他們或許還會一直親近下去,只是命運作弄,徒呼負負!

  以後要是有機會能相逢,她希望能相逢微笑,不是悲愴以對。

  「皇兄,你真要為妹妹好,就放我走吧!」

  「皇妹,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可是王朝的鳳凰公主不是尋常百姓家的人。」

  戚覽微雪額上青筋迸跳,幾乎想搖醒昏聵不明的妹妹。

  捧在手心的榮華富貴不要,卻要投奔為柴米油鹽傷透腦筋的粗俗生活,就算把他的腦袋拆掉重組,他也想不透那樣的生活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我不希罕這種富貴,誰要,我願意雙手給他!」

  「胡扯!」

  他憤然站起來。

  他這妹妹需要時間冷靜思考。

  「我不再逼你做不情願的事情,也給你時間冷靜,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戚淺秋輕如煙的歎了口氣,她覺得累。「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不會從我口中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她拉了拉累贅的裙擺起身,離開戚覽微雪的視線,離開這間讓她窒息的房間。

  ぼ  ぼ  ぼ

  千宅裡。

  「什麼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都把賞金提高到一萬兩銀子了,為什麼還是找不到?」一個人可以消失得這麼徹底嗎?

  困獸般的千郁樹對著屋樑咆哮,只有這樣,他才不至於做出什麼對不起朋友的事,譬如說幸人之類的行為。

  他這一輩子的耐心都在這幾日裡用盡了。

  無盡的等待換來的只有失望。

  「你不要激動,我相信過幾天一定會有消息傳來。」

  一向講求門面的焦天恩不復翩翩美少年的形象,誰叫千郁樹為了找妻子,全把工作扔給了他,苦命的他日也操、夜也操,被操得不成人形。

  下次,誰要敢說要造園蓋宅子,他就先跟那個兔崽子拚命!

  他好好的公子哥不做,淪為監工不說,還要被人咆哮且不能回嘴,嗚嗚……不玩了啦。

  「我不等了!就算把吳興都搜盡,我也要把人找出來!」要蠻幹,他千郁樹也做得出來。

  「你瘋了!怕是小嫂子還沒找到,你先被抓去蹲牢房吃免錢飯。」

  適時的潑冷水是身為朋友應盡的義務。

  「我管不了這許多。」

  千郁樹眼窩深陷,要是瘋狂能把他的妻子找回來,他也認了。

  焦天恩拼了老命的抓住他要奪門而出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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