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差點忘記,亂大爺吩咐我要每天曬棉被呢。」花花突然站起來,炭筆從臉頰畫過去也沒知覺。
「我來幫你。」秋梔兒想起來走動。
步弭愁跟著道:「我也來。」來者是客,她怎麼好意思讓客人做事?
三個人一人抱一角,一床棉被七手八腳的抬上了矮牆。
「還有枕頭!」花花哀叫,跑回房。
下一趟,抱著的是踏腳。
她就這樣左一趟、右一趟,幾乎把步弭愁房裡頭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
「花花,你拆房子啊?」秋梔兒想不出來為什麼非把整個房間的東西全部「出清」。
「亂大爺說東西經過日曬,對小姐的身體好,花花舉一反三,所以嘍,就把房間裡常用的東西全都搬出來。」
就這樣,三人又從屋裡頭搬遷到屋外,撐起許多把油紙傘,進行戶外活動。
亂驚虹散步來到這裡,看到的就是這幅和樂融融的畫面。
他的目光靜靜追隨步弭愁的一顰一笑,不知道何時變得熱烈起來。
片刻後,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三個小女人又叫又跳,他連忙趕過去。
這一看,啼笑皆非。
原來這群天才寶貝竟然把名貴的白砂用來烤地瓜,石臼手水缽被當成洗手台,方才一陣慌亂是因為撿來的落葉火勢過大冒出陣陣濃煙,三人以為要釀成火災,這才慌了手腳。
地瓜沒烤熟,三個闖禍精倒是被煙霧熏得眼淚鼻涕直流。
自然,收拾善後亂驚虹是當仁不讓了,誰叫他親眼目睹,怎麼也推托不掉。
☆☆☆☆☆
花花正在伺候步弭愁浴沐時,亂驚虹來了,他一時興起的接下花花本來的工作。
至於也在一旁的秋梔兒,她很樂意退場,她可是戀愛過的女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出現,什麼時候該消失,能得到別人的感激也是日行一善啊。
一方廉幕裡氤氤水氣絲絲冒出來,亂驚虹有些無措的站在屋子中央。
對女人的身體產生幻想是男人的本能。
他這些蜇伏的本能自從遇見步弭愁以後,簡直如雨後春筍的不斷冒出,甦醒過來,速度快得驚人。
「咳,你知道衣衫擺在哪個櫃子嗎?」他跟一般的男人一樣,對這些小細節一概不是很清楚。
本來羞答答躲在灑滿玫瑰花瓣浴桶的步弭愁不得不伸長脖子道:「左壁第二個櫃子是衫子,往下數第二格是……是褲子,披帛應該在最上面吧。」她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這些事情都有花花幫著她。
亂驚虹依言打開抽屜,這一看,面紅耳赤。
一件粉色的肚兜,引人遐思的貼著其他衣料。
女兒家的衣裳穿在身上或許也就這麼回事,可靜靜躺在抽屜裡感覺完全不一樣。
閉著眼,他隨便抓了幾件,就立刻關上令人遐思的櫃子。
事情結束了嗎?還沒呢。
要把衣服送到簾幕後,這更難。
硬著頭皮,他伸長手。
「不夠……可不可以進來一點?」她該起身拿嗎?步弭愁沾著水珠的手臂已盡力拉長,胸口的春光都要跳出浴桶了。
「這樣呢?」外頭的亂驚虹也急,他已經探進半個身體了耶。
「不行,還要一些些。」
老天,這些話要是有人經過聽到,不想到有顏色的地方去實在不可能。
然而,任步弭愁手臂怎麼拉長都拿不到衣服,於是……
尖叫聲過後,一切歸於沉寂,僅有重物掉入浴桶的水聲,接著淺淺的水漫了出來。
乾淨的衣服掉了,步弭愁回過神,亂驚虹的眼光令她心悸,他的存在叫她呼吸急促,兩片紅唇自然的微張。
她這模樣十分誘人,亂驚虹樓過她淡淡品嚐後捨不得放掉懷中的她,似要把她揉進身體裡面才滿足。
她忘了呼吸,也忘記自己還在浴桶裡,因為他的挑逗顫抖不已,整個人只能掛在他身上。
亂驚虹抬起她的下巴,在她水霧的美眸裡看見了含羞帶怯。
他抱起渾身嬌弱無力的步弭愁為她著裝。
「我想把你變成名副其實的亂夫人,不過,今天還不是時候。」
著好裝後,他把她抱進床榻內側,自己也踢掉鞋子上床,將她拉入懷。
「你……」
「安心,我說到做到。」她的身子不夠強壯,禁不起他的愛。
「我一個人獨睡習慣了。」他的氣息在她耳邊吹拂,害她心跳如擂鼓。
「有我陪你會更習慣。」
這是什麼說法,霸道!
沐浴過後的步弭愁別有一番風情,平常盤起的發披洩了一肩,散發著光澤像上好的黑絲絹,微微晃動,撩人眼目。
「我愛你。」他不想再壓抑對她的好感,也為了防止她的可是。
紅暈馬上像天邊的雲彩停在她白玉般的雙頰。
哪有人家這樣示愛的?
看她靜止不動,亂驚虹的心用力的撞擊著胸腔,他鼓起勇氣搭上她纖細的肩,傾身輕吻她帶著芬芳氣息的頸子。
她的身子一定是好聞的。
雖然鼻子不靈通讓他感覺不到她沐浴過後的清爽芬芳,可他的雙掌代替了嗅覺,感受到柔軟富有彈性的胴體。
「我也愛你。」她在他身上看兒溫暖、看見安全,看見他星子一樣的眸子,看見許多、許多……
他們的身子慢慢契合貼在一起,兩情相悅是這般猗麗,整個世界不再存在,只有唇跟唇相依,心跟心相偎,就為著,我——愛——你。
第七章
謎樣的夜。
夜臬鳥整夜不停的叫囂,十六的月亮此十五更圓,帶著不吉祥的火紅。
要立秋了,熱浪還是襲人。
本來步弭愁睡覺有蓋紗帳的習慣,這幾日亂驚虹去了申州,她心裡頭惦著,怕屋外的馬蹄聲她無法聽見,於是把紗帳收在床的兩頭。
睡著之後,她發出模糊的囈語,喃喃不清的道:「你這個賤人,讓我自由,讓我出來……」
自從來到黑巖,她就睡得很安穩,經常一覺到天亮,撲朔迷離的夢境幾乎絕跡,今夜,就在她恍惚的入睡之際,有道尖銳又刻薄的聲音逼著她的喉嚨鑽了出來。
她在作夢嗎?
夢境沒有顏色,面對著她的女子卻清晰可見。
兩個環辮繫著可愛的蝴蝶結,爛漫天真的臉帶著怒氣,手叉著腰,狠狠的瞪著床上的……她。
「你越來越討人厭了知道嗎?叫你放我出來還要我費半天工夫。」
這個女孩是在……指她嗎?
「你是誰?」不用睜眼就能看見她,很神奇的感覺。
「問我是誰,我偏不說。」
「你……有點眼熟。」
「何止眼熟,可我看要你猜我是誰,猜到天亮你還是猜不出來。」
步弭愁抱歉的笑了笑。的確。
小邪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你還是不知道我是誰,呵呵,真離譜,不過,我也要感謝你,要不是你這麼懦弱愚笨,怎麼會有我!」許久不見的小邪從步弭愁的身體掙脫出來,這回,她可準備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許這個女人再困住她,她有多久不曾出來呼吸新鮮空氣,喝喝甘醇的老酒,戲弄過街美男子,一想到這裡,她就痛恨起那個困住她的身體。
「你到底是誰?」步弭愁不禁再問。夢這麼清晰,清楚得就像現實世界,不是虛無縹緲的夢幻。
「我就是你。」
「怎麼可能?」可細細打量,站在她跟前的她容貌年輕了些許,雙眉間的新月胎記……嗯,她必須去找面鏡子來確定。
「就算找鏡子也沒用,我是你無法滿足慾望生出來的倒影,你的自艾自憐、你的憤世嫉俗、你的寂寞、你的一切一切負面心情造就了我,我替你完成你所不能、無法達成的希望,這下子,你相信了吧!」看著步弭愁轉換不定的臉色,小邪攻為上的策略收效了。
她就知道要扳倒這個女人易如反掌!
以前她怎麼都沒想過要取代她呢?
這日是困得太久,把她小邪的脾氣都困出來了。
「你把我的心情剖析得這麼清楚,此較像我肚子裡的蛔蟲。」步弭愁掀開被子,穿上繡鞋,站起來面對小邪。
除非多了同胞姊妹,要不然她倆絕不可能相似到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程度。
或者,她爹有不明的種流落在外面?
呵呵,她因為自己的荒謬想法傻笑。
這是夢,她確實的知道。
她信過鬼神,當她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時候,她什麼都求過,卻什麼都沒靈驗過。
「蛔蟲?好臭的東西。」小邪聳肩,本來就活潑的她就算跟步弭愁說話,還是忙碌的到處摸索,對新環境表現高度的好奇心。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一定不會是我。」雖然這麼說,可小邪的言之鑿鑿幾乎要搖動步弭愁的心。
她承認自已膽怯過、消沉過、失望過,在生死邊緣掙扎過,可她不信自己寂寞的世界會創造出連她都無法相信的另一個「步弭愁」來。
像是十分明白她的想法,小邪淡淡指正她說:「隨你說去,我雖然是你的分身但也有名字,小邪,你這樣叫我就是。」
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下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