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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陳明娣

  兩人不甘示弱的眼神對上。

  「你想批評她,除非先經過我這一關。」

  「憑你這個毛頭小子?」阮滄日哼聲嗤笑。「難道要我聽你彈貝爾鋼琴練習本?哈!」

  「等你聽過再說!」康易磬展現不同於一般青少年的毛躁不安,他自信的態度跟阮滄日成熟權威的外表可說旗鼓相當。

  阮滄日因他的不知天高地厚而搖頭,不想與他計較,他傲然斜睨將戰火瞄準總是讓他莫名光火的目標:

  「以你的能力能教出什麼樣的學生,你我心知肚明。」

  「站住!」男孩低喝。他不能容忍他人這樣侮辱他的老師!「除非你聽過我彈的琴,否則就收回你說的話。」

  「你知道我是誰嗎?」阮滄日斜眉一挑,不等回答,忿然離開。

  ※  ※  ※

  「老師,你沒事吧?」

  自阮滄日走後,韓惟淑直直發愣了數分鐘,康易磬不由擔憂起來。

  韓惟淑茫茫地抬眼,渙散的眼神眨呀眨,突然回了神:「啊?」

  「那個人是誰?」康易磬皺眉問,年少的臉瞬間顯出老成。

  「他……不關我們的事。」韓惟淑不肯多說,慌亂地搖搖頭,驟然想起什麼似的睜大眼:「怎麼辦?我們今天不能參加比賽……」別想他,別想他為何在這裡出現,現在鋼琴比賽的事比較重要!

  康易磬端詳了自己的老師半晌,才應道:

  「沒關係。」原本他就不打算參加比賽,要不是因為老師──

  「都是我不好,沒打聽清楚規矩,要不然我們就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四年了,他仍是跟大學時沒兩樣,只除了頭髮短了,昔日瀟灑不羈的長髮變成性格率性的平頭;時間的精鍛削去不羈狂放,鑄造出成熟的陽剛與傲視天下的自信,唯一不變的是……那一雙子夜般的黑眸反射的仍是對自己的厭惡。

  唉,說不想,怎麼腦袋又繞著他打轉了?她真是太不應該了……韓惟淑慚愧地低頭:「易磬,老師對不起你。」

  「真的沒關係。」老師跟剛才那個目中無人的男人是……什麼關係?

  「借過。」

  「對不起──蘇……蘇老師。」

  蘇箏箏面無表情看著韓惟淑,輕點了下頭算是招呼:「請你們別擋在門口,妨礙出入。」

  「對不起。」韓惟淑再一次道歉,拉著康易磬移開。

  蘇箏箏錯身而過時,突然停頓腳步問:

  「你還不進去?」她自頭至尾沒正眼看過康易磬。

  韓惟淑一時忘了蘇箏箏向來冷漠,逕顧傾訴自己的困惱:「我們不能參加比賽,主辦單位說一定要有鋼琴檢定三級證書才能參賽,為什麼呢?這實在沒道理呀!蘇老師,你說對不──對?」一抬眼,這才發覺人家臉色不耐。「對不起,蘇老師,耽誤了你的時間。」

  蘇箏箏極冷淡瞥了一眼,連聲響應都不給,逕自走開,這時韓惟淑突然想起蘇箏箏的學生也參加比賽。

  「奇怪,怎麼沒看到人?」她疑惑自語。

  不料,這回蘇箏箏卻停下步,回身稀罕地對她笑了:「我的學生不必參加初賽,依她的實力可直接參加複賽。今天我是來當評審的。」

  韓惟淑一聽,困惑問道:「為什麼她可以直接參加複賽?」

  聽她這麼一問,蘇箏箏似乎更開心了,她揚頭驕傲地說:「這是這次鋼琴比賽的負責人允許的。」

  「你認識這次鋼琴比賽的負責人?」她好奇地問。

  蘇箏箏神秘一笑。「說起來,你應該比我更認識他才是──」

  韓惟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他吧?她心裡抽搐著。

  「畢竟你們同學了那麼久,我跟他只是學長、學妹的關係──」

  她歎息。真是他,原來他回台灣就是為了……

  「你猜出是誰了嗎?」不等韓惟淑開口,蘇箏箏迫不及待地接著說下去:「那個人就是──阮滄日,你不覺得──」

  韓惟淑臉色黯然、喪氣垂肩,心裡自歎,早該猜到的……

  她不夠激烈、不夠震驚的反應剝奪了蘇箏箏揭開謎底的樂趣,無趣地一抿嘴:「怎麼你已經聽說了?」

  他叫阮滄日?是老師的同學,也是鋼琴比賽的負責人?原來他也懂音樂,難怪那麼狂妄。康易磬聽著她們的對話,聽出了些端倪。

  蘇箏箏興味索然地掉轉身。

  現在,她該怎麼辦?韓惟淑思索片刻,十分慎重地問學生:「易磬,你還想參加鋼琴比賽嗎?」

  參不參加比賽並不重要,但──

  「有一天,我一定要在他面前彈琴!」

  康易磬露出堅決的眼神,他要證明給阮滄日看,老師是優秀、不容他輕侮的,他要逼他把傷人的話收回!

  韓惟淑愧疚地將他堅定的神色收納眼底。想不到易磬如此重視這場比賽,都是她不好,不該鼓勵了孩子卻又讓孩子失望,看來她別無選擇了……

  「易磬,老師不會讓你失望的。」她說了一句讓他摸不著頭緒的話。

  ※  ※  ※

  歐聯文教基金會的秘書,遲疑地出聲:「阮先生,今天她……又打了三次電話,她……」

  正要進辦公室的阮滄日表情一緊。「告訴她,我不想見她。」

  「我說了,可是她還是──」

  「不見就是不見!」他眼中的嚴厲令秘書小姐心驚肉跳。

  「是……是,我懂了。」

  阮滄日甩上辦公室的門,煩躁地一抹頭,點起煙,對著窗外──

  她是他腦海中拭不去的……陰影!剛出國的那一年,他總是有著一回身就會看見她的錯覺,難以克制地想回頭看看;唯一的解釋是,她已經侵佔他的生活太久!久得讓他不相信她會這麼輕易就退出;久得教他無法相信這次她真的放棄了!

  漸漸,終於不再不自覺搜尋那對侵擾心神的眸子,他以為他真的將她驅出記憶,可是──那天,只是一眼,遠遠的一眼,不須言語、不須動作,他就能確實感應到她的存在!

  這是多麼大的諷刺!而他還自以為擺脫了她。

  這一次為了歐聯基金會的鋼琴賽回國,刻意保持低調,她不可能預知他的回國,為什麼會如此巧合又牽扯上她,為什麼?

  阮滄日不服地望著蒼天──

  ……

  「滄日哥哥,滄日哥哥──」她落後一大截,嬌軟的嗓音因為焦急而夾雜著濃厚鼻音。

  他不想讓她追上!

  入學日,校園的人好多,他們都在笑話他,他不能讓她追上!

  他加快步伐,愈走愈快──

  「哎喲,嗚……哥哥等我,好痛……嗚,哥哥等我……不要走那麼快,嗚……」

  她跌倒了!

  他掙扎停下,可是……圍觀的家長中有人呵呵大笑,他不可以回頭幫她!

  那些大人都在取笑他,他不能回頭!

  絕對不能回頭!

  永遠都不能回頭!

  ※  ※  ※

  李蘋芳沒想到會再見到她──

  「阮媽媽。」

  「惟淑?你怎麼會來呢?」李蘋芳一臉震驚未褪。「坐,坐。」她不可能知道滄日回國消息的……

  韓惟淑拘束地坐在曾經非常熟悉、如今卻陌生得令人不自在的阮家大廳,她還是直接說明來意。

  「我今天是來找……滄日的。」

  「滄日?!你知道他一直待在國──」

  「我已經見過他了。」她趕快表明,不想害長輩編造謊言。

  李蘋芳愕然,一合口,尷尬地說:「呃,他剛回國。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想請他幫個忙。」

  「他出去了。」還是別讓他們見面,滄日絕不會答應她任何請求的。

  韓惟淑遲疑著,是否該說出自己已經自秘書口中得知,他感冒在家休息這件事。「阮媽媽,我不想為難您,但──」

  「媽,麻煩你再拿一包感冒藥給我。」有人在樓上喊著。

  韓惟淑急切地望向李蘋芳:「阮媽媽,拜託你,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媽,你聽到了沒有?」樓上催促著。

  「聽到了。」李蘋芳連忙應聲。「惟淑,他感冒了,情緒不好。你也知道他每回見了你都發脾氣,我看還是算了,他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我頭痛死了!拜託你先把藥拿給我……」隨著快節奏的「咚咚」下樓聲,蹦的,他出現在兩人眼前!

  「滄日?!」李蘋芳驚駭一跳,擔憂的視線在兒子跟韓惟淑間快速巡迴。

  「她來做什麼?」他故意忽視她,衝著母親問,以為阮母又玩起撮合人的舊把戲。這些天她每天打電話到基金會去騷擾還不夠嗎?

  「不是我讓她來的。」李蘋芳急忙否認。

  韓惟淑尷尬的視線低垂,落在他前方的沙發椅背上,緩緩解釋道:「是我自己來的,我多次打電話到基金會去,你一直避著我,我只好──」她不看他,卻敏感知覺他投來一道威脅不悅的灼熱火光,聲音消失在她口中。

  「我不想見她。」他對著母親宣告,逕自往回走,仍是不理會人。

  「只要幾分鐘,我就不會再來煩你了。」她哀求地跨前一步,緊張的手指交握胸口。

  他回頭一聲獰笑,猛烈螫人的眼神伴著暴烈的怒吼,有若發狂的雄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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