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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陳明娣

  「易磬,別跟你舅舅去。」康母林玉鈴堅持抱住他。

  黑龍回頭看他還站在原地,一火,掄起拳頭揮舞著:「你真的不去?干!是誰供你吃、供你唸書的?」

  「別打他,阿龍!是我不讓他去的,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

  韓惟淑一轉入小巷,就聽到雜鬧的爭吵聲;哭喊的女聲愈聽愈熟悉,啊──是易磬的媽媽!她急忙加快腳步,跑進康家。

  康易磬護著母親,不讓她阻擋在自己跟舅舅之間;黑龍惱火起來,拳打腳踢他一頓──

  「不要,阿龍,你瘋了是不是?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外甥!哪有人不要孩子學好,拚命要教他做壞事的……不要打了!」林玉鈴掙出孩子的護衛,抱住弟弟黑龍的腿。

  「幹這行有什麼不好?干!每天吃香喝辣、快活得很!」黑龍舉起腳又是一踹。「早知道當初就別讓你繼續唸書,愈念愈沒種,浪費我的錢!」

  愈想愈氣,他舉起拳頭打算再揍幾拳消氣──

  「你再打他,我就報警!」韓惟淑衝上前阻止。

  「老師?!」康易磬驚訝,俐落起身。

  「你是誰?敢管我家的事!」黑龍咆哮。

  「老師,你回去,快走!」康易磬戒慎的眼神注意著舅舅,只手催促老師離開。

  「別怕!」韓惟淑心疼地看一眼學生及他受傷的手臂,站在學生前方:「我是易磬的老師。」

  「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輪不到你管,給我滾開!」

  韓惟淑深呼吸,凝聚勇氣:「你……你才應該走開,你怎麼可以弄傷他的手臂,要是他不能彈琴了怎麼辦?」

  「你一定就是那個鋼琴老師!就是你把阿磬教得愈來愈娘娘腔的!」黑龍醜陋的食指戳到韓惟淑眼球正面前,她駭然後退。

  噁心的酒氣朝她襲來──

  「我警告你!別再來找阿磬,我不准他參加什麼鋼琴比賽的,那是女人做的事!要是我再發現你讓他彈琴,我就找人砍斷你的手!」他惡狠狠地撂下恐嚇。

  「別威脅她!」康易磬將她護在身後,兩眼認真地盯著舅舅。

  「你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阿龍威嚇上前。

  「易磬──」韓惟淑怕他被打,情急握住他的手臂,手中一片濕滑:「呀……你的傷口還在流血!」

  她低頭細看,喝!他手臂上長長的傷口,血淌不止。她猛地抬起臉,忘了恐懼,對黑龍指責地說:

  「他已經受傷了,你要是再打他,你就是……就是雞……雞犬不如!」她激動得口不擇言。

  黑龍哪堪被人教訓,一箭步衝向韓惟淑,康易磬瞬間反應,反手一推;黑龍因剛喝過酒平衡不佳,向後踉蹌跌了兩步,坐倒地上,惱羞成怒的他紅了眼,翻身爬起,抓起身旁的餐桌椅朝康易磬砸了過去。

  「易磬,小心!」

  韓惟淑嚷著,不由自主地上前……

  ※  ※  ※

  等她再次恢復記憶,人已經躺在醫院了。

  康易磬陪著她,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他擔憂的臉。

  「你怎麼……哎,好痛!」

  「老師,別動。」康易磬急忙喚來急診室的醫師。

  在醫生檢查的過程中,她憶起發生的事情;醫生一走,她急急問:「你沒事?他有沒有再打你?」

  「他已經走了,你別擔心。」

  「走了?」

  「有些事,他怕我告訴警方。」他斂著眼,有所隱瞞。

  「你威脅他?」

  「不是威脅。」是事實。從椅子砸到老師那刻起,一切就超越界限了;只要他再看到他,他一定會立刻通知警方。

  韓惟淑眨眨眼,自己一定是產生錯覺了,他眼中流轉的光芒不可能是冷酷。

  「你別做傻事,要是他再回來,你一定要通知老師,由老師來處理,知道嗎?」她不放心地要求保證。

  他微頷首,沒做正面保證,轉移話題說:「醫院方面已經通知老師的家人了;要不是因為我,老師不會受傷的。」

  「不怪你的,是你的舅舅不對;再說是我自己湊上去給人家打的。」韓惟淑摸摸頭上包紮的傷口。「不礙事的,你先回去吧。放你媽媽一個人在家,不太好吧?要是你舅舅──」

  「我等老師的家人來就走。」

  「易磬,你舅舅真不會回來了?」她仍替他們擔心。「還是搬家比較好吧?跟媽媽商量一下好嗎?要是缺錢,老師可以想想辦法……」

  「我會跟媽媽說。」他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

  ……

  後來,惟德來了;易磬也就走。

  一到家,得記得打通電話過去問問他們情況怎樣了。

  以前純粹是基於不願見到他的天分被埋沒,才鼓勵他參加甄選;現在知道了他的家庭環境,希望他能得到留學機會的心更強烈了。

  韓惟淑憂心忡忡、無意識地扭著手指。昨天惟德打過電話後,他大概很生氣吧?要是他不肯再給易磬一次機會怎麼辦?易磬需要離開,離開這個環境,最好離他的舅舅遠遠的,十萬八千里隔著大海洋是最好的距離,否則他的一生就要毀了,她怎麼能眼睜睜看一個該有錦繡前程的孩子被逼入歧途、踏上人生不歸路?

  怎麼樣才能說服他再給易磬一次機會?她埋著頭苦想。

  「到家了。」

  韓惟德看姊姊一直低垂著頭,暗想自己是不是念得太過火了?

  「別懺悔了,發生這事也不能都怪你,世風日下,尊師重道之風已蕩然無存。」他不禁悲傷春秋。先下了車,他一張壞嘴又說:「來,小心,別又撞到了頭;已經這麼死腦筋了再撞上還得了。」

  韓惟淑忍俊不住笑了。「你這張嘴老是不饒人,以後誰敢當你老婆。」

  「笑話,你不曉得你弟弟我身價有多高?在軍營,福利社的小姐個個哈我哈得要死,買東西都不必花錢。」韓惟德得意地翹起屁股來了。

  「你哦!」真像只驕傲的孔雀,她低笑著搖頭。

  「再搖頭,待會兒,媽看到你昏了過去,我可不幫你扶她。」

  想到那可能發生的情況,她擔憂的臉色一白。

  韓惟德一看,慌忙說:「大姊,你先別昏了過去,我是開玩笑的;我已經叫小妹先跟媽說了。」

  她撫著胸口,愁著臉說:「下次別這樣嚇我。」

  「不敢了。走,她們都在等你回來。」

  第五章

  「大姊一直都沒交男朋友。」二十歲,外語系三年級的韓惟真甜甜地對他笑著。

  纖細的她裝扮一如時下年輕人,細肩帶上衣、柔軟貼身的五分褲,粉綠、粉藍,連直長髮上交叉的軟鐵髮夾都是粉色系;臉型酷似姊姊,都是小巧心型、丹鳳眼,笑起來時眼角稍微微上揚,純真中帶著誘人的細緻。兩姊妹唯一的差別該是身高,兩人差了十幾公分;韓惟淑勉強算是一百六,韓惟真卻有著模特兒般的高挑。

  從他進門一直保持沉默的她突然開口,阮滄日不由多打量她一眼,如鄰家女孩似親切的笑容下,彷彿暗藏一絲詰問抑或指責?他不解地拱眉,先回答韓母先前提的問題。

  「再兩個禮拜就回瑞士。」他說。

  「這麼快!」韓母又問:「你找惟淑是為了……」

  「公事。」他無意解釋。

  韓母難掩失望,多年失去聯絡,阮滄日的意外登門造訪,令她一時樂觀地以為他跟惟淑會有新的開始。

  在狹小的客廳踱著步,阮滄日頗感拘束不自在;雖然已知韓家事業失敗,不過與往日落差如此大的貧乏生活仍超乎他的想像。昔日,韓家生活雖不比他家,也是富裕榮華,只不過是……四年,畢業至今四年,四年的光陰竟然改變如此巨大。

  記憶在他腦海中浮掠,難道那時她已經知道家裡無力支持她出國留學,才去爭取獎學金的?不需要那筆獎學金的他,為了怕她跟出國,硬是從她手中奪走機會……

  這是在做什麼?他根本不該感到──懊悔的,為了擺脫來自於她,一直包裡、桎梏他的纏繞,就算事先知情,也不會有一絲疑慮的,事情該是如此的!

  他摒除心中雜思,遏制欲轉身逃開的衝動,不斷提醒自己的來意,試著喚回對她爽約的怒意,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啊!」韓母這才想起,見到他的驚訝讓她忘了女兒受傷的事。「她應該快回來了,惟德到醫──」

  「我一直覺得很浪漫!」韓惟真忽然打斷母親。「大姊跟阮大哥從小一起長大,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我跟她不是青梅竹馬。」否認出於直覺。

  韓惟真臉上露出個天真無瑕的笑,強調似的慢慢說著:「你們一直在一起,從小學到大學,興趣相投,不叫青梅竹馬叫什麼?」

  阮滄日懷疑這女孩不如外表表現的單純,他申明道:

  「我跟她什麼都不是。」

  「阮大哥說的話太傷人了,枉費大姊暗戀你那麼久──」她微嘟唇嗔道。

  他心頭一緊縮,一直以來意會在心卻不肯正視的事,突然被公開說了出來,內心除了震撼,某種莫名情愫開始發酵,熱流竄上額際;他窘迫咬牙說:「是──她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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