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該如何反應,抬頭求助地看了他一眼。
為了疏解她的緊張,莊柏生開始為她跟齊銘做簡單的介紹:「這位是陳玉欣小姐。這是我們齊氏的總經理——齊銘。」
「對不起,我遲到了……因……因為公司臨時有事。」陳玉欣喃喃低語,不敢抬頭看他。
「請坐。」齊銘對她含糊不清的客套話不感興趣,只是冷淡地請她坐下。
陳玉欣聲如蚊鳴地說:「謝謝。」她挑了離他較遠的位子,坐了下來,試著理清慌亂的情緒——
剛才一接觸到他凌厲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是會輕易屈服於威脅的人,她不應該妄想利用齊氏公司急需土地,來強迫他跟她結婚,像他這樣有家世背景、充滿危險魅力的男人,是不需要為一塊小小的土地委屈自己的!不答應還不打緊,也許他還會認為她所提出的要求污辱了他,認為她是個投機無恥的女人,她並不期望在他眼中看到對自己的讚賞;但她也不願意在他眼中看到對自己的輕蔑!
為什麼她沒有考慮清楚就衝動地跑來見他?
這時,陳玉欣才發覺她讓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困境!為了母親、為了恢復家庭和諧,她應該勉力一試的;即使明知成功的機會很渺茫。陳玉欣倉皇不定地抬起頭,注意到莊柏生自在地坐在好旁邊。
莊柏生對她安撫一笑,他看得出來她對有著不知名的恐懼;原本他就在擔心她會不經意地在齊銘面前提到他編的謊言,現在他為自己找到了理由——留在這裡幫她壯膽。
「你沒有別的事嗎?」齊銘也注意到,他未免坐得太舒適了吧!
「沒有,我對這個案子比較熟悉,我打算留在這裡協助你們。」
「不行!」意想不到的,陳玉欣劇烈反對,不管成功與否,她不想有第二個人知道她對齊銘不自量力的要求。
齊銘沒料到,剛才一直以只有她自己聽得見的語調說話的陳玉欣,會突然大聲地反對,他訝異地瞧瞧她,然後對臉上同樣掛著驚訝的莊柏生命令道:
「你先出去吧!有問題再通知你。」
莊柏生莫名其妙地走出去,他以為陳玉欣會感激他的在場,沒想到……
他離去後,齊銘強迫自己耐心地等陳玉欣說明她的來意,誰知道過了良久,她仍然沒有開口的意圖?
陳玉欣試著克制奪門而出的慾望,不斷在心裡排練該如何開口比較不會讓他感覺……突兀、震驚……
「陳小姐,你有什麼條件?」齊銘決定不再等待,開門見山地問。
「我……我知道這樣的條件很奇怪……呃……很難令人接受,甚至委屈了你,可是我……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有別的辦法可想,我……絕不會厚著臉皮來拜託你,如……果你拒絕,我也可以接受,只是我媽很固執的,那塊地……」
她斷斷續續、語無論次地說了一大串,齊銘只知道她還沒說出她的條件,他失去了耐心打斷她:「陳小姐,你到底有什麼條件?」
陳玉欣深吸了口氣,在勇氣消失之前,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楚地告訴他:「我、希、望、你、能、答、應、跟、我、結、婚。」
乍聽她的要求,齊銘一動也不動,只有他銳利的眼神變得愈回深遂,過了好久他突然露出不屑的笑容說:「你要我娶你,這就是你的條件?」
對於他這樣毫不掩飾的輕蔑,陳玉欣突然感到一陣憤怒,她大聲地說:「是的,我要你娶我!」
齊銘突然覺得整件事荒謬到極點了!她必定是在開玩笑。「你要多少錢才肯把地賣給我?開個價吧!只要在合理的範圍內,我會照付的。」
「我不要錢,只要你娶我。」她再次申明,表情非常認真。
「你憑什麼會認為我會答應你這種滑稽的條件?」齊銘難以置信地問。
「因為你們要的那塊地是我的嫁妝,如果你要那塊地就得娶我。」看她說話的神態她真的相信——他齊銘會為了那塊地答應娶她!她簡直是異想天開!——慢著,這或許是莊柏生故意安排的惡作劇,他總是有奇特的幽默感;而且只有莊柏生知道他正在被他爺爺逼婚,所以叫她來攪和——齊銘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是柏生讓你來的?」他問。
「嗯,是他讓我來的。」陳玉欣呆呆地點頭。沒錯呀,是莊柏生替她安排這次的會面的。
「那你可以走了!我對你們的惡作劇不感興趣。」果然給他猜對了,柏生這次實在太過分了,竟然拿公事來開玩笑。
「惡作劇?」陳玉欣不解地重複他的話,然後恍然大悟說:「哦——我懂了,你以為我是開玩笑的。」
「難道不是?」莫非他弄錯了?「你不是柏生找來的臨時演員?」
「我不是什麼臨時演員。」她沮喪地望著他,強調地說:「這不是惡作劇,我是認真地跟你談條件的,請你認真一點,這件事關係到你的公司的未來,還有我的……未來!」
「我對你、還有你的未來並不感興趣!」齊銘直言道,不管她是認真的,還是演戲,他都不可能跟她發生任何牽扯的。
陳玉欣畏縮了一下,咬了咬下辱用顫抖的聲音說:「那並不重要,只要你願意娶我就行了,我會給你那塊地的。」
「娶你?」齊銘用批判的眼神上下來回地打量她,冷酷笑著:「只有那塊地似乎不夠!」
「我……我以為沒有那塊地,你們『翡翠園』的案子會停擺,不是嗎?」
「沒錯。」他意味深長地凝視她,想探究出她背後的意圖——為什麼她會想嫁給他?無非是為了金錢和地位,齊氏在建 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她一定是為了齊氏的財富而來的,眾人皆知他是齊氏唯一的繼承人,嫁給了他就等於擁有了齊氏財富箱的金鑰匙!
看他沒什麼反應,陳玉欣接著說:「這樣你的公司會……」陳玉欣記起她答應莊柏生,不在齊銘面前提起破產的事。「會……損失慘重。」
沒錯,這是會造成公司的損失。陳家這塊地恰巧在「翡翠園」計劃的中心點,如果他們堅持不賣的話,剩下的地不管是做什麼都有執行上的困難!
對齊氏來說,這樣財務上的損失是九牛一毛,令齊銘煩心的是他爺爺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反應,他擔心他爺爺會以此指責他傷害了齊氏公司,硬逼他將功贖罪——娶對齊氏生意有利的杜家的女兒!
該死的張柄南竟然捅出這麼大的亂子讓他收拾!自己實在不應該輕易放過他!齊銘詛咒著。
現在好了,為了那塊該死的地,不但爺爺可以藉機威脅他娶杜家的女兒,連這個一文不名的投機女子也敢藉此要挾他娶她!
齊銘痛恨處於被動受制的地位,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他不能對他爺爺採取什麼報復行動,但這個女人可以!他會讓她什麼也得不到,後悔曾經威脅過他!
陳玉欣望著他愈來愈陰霾的臉色,後悔自己不應該來的;在他清楚表明他對這個條件沒興趣時就應該識趣地離開的,就算齊氏真因她家的這塊地而破產了,也是他的問題,不關她的事,她已經盡力了。陳玉欣內心驚惶不已,正想抬頭找個藉口告辭,正巧對上了齊銘閃著危險火花的眼神。
她勉強牽動嘴角一笑,顫抖地說:「我……我該……該走了!」
話未說完,她已從座位彈起,忙不迭地衝向背後的大門——
「我答應!」齊銘突如其來的冷硬聲音止住了她倉卒的腳步。
「你說什麼?」她猛回頭問。
齊銘獰笑答道:「我答應娶你!」
「為什麼?」她驚駭地問。
齊銘冷哼一聲,覺得她的問題太可笑了。「你的條件不就是要我娶你?」
「可是……」
「坐下!」他以眼神強逼陳玉欣坐回原位。
「讓我們把事情講清楚,我答應娶你,但是我要盡快得到那塊土地,什麼時候你可以把土地交給我?」
陳玉欣遲疑地開口:「事……情有點兒複雜,我……說過了那是我的嫁妝,所以一定要等我們結婚以後才……」
「這個禮拜六,我有時間。」齊銘突然翻翻桌上的行事歷。
「這個禮拜六?做什麼?」她茫然地問。
齊銘瞪了她一眼,不耐的雙唇吐出兩個字:「結婚。」
陳玉欣一聽,腦筋變得一片空白。「這太……太快了!我……」注意到他的怒氣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不安地吞 了一下,鼓起勇氣解釋:「我希望能有一段交往的時間,讓我媽相……」
齊銘緊繃著臉,抬手阻止她繼續再說下去。「交往?你要我跟你玩這種愚蠢的男女遊戲?」他以不可思議的語氣問。
陳玉欣慌張地揮著手:「不是真的,只是騙我媽的。」她難為情地又說:「我希望她以為我們是因愛結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