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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除非背脊發涼的「更生」。

  「你……你是打哪裡冒出的冒失鬼,你想嚇死我呀!」可惡的癆病鬼,差點害她變成殺人犯。

  就差那麼幾寸,馬唯熏以為這下子非完了不可,她只是嚇嚇那幾個混蛋可沒打算殺人,即使他們一個個有該死的理由。

  「咳、咳!我的胸口……」受驚的人該是他,無端飛來致命凶器還能不驚嗎?

  「喂!你怎麼了,可別真的嚇出病,我不想吃免費牢飯。」瞧他臉色白得毫無血色,她頓時心慌的扶住他重得像豬的身子。

  「我……我的身子骨不好禁不起……咳、咳!驚嚇,我快喘不過氣來……」原來她也會怕呀!

  手足無措的馬唯熏笨手笨腳的拍他的背。「那你快喘氣,千萬別害我背上殺人罪,雖然是你命中注定早夭。」

  什麼他命中注定早夭,這姑娘還真不會挑話……咳、咳!他沒病也被她拍出重病。「我沒事了,沒事……」

  「怎麼會沒事,瞧你臉白得和鬼沒兩樣,一副快斷氣的模樣。」她懷疑地繼續拍背,生怕救不活他。

  一旁幸災樂禍的東方耀學主子直發抖,越退越後地不管他死活,心裡暗嘲:報應呀!報應,老天是公平的,她應該拍重些好替天行道,解救眾生於苦海之中。

  可惜釘在橫樑上的殺豬刀偏了一點,不然他也解脫了,用不著蛇鼠一窩的幫著騙人。

  斜睨了一眼的司徒悔暗自運氣護住心脈,免得慘遭「毒手」。「姑娘,在下真的沒事,我天生膚白。」

  「是這樣嗎?我看你喘得上氣接不了下氣,你確定死不了?」嗯!好像有點血色了。

  「確定。」再不確定真要和閻王結拜了。「不過姑娘的手勁著實重了些,嚇得在下魂魄差點離了身。」

  縱使無意沾染兒女情事,他仍是裝出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乘機靠在她肩上彷彿渾身無力似,意在製造病弱的假相博取同情。

  可是他錯估了眼前的局勢,以為姑娘家的心腸較軟,好說話,容易同情弱者,一徑的裝弱戲弄不知情的馬唯熏。

  就在他微露得意想退開之際,耳邊的河東獅吼真要弄聾了他,踉蹌的步伐硬生生被推開。

  眼中的錯愕絕非假裝,但閃過眼底的是更多的興味,似笑非笑的盯著一臉嫌棄的姑娘,驚慌的表情逼真的令人相信他真嚇得木然。

  「你、你、你、你要找死儘管走遠些別來尋我晦氣,我家五代賣豬肉可不賣人肉,你這全身削削剁剁也沒半頭豬重,擺著礙眼,擱著擋路,大氣一呵准升天,算不知道你活著有何用,存心讓人看了不痛快是不是?」

  「呃!在下……在下……」罵得真順口,好個潑婦罵街。

  「少給我上不上、下不下的,都快進棺材的人就別給人添麻煩,萬一死在街上多難看,街坊鄰居還要不要做生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不比你命賤,養家活口就靠這小攤子……」

  真是的,浪費口舌教訓人,也不瞧瞧自個破爛身子還敢上街招搖,一不禁風二不禁雨的,怎麼看都像隔夜的豬肉,發臭了。

  「是,是,在下受教了。」眼神一使,他要「更生」過來扶他。

  不像話的少爺有這麼簡單放過她嗎?這人的心胸狹窄得連根毛都容不下,何況是姑娘家惡意的辱罵呢?除非他骨子裡有一根特別犯賤。

  「啊呀!我的少爺你沒事了,怎麼我才一會兒沒盯牢你就出事了,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你千金萬金的身軀可受不得折損。」

  你給我安分點別作怪。他警告的一瞅。「咳!咳!受了點驚嚇,無妨,無妨。」

  「是誰這麼大膽敢驚擾我家公子,你們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家老爺可是縣太爺的八拜之交,嚇著他有你們好受的。」做奴才要有奴才樣,夠盛氣凌人吧!

  大戶人家的家丁不都是惡形惡狀,目中無人,就算縣太爺不是老爺的八拜之交,銀子往案台一擺還有什麼難事,他家的看門犬吼得都比他大聲。

  「更生,不要讓人家取笑我們財大氣粗,倚勢欺人,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司徒悔笑得很弱,軟弱的食指往他天門穴一按。

  嗯!這傢伙……使陰招。「少……少爺,小的知錯了。」

  冷汗兩、三滴,他咬牙的擠出一絲卑微奴顏。

  「家教不好是主子的恥辱,知過要能改呀!」想在他眼皮底下搞把戲,他道行還太淺了。

  神情泰然的司徒悔小懲自作主張的家丁之後,他故意表現站不穩的病樣再度傾向兩眼凶悍的馬唯熏,當成溺水者的浮木死命揪著。

  在旁人眼中他是不小心跌在她身上,但是明眼人不難察覺他嘴角的笑意,姑娘家的身子總好過硬邦邦的男子胸膛,他不找個好位置依靠怎成。

  老是和「更生」糾纏不清,人家不說閒話他也會覺得怪,懷疑自己真有斷袖之癖,不愛女人獨聞男人味。

  「少爺小心呀!這姑娘可凶得很。」去,一刀砍死他省事。

  「你……」多事。

  「你說什麼,敢說本姑娘凶!」該死的,他抱那麼緊想讓人笑話嗎?

  是很凶呀!還怕人知道不成。司徒悔暗忖。

  「姑娘莫要惱火,在下的僕從不懂規矩得罪了你,回頭我定嚴懲不貸。」就罰他挑三桶洗澡水吧!

  腳丫子該洗洗了,有奴才伺候著。

  一抹臊火染駝了她雙頰,馬唯熏伸手要撥開這只八爪龜。「不要抱著我,我不是柱子。」

  「咳、咳!失禮了……我、我沒力氣……」有這麼好玩的柱子嗎?

  「聽你在剁豬皮,沒力氣還抱得我都掙不開,你這死癆鬼想害我嫁不出去呀?!」怎麼說她也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哪能在大街上和人摟摟抱抱。

  司徒悔咳得更重好掩蓋住脫口的笑聲。「嫁不出去只好嫁我了。」

  「喂!你說大聲點,我根本聽不見你在說什麼。」好像嫁不嫁什麼的。

  「就是不想讓你聽見。」他說得更小聲近乎蚊鳴。

  閒暇時逗弄一番是閒情逸致,他還沒到想不開的地步,娶個妻子封住自己的退路。

  雖然他有個「病弱」的身子風吹即倒,可是上門的媒婆仍絡繹不絕,不踏平司徒家的門檻誓不甘休,七嘴八舌非為他牽成婚事,好像他不趕緊娶妻生子會過不了秋似。

  他很清楚她們是衝著司徒家的家世而來,名門閏秀、小家碧玉無一不以擠身司徒家少奶奶之位而拚命討好媒婆,好話說盡只為日後的富貴生活。

  聽多了也會膩,一成不變的讚美詞都快倒背如流了,什麼溫柔婉約、端莊嫻雅、蕙質蘭心的佳人錯過可惜,前世良緣今生盟約等等。

  要不是孫媒婆一時說漏了嘴說出屠戶之女的性情,恐怕還引不起他一探究竟的興趣。

  偏個不巧也讓善妒的大娘聽出興頭,認為娶個粗鄙的媳婦正好配他這個無福的病鬼,即使他的娘親不在了也要挫她的銳氣爭一口氣。

  反觀她為業弟挑選的人選皆是地方上名流之女,品貌上等,談吐不俗,就算沒有閉月羞花之貌也不致差到哪去,文詞筆墨足以持家。

  為了不想爹親為難,他表面上勉為其難地借口來觀察一下屠戶之女的為人再下決定,實則他是好奇心所驅,順便避開大娘怨妒的冷嘲熱諷。

  「你到底還有沒有氣,不要一直往我身上壓,我爹那把殺豬刀可是利得很。」這個阿爹在搞什麼鬼,沒瞧見他女兒被個病書生佔便宜嗎?

  其實馬大頭不是不管女兒,而是整個人呆住了,沒臉上前替女兒主持公道,臉部僵硬說不出一句話來,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別……嚇我,我真的渾身無力……唉呀呀!我的胸口……」司徒悔一手按著胸口像是梗著一口氣吐不出來。

  「你這人真是麻煩,待在家裡等死不就大家方便……」口裡發著牢騷,雞婆的個性還是無法置之不理,以剁豬肉的力道拍向他背脊。

  沒料到她手勁比男人大的司徒悔當真吐了一口大氣,有點後悔裝得太過火,背上肯定多了一道五掌印。

  「我……我有不得不上街的理由。」期待的一刻就要來臨了,挨個幾掌算是報酬。

  真想瞧瞧她知曉他身份時的表情,一定精彩得叫人拍案叫絕。

  「有什麼理由非要拖著見不得人的破身子出門,你老婆跑了還是小妾跟人私奔?」一看他的衣著打扮非富即貴,鐵定出自大戶之家。

  而大戶人家的子弟大多妻妾成群,鮮少有人到了他這年紀還孤家寡人,又不是身有隱疾……咦!等等,該不會他一身病把人嚇跑了吧?

  一這麼想,心軟的馬唯熏也不介意身上多了塊人瘤,兩手好心地扶著他,當是爹今早剛宰的老母豬。

  不過司徒悔若知道她將他比擬成母豬,眼角的笑意準會轉為惱意,更加惡劣的玩弄他的相親對象,讓她拿不起殺豬刀剁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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