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地哭泣,說不出心裡那麼痛是為了什麼。依月雙手緊握著書和紙袋,克制著 自己不要失聲痛哭,反正這是她早就明白的,她不是知道她永遠也無法取代姐姐嗎?還 哭什麼?
可是林澈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給姐姐?她傷心地想,難道姐姐已經結婚了,而他還未放棄?
不!不會,他親口說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那這一切……她的手將紙袋捏得更緊。
就在此時,她發現了紙袋中似乎還有東西,她的手感覺到了。於是她將紙袋反過來 倒了倒,抖了抖,一本東西掉落在地上。
依月彎腰去拾,手卻停在一半。
她楞住了,只為了那東西上頭的幾個字:「離婚證明書」。
第六章
依月懶洋洋地走過去拉開門。不管來的人是誰,她都發誓要用兩句話就把他打發掉 。她沒興致,也沒耐性招呼任何一位客人,她簡直太心煩了。
一看見來的人是陳輝,她幾乎要呻吟了。這傢伙不一樣,如果有人能用兩句話打發 他,那個人就是「神」。不過話雖如此,她依然得試試,因為以她的精神狀況看來,留 下他只會讓她發瘋。
「嗨!依月。」他笑著揮揮手。
依月耐心地歎口氣:「我頭疼死了。」
「真的?」陳輝同情地說:「要我去替你買藥嗎?」
她搖頭:「請你改天再來吧!」這是第一句,說完用力關上門。其實不用那麼用力 ,門根本沒毛病,好關得很。可是來者是陳輝,什麼都不同了。
果然,他用腳阻止了門關上,雖然疼得直叫,終究他還是死皮賴臉地進了屋子。
「別這樣嘛!看看我的腳,一定腫起來了。」他愁眉苦臉地叫道。
「如果你的腳斷在我房裡,我會仁慈地丟出去給你。」她沒好氣地說,逕自走回床 邊:「你這傢伙不會察言觀色也就算了,我都說這麼『明』了你還不懂,難不成你是外 國人?我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你知道了嗎?」
「我只是……」他想解釋。
「我也沒興趣打麻將。」她又說。
陳輝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污辱,臉可憐地變形了,嘴角也下垂:「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你覺得我只會為了打麻將這種事來找你嗎?依月!你真認為我是那種人?」
依月除了歎氣還能怎麼辦?她是不該讓陳輝有這種想法,她其實真把他當朋友的, 不是嗎?
「抱歉啦!陳輝。」她說:「我只是不舒服,所以脾氣不好。」
「真的不要我去替你買藥?」他又問。
「不用了。」
「那我替你做腳底按摩吧!聽說很有用的。」他熱心地說。
「真的不用。」她說著指指椅子:「坐吧!要吃什麼桌上有,自己拿。」
陳輝真的坐下,還拿了包餅乾吃,邊吃邊說:「我打電話找你,你媽說你匆匆忙忙 又回台中了。喂!你是怎麼回事?來來回回地跑來跑去的。」
「你管我!」她看看他,說:「哦!我明白了,又是替林澈打聽的吧?他真奇怪, 為何不直接找我?」她諷刺地一笑,明白他根本不敢。快一個星期了,她不願打電話給 他,他竟也沒有來找過她半回。她強迫自己別去想他,如果他已和姐姐達成某種協議, 那就讓他們去吧!反正姐姐已經是個自由的人,雖然大家都不知道。
她只怨他為何要騙她?為何不乾脆對她說清楚?她會祝福他們的,即使是內心滴著 血。
「你……你知道林澈他……」陳輝支支吾吾。
「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交情比你跟我『好』太多了。」她揚起眉,看著他。
「我是好意嘛!」他辯解。
「算了!我懶得怪你。」她笑了笑:「暑假你都怎麼打發時間?我猜你是沒牌局, 閒不過了,才來找我東扯西扯,對不對?」
「我是很閒。」他承認:「林澈不知到哪裡去了,找不到他,害我連個聊天的對像 都沒有。」
「喂!你想待在這兒就別提起他。」她叫。
「怎麼了?你們還在吵?」陳輝搖頭:「不是我要打擊你的信心啦!可是你照照鏡 子,看看自己,姿色普通,沒有身材,脾氣又不好。像你這種條件,有他這樣的男人追 你……」
「你夠了沒?他沒有追我。」依月吼道。
陳輝對她忽然發作的脾氣感到納悶,可是他還是將他最疑惑的事提出來:「林澈不 是在追求你?那他幹嘛……」
「他想追的是我姐姐。」她平鋪直述。
「你姐姐?她……你們長得像嗎?」
「我姐姐跟我一點也不像。」她說:「她聰明、漂亮、溫柔,最重要的……她是林 澈的初戀情人。」依月苦笑,她對那本書裡寫的還記得真清楚。
「你是說那傢伙交待我和你保持聯絡,全是……全是為了你姐姐?」
她沒有回答。
陳輝握住拳頭:「該死!他對你如此真是太不可原諒了,竟然利用你……依月!我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以為他……」他懊惱地說。
「算了!沒那麼嚴重,他並沒有利用我什麼。」她說,而後忽然欲言又止地說:「 你說……找不到他,他不在家裡嗎?」
「林澈啊?是呀!找了他幾次他都不在。」陳輝站起來,在房裡四處走。
「那……他家裡的人有沒有說他去了哪裡?」
「我沒問。」他答,隨手拿起依月桌上的照片來看:「他有自由去他想去的地方, 我不想多問什麼。喂!和你合照的這個人是誰?」他指指照片。
「是惠伶,我室友,你們沒見過吧?」
「哇塞!」他吹口哨:「挺正點的,怎麼不介紹給我當女朋友?」
「缺德的事我可不做,怎麼忍心將自己的好朋友推入火坑呢?」
「你這麼說我就真的傷了我的心,我究道哪裡差嘛!你把我評價得這麼低。」
陳輝抱怨道。
「你也不是太差啦!」依月笑道:「只是惠伶太純了,不適合你。」她又說:「紀如芬也許和你相配多了。」
「她?那個花癡?」他大叫:「我不要。」
「你認識她?」
「學校裡誰不知道她?」他誇張地說:「她一年至少換二十個男朋友!男人只要稍有條件的她都來者不拒,交這樣的女朋友,我豈不是一個月換一頂綠帽子戴戴?」
「她沒那麼差。」依月瞪他,不高興他這麼說如芬。「她每次戀愛都是認真的。
你們男人女朋友一個交過一個,還得意地四處宣傳呢!女人就沒權利挑個滿意的男 友嗎?如芬不過是在尋覓。」她做了結論。
「好!好!算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陳輝陪著笑臉,又看了看照片,眼裡儘是 欣賞之色:「介紹她給我認識吧!我覺得我們一定會來電的。」他要求道。
「不行!」她斷然道:「惠伶最討厭人家賭博了,你第一關就過不了。好了!你走吧!我沒心情跟你胡扯。」
「喂!我還有事嘛!」
「什麼事?你不是找我聊聊天而已嗎?」
「是沒錯啦!只是……他吶吶地說:「順便向你借點錢……」
「別想。」她叫道。
「依月!……」他露出哀求的表情。
「又想去賭,你以為我不知道?」她推著他到門口:「回去吧!把麻將戒了,我就 把美麗、溫柔的惠伶介紹給你。」
「可是……阿狗他們在等我……」
「叫他們去死吧!賭鬼一群。」依月說完打開門,一把將他推出去,又立刻把門關 上。陳輝自然是在門外要求許久,不過她一概不理。
直到他終於走了,她才覺得一屋子冷清,更讓她心情不佳,盡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傷 心事。
林澈不在家,所以才這麼久不曾找她?
那……為什麼一聲不響就失蹤了呢?
依月盯著電話機,幾次想伸手拿起話筒,撥下號碼,卻總沒有付諸行動。
算了吧!
他現在有了姐姐,再也不需要她傻里傻氣的安慰了。她努力告訴自己絕不能恨他們 兩人,最後卻忍不住掩面而泣。
☆☆☆
「這樣……不太好吧?」一個看起來頗斯文,身材削瘦的男人說。
「哎呀!你膽子真小。」另一個較粗獷,看起來流里流氣的人笑道:「這麼輕鬆的 事你還推?想想看,有錢拿,也許還能佔點便宜,何樂而不為?」他賊賊地笑著。
「可是……萬一被學校知道……」
「我們是要蒙著臉的,誰會知道?你少笨了啦!」第一個男人說。
「想想你欠下的電動玩具債吧!」一臉賊相的男人說:「不幹這一場不曉得要到什 麼時候哩!」他戳戳那個斯文的男子。
「好啦!有種一點嘛!不過是嚇唬嚇唬人,又不是殺人放火,你猶豫什麼?」
第三個男人也加入勸說。
「干!你再畏畏縮縮我可要找別人了。」粗獷男人丟掉手中的煙:「我是看你負債 纍纍才找你,你他媽的還以為我非得要你才行嗎?說!幹不幹?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