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葉秋長歎了口氣,歎得文若蓮揚起雙眉。
「秋子!你說不再想的。看看這鍋東西這麼香,你忍心糟蹋它們嗎?」
葉秋看了她好一會兒,問:
「若蓮!我漂亮嗎?」
文若蓮大笑。
「你當然漂亮,公認的嘛!怎麼忽然喪失信心了?問這種問題!」
「我正在想是不是我太自信了。」葉秋抑鬱地說。
「如果有本錢,自信點有什麼關係?」文若蓮接著神秘兮兮地道:「秋子!人家都說戀愛中的人特別容易喪失自信,你是不是——」
「你在胡扯什麼嘛!」葉秋想槌她,隨即想起她是孕婦又把手收了回來。
「我看你的症狀有點像啊!」文若蓮笑著。
「什麼時候你成了心理醫師了?」葉秋白了她一眼。「湯煮開了啦!還不開動?」
文若蓮歎氣。
「是可以開動了,只可惜有人心情不好,吃不下,沒人跟我搶東西吃。真是沒意思!」
「哈!竟有人敢說這種話,明明以前搶東西吃從沒贏過我一次。」葉秋拿起筷子說:「要搶是嗎?來啊!咱們再來較量較量。」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朝火鍋進攻了。
「這麼說——你是什麼都沒查到了?」曲南星問身旁的龍威,他們正一塊兒用著早餐。
龍威喝了口咖啡,說:
「只知道她似乎和一個女人住。」
曲南星點頭。
「這個我知道。」
「照片上的女人一整天都沒出過門,」這是事實;擺脫那瘋女人後他在那兒待到屋子裡燈全熄了。「你確定她住在那裡?」龍威問。
「應該沒錯才對。」
「如果她連大門都不出,也許根本就沒有跟任何異性來往。」
那她為何連見他一面都不肯?曲南星納悶地想著。
「我再觀察幾天吧!」龍威很怕又遇上那個女人引發誤會,卻又無法把曲南星交代的事情就這麼丟開,只好這麼說。
「你確定她沒出門,也沒有男人進屋裡去?」
龍威搖頭。
「她們住一樓,有自己的大門,有人找她們我一定會看見。其實,除了那個和她同住的女人提了些東西上去,她們沒別的訪客了。」
曲南星略顯煩躁地說:
「那你就再注意個兩三天吧!我想會發現些什麼的。」
「我知道了。」龍威說著又喝了口咖啡。
曲南星忽然間沒了胃口,把還剩下—大半的火腿和蛋給推到—邊,拿起苦澀的咖啡來暍。
沒有男人嗎?還是昨天剛好沒有約會?
該死!他最厭惡這種無謂的猜測了,文若蓮這女人究竟還要讓他心煩多久?
龍威大老遠就看見那瘋女人向這裡走來,忙把自己往車內一藏,並拿報紙將臉擋住。
好—會兒了,他料想她該已進屋;沒想到移開報紙時卻看見她停在別人家門口,小心翼翼地半彎著腰,伸出兩隻手好像在招喚什麼。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一隻龐大的挪威納犬向她撲來,還發出兇惡的叫聲,把她嚇得一個踉跆往後跌坐在地;若不是隔著扇鐵門,也許她早被咬得稀爛了。
她狼狽地爬起來,左右瞧瞧有沒有人看她笑話,拍了拍牛仔褲後竟又走上前逗弄那黑色的大狗。
龍威好笑地看著她既喜歡又害怕地想接近那一臉憨樣的動物,時而輕聲細語好言相勸,時而雙手插腰怒聲恐嚇,就這麼折騰了許久她才一副挫敗的表情進了家門。
龍威很少大笑,但此時他真有大笑的衝動。這個女人——應該說是三八還是天真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曲南星要他調查的人是她,那肯定有趣得多了。
又過了—天,女主角臉都不曾露一下,面對曲南星那張越來越臭的臉,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難交差。
到底這個女人是誰?
她對曲南星有什麼重要?
這些都是龍威想知道又不願多問的問題。他極好奇,但他的個性就是甚少發問。反正事情總有清楚的一天,有什麼好急的?
葉秋—進門,看見文若蓮正—副不悅的表情看著報紙,便開口問:
「我們的准媽媽怎麼啦?看什麼看得這麼生氣?」
文若蓮訝異地抬頭。
千秋子!你回來了!」
「是啊!你看什麼看這麼迷,連我開門都不知道?」
「沒有啦!」文若蓮放下報紙。「只是一些恐怖的社會新聞。現在的人怎麼會變成這樣?自己不努力,看見別人的財富就眼紅,恐嚇勒索什麼壞點子全使出來了。」
「小姐!」葉秋放下手提袋。「你到底看見什麼了?」
「有個大集團被勒索了。」
葉秋皺眉道:
「你是孕婦,胎教很重要。不是要你別看社會新聞嗎?那裡頭不是偷就是搶,再不然就是殺人放火加強姦。你想讓寶寶以後變成十大槍擊要犯啊?」
「哎呀!你胡說什麼嘛!我當然是做了預防措施才看的。」文若蓮指了指蓋在肚子上的毯子。
葉秋一拍額頭,笑她:
「你這算什麼?遮住他的眼睛嗎?」
見她居然很認真地點頭,葉秋只有無奈地歎氣。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信這一套。」
「最近還要飛哪裡嗎?」文若蓮問。
「嗯!可能我最近會比較忙,不過下個月開始我就不排班了。」
「為什麼?」文若蓮問。
「還問我為什麼?」葉秋喊:「你快生了啊!小姐!」
「我知道,可是你——」
「我要照顧你,萬一你忽然陣痛了沒人幫你怎麼可以?」
「可是公司——」
「沒問題的,我做這麼久了,想休息一陣子也不過分嘛!而且,能趁機過幾天悠閒的日子我也很開心。」
「謝謝你!秋子!」文若蓮感激地說。
「哎呀!別客氣。」葉秋揮揮手。
龍威敲門後進入總裁辦公室,曲南星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樣?有眉目嗎?」
「警方辦事哪有那麼好的效率!到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龍威也忙綠了臉。「這幾天得特別小心。雖然警方在大樓裡各處都設了警衛,但現在歹徒作案手法越來越高桿,稍一疏忽可能就會有危險。尤其是你——」
「我總不能每回接到恐嚇信就嚇得連大門都不敢出去吧?」曲南星不耐煩道:「這是第四次了。真搞不懂台灣怎麼有這麼多無聊的人!」
「就怕這次不是開玩笑的。由信上的語氣及不留任何線索的情況來看,還是注意點好。」
龍威說得很嚴肅,曲南星只好點頭;畢竟龍威是他親自找來的安全主管,他自然信任他的能力;只不過,出了這麼麻煩的事,龍威沒空再觀察文若蓮,這才真是讓他深感困擾。
「那邊——你幾天沒去了吧?」他問。
龍威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怎麼樣還是你的安全比較重要吧?再說——如果那個女人對你來說很重要,我覺得我們最好暫時不要和她接觸,以免牽累到她。」
「不會這麼嚴重吧!」曲南星頗為擔憂。
「不可不防啊!尤其是對你這麼重要的人,再小心也不為過。」
「我沒說過她對我很重要。」曲南星粗聲否認。
「抱歉!那只是我的假設。」龍威咳了咳,接著說:「現在怎麼樣?你要我繼續去盯著她嗎?」
曲南星立刻答:
「暫時不要了,反正——你還有公司的事情要忙——」
「除了這個恐嚇事件,公司大致沒什麼問題——你確定——」
「別靠近她就是了。」曲南星幾乎要拍桌子,卻看見龍威一副忍不住笑的樣子。「你這傢伙,這種時候了還有興致賣弄你的幽默感!」
「苦中作樂啊!」龍威微笑道。
「敢拿我當作樂對象的我看全世界只有你了。」曲南星冷冷地說。
龍威一點也不在乎,反正從他認識曲南星以來他就是這個樣子。
文若蓮看見門外的人簡直太驚訝了,愣了半晌才淚如雨下地抱住來人。
「媽!你怎麼會來的?」
文母拍拍女兒含淚道:
「當然是坐車來的,我騙你老爸說要去看你阿姨。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傻?讓人騙了不想辦法討回公道,還打算生下孩子,你阿爸到現在還氣得很呢!」
母女倆在沙發上坐下,文母摸了摸女兒的肚子,流著淚說:
「現在的女孩子不比從前,拿掉孩子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又何苦這麼想不開?養孩子不容易啊!尤其你還沒結婚——」
「媽!」文若蓮擦擦眼淚,微笑道:「現在說這個已經太晚了,孩子都快出世了啊!」
「是啊!我就要當外婆了。」文母歎氣道:「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你阿爸也會高興的。」
文若蓮苦笑了笑。她真希望父親有—天能原諒她,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父母、孩子還有秋子就是她的全部,她不願意失去他們任何一個。
「你住在這裡沒人照顧——」
「我和秋子住,什麼事她都替我打理得奸好的,你不用擔心。」
文母是知道葉秋的,是以她點點頭。
「還好有她在,否則叫我怎麼放心?你麻煩人家這麼多,將來可得報答人家。」